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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莲烬照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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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水泛着荧绿幽光，晏清昼的倒影在冰棺间碎成三百个残像。圣旨上的朱批渗出血珠，沿着他姓氏的最后一笔蜿蜒，凝成句诡异的判词：「晏氏婴者，当以莲心饲蛊」。
"这字迹..."萧烬咳着血沫倚在冰棺旁，"是你七岁临摹《刑典》时独创的飞白体。"他指尖蘸着潭水，在冰面画出个残缺的莲花印，"但丙寅年科举案时，你不过是个襁褓婴儿。"
潭底突然传来铁链挣动声，那具握圣旨的冰棺女子缓缓睁眼。她唇间吐出的冰晶在空中拼出盲文，晏清昼的太阳穴突跳——这正是母亲教过的密语：「双生非孽，莲烬同辉」。
萧烬的佛珠突然发热，翡翠珠面浮现与冰棺女子相同的纹路："你娘亲剖腹那夜，产下的原是双生子。"他扯开残破的衣襟，心口莲花纹竟与晏清昼的图腾形成阴阳互补，"另一个被做成了活蛊引，埋在......"
"埋在骊山皇陵的断龙石下。"谢停云的声音从崖顶飘来，盲杖叩击冰面的节奏与潭水波纹共振，"好孩子，你当真以为逃得出这莲烬局？"
晏清昼的九节鞭绞碎三道袭来的冰刃，却发现每块碎片都映着不同场景：五岁生辰那夜，父亲将染血的《洗冤录》塞进米缸；十二岁时，有人夜闯诏狱在他左臂刻下盲文；及冠那日，萧烬驯养的雪鹄送来染霜的合欢枝......
"幻心蛊。"萧烬突然咬破他耳垂，"用我的血破障！"温热血珠滚入耳蜗的刹那，晏清昼看见真实景象——三百具冰棺里躺着的全是自己，每个心口都插着陨铁签。
谢停云的药箱在潭面炸开，苦艾汁液凝成张北境地图。地图上的天火案标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每处焦土都浮现双生莲图腾。萧烬拽着晏清昼跃入最深处的冰棺，棺盖合拢的瞬间，外界的惨叫戛然而止。
"这是你娘亲的逃生密道。"萧烬用染血的指尖描绘棺内刻痕，"当年她带着双生子......"
震动突然袭来，冰棺开始极速下坠。晏清昼的后背贴上冷硬的青铜板，壁上星图与他体内的蛊虫产生共鸣。当冰棺坠入地脉岩浆的刹那，他看清那些星轨竟是用婴孩指骨拼成。
"抓住这个！"萧烬将半枚虎符塞进他掌心。符身触到岩浆的瞬间，浮现出完整的《九州堪舆图》。最刺目的是北境某处矿脉标记，竟与晏清昼心口的莲花纹完全重合。
地脉深处传来编钟轰鸣，七十二尊青铜人俑从岩浆中升起。她们掌心托着的冰晶灯里，封着晏清昼各年龄段的记忆碎片。最末那盏灯中，赫然是萧烬被铁链锁在祭坛上的画面。
"现在你明白了？"萧烬的瞳孔完全变成金色，"你我皆是莲种，只不过你是成品......"岩浆突然倒灌，他推开晏清昼，"而我是失败的残次品！"
晏清昼的梳子突然飞向某尊人俑，梳齿插入灯罩的刹那，记忆如潮水涌来：五岁那年的冬夜，萧烬翻进晏府后院，将昏迷的他从火场背出；十二岁时，是萧烬假传圣旨截下刑场的晏氏旧仆；及冠那日合欢枝里，藏着延缓蛊毒发作的药丸......
"为什么要这么做？"晏清昼在热浪中嘶吼。萧烬笑着向后仰倒，坠入岩浆的身影支离破碎："因你心口的莲，原是我的半条命......"
地脉轰然闭合的刹那，晏清昼被气浪掀出地面。怀中的虎符发烫，指引他看向北方——三百里外的陨铁矿山上空，悬浮着与地宫相同的冰棺群。雪鹄的哀鸣划破长空，它爪间抓着的黄绫已被血浸透：
「子时三刻，莲烬同焚」
晏清昼的七十二根金针尽数飞出，在夜空排成北斗状。当最后那根针没入心口莲花纹时，北境突然亮起通天火光。他看见萧烬的身影在火中浮现，周身缠绕着青铜锁链，心口插着那把他娘亲的梳子。
"双生莲开不过七日......"萧烬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响起，"去朱雀大街的残碑......"
话音未落，晏清昼的官袍突然自燃。绿焰中浮现出完整的身世图：当年被做成活蛊引的并非萧烬，而是他们共同的胞妹。那女婴的心头血，至今仍养着陨铁矿脉深处的母蛊。
卯时的晨钟荡开血雾时，晏清昼在残碑下挖出青铜匣。匣中《天工录》全卷正在渗血，空白处浮现盲文：「以双生心头血，铸霜刃斩莲根」。碑底突然裂开暗道，腐臭味中，他看见了三百具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尸体。
最深处那具尸体的左手小指缺失，掌中攥着染血的童谣残页。当晏清昼触到尸体的瞬间，整座皇城的地面开始塌陷。朱雀大街的地底，三百口青铜编钟破土而出，钟身刻满与冰棺相同的判词。
子时的更漏再次响起时，晏清昼站在扶摇台废墟上。他握着梳子刺入心口，血溅上观星仪残骸的刹那，北方天际亮起熟悉的金色瞳孔——萧烬的身影在陨铁雨中凝聚，心口插着的梳子与他手中的形成完整并蒂莲。
"现在，换我替你守这山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