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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深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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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漪扫了眼台下，吐出仨字：“没救了。”
午间阳光泼洒在教室，俩学生懵圈地瞅向讲台，窗外槐树叶在暑气里有一搭没一搭晃着。
宋词刚支起身子，撞进沅漪那目光，然后坐下，继续睡。
她“呵呵”两声，教了十来年书，头回见这样的——眼里没饭点的盼头，没下课的急切，更没学习的热乎劲，纯粹犯困。
*
宋词在3班常有的吵闹声醒来，魏浮云拿着手机，丝毫不顾及班里的监控，看着宋词迷瞪瞪的看着他，身体抖了一下。
魏浮云：“干嘛？”
宋词：“你干嘛？”
魏浮云：“拉屎。”
宋词：“你妈。”
魏浮云表情浮夸的往后仰，黑水笔戳着桌面：“恶。”
大午休的走廊从不安静，校歌依旧从断断续续的广播里放出，曲调没有规律。
唐诗直起身子，看了两眼，又倒下，试卷在桌子上折出了不少褶皱，阳光的热意清散着整个教室。
空气里夹杂着汗臭味，麟中的大午休有两个小时，时间分外充足，但在这个炎热的8月，让人提不起兴致。
风扇依旧夹着蝉鸣，呼呼的响，带着坑洼的地板上，堆了满地的书。
一天下来，宋词几乎都是两眼一黑，总而言之就是想睡觉；二来，旁边坐了个比魏浮云还尸体的挂壁。
而且还是莫名其妙的暴躁邻居，挂壁。
9点的天泛着深蓝色，蚊子的叫声比做题时突然想起的蝉鸣更可怕，枫路的路灯打在路边的婆婆纳上，没有多惊艳，但倒是很松弛。
宋词拎着个书包，眉眼间的少年气把整个人的五官衬的立体。外套拎在肩上，手机在裤兜里一会儿亮一下，一会儿闪一下。
哪个傻逼？！
老师。
“……”
对不起。
初中三年班主任，只要不是死人，都可以说上两句。
健康平安：
小词，过得怎么样？我快要退休了，这个学期，教了个和你一样不省心的，这不就来问问你，现在没有钻狗洞了吧？
铲子：
……
铲子：
老师，您早点睡。
健康平安：
臭小子，行了行了，但也确实有你当年之姿。
铲子：
叫什么呀？
铲子：
我给他弄个对象。
铲子：
孤傲绝世大美人。
“健康平安”不语，一味的打视频被拒。
铲子：
老师，我看我同桌就不错。
健康平安：
神经病
宋词“啧”了一声，小声嘀咕：“这老太太，跟谁学的。”
他在芜晏湘新旁的小卖部停留了一会儿，就看到了“健康平安”发来的一张图，附留了2段语音。
“我要去上课了，现在的小娃，一个个都没你们那时候精致，偏偏现在转来的，倒是嫩白，你看像不像你，学习也不错，老师现在快退休了，还能见到一个和你差不多。”
“没准啊，下学期就是你学弟了。”
照片上的男生明显是站在更高的地方偷拍的，校服穿的一丝不苟，脸倒是很清瘦，倒真是有点像——死人味比他还浓，一副要掐死人的状态。
宋词拍了拍“健康平安”的头像，扣了个“1”。
手机刚塞进裤兜，巷口那盏路灯就跟闹脾气似的，滋啦滋啦闪了两下，噗地吞了最后口气。
宋词盯着突然压下来的黑暗，喉间蹦出句“我艹”，指尖在屏幕上戳亮手电筒，白晃晃的光刃劈开青石板路，惊得墙根下的蟋蟀扑棱棱跳开三寸远。
他踢开脚边颗滚圆的鹅卵石，石子弹到铁栅栏上发出当啷一声。
蝉鸣在头顶的香樟树上突然拔高了调门，像谁把夏日的闷热拧成了根细弦。
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晃荡，露出半截汗湿的白T恤，后颈被夜风吹得发凉，倒衬得掌心的手机灯格外烫人。
“破路灯修了八百年还这德行。”在青石板上拖出拖沓的脚步声。
手电筒的光斑扫过爬满爬山虎的墙，叶尖的露水被晃得跌进阴影里，拐过街角时，远处便利店的暖光撞进眼帘。
狭窄的小道倒是很长，手电筒光斑扫过爬满爬山虎的矮墙时，突然撞上团模糊的黑影。宋词眼皮一跳，条件反射抡起书包就砸——硬壳课本拍在肉身上的闷响过后，黑影发出熟悉的骂声：“你大爷。”
电筒光往下一挪，唐诗坐在墙角揉额头，校服裤脚沾着半截冰棍，融化的奶油顺着脚踝往下淌，像条被踩扁的雪糕虫。他抬头时眼底还泛着生理性的水光：“哪个傻逼？”
宋词：“我..我这个傻逼。”
唐诗：“……”
唐诗的骂声惊飞了墙根下的麻雀。宋词举着手机电筒僵在原地，光线下对方额角红起的印子格外刺眼——书包里的硬壳封面功不可没。
他喉结滚了滚，把电筒往地上一戳，蹲下来扒拉唐诗的裤脚：“疼吗？”
空气一时间寂静，宋词有点想把自己的嘴扒下来砸掉。
“我说，宋同学，我们有仇啊？洗衣服很好洗吗？疼吗？这话你怎么说出来的？傻x都没那么傻x。”唐诗揉着被硬壳封面砸出的血包，扶着墙站起身。
蝉鸣撩拨着盛夏，便利店的大门一张一合，空调呼呼的吹着，倒是有了些许的凉快。
创口贴的包装放在小立桌上，两个人沉默的看着对方。便利店两个小姑娘看着坐在店里的帅哥，小声嘀咕着，不时交替着眼神。
宋词接受了自己又砸了一次暴躁邻居的事实，手指无意识的摸着创口贴的边缘着。
“宋同学，要不咱唠一唠？说一下你打我的理由，我学习没有学到，真的像鬼吧？”唐诗挽起校服裤腿，看着血痕，脸更沉了。
“没有。”
“所以呢？”
“不知道。”
“……”
深金。
唐诗心道。
眨眼间，店面快关门时，两个人才慢吞吞的走出去，夜晚的汽车鸣笛声更甚，宋词把书包背在了背上，跟在前面这个鬼后面。
回家的路突然变得很长。宋词盯着唐诗后颈露出来的碎发，被夜风吹得东倒西歪，想起健康平安发来的照片里那个“嫩白”的转学生，对比来说。
唐诗这个“嫩白”的转学生，比死人味更深金。
“宋同学，别见到人就打，没有人比我再温柔善良了！”
真“温柔善良”。宋词心说。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不愧是你，温柔善良，良心发现，现学现卖，卖真货实，实心实意，意气风发，发扬光大。”
唐诗：“……”
你他妈有病啊？
咱不行，咱闭嘴。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你当你语文很好吗？
不好就不要来。
气死我了，对你有啥好处？
唐诗心里一顿问候，表情不太好，夸自己善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