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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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宗门大会。
日常主持大会的执法长老是掌门的二师弟，是个长相颇具威严的中年男子。
昨晚未按时歇息反而聚众听鬼故事的弟子被他一一点名严厉批评，要求每人重新看过完整版门规认真反省并交上不少于三页纸的感想。
挥剑一百的基础上又加上三页纸的感想，明锐星低头看自己还稚嫩瘦小的手腕，觉得今天过去，这双手怕是要和自己永诀了。
他垂头丧气，像失去浑身力气一般，挨到旁边站得端正的戚常念身上，绝望地说道：“常念师兄……这下我死定啦……”
“我连门规上的字都还识不全，怎么能写出三页纸的反省……”
戚常念揉揉他的脑袋，安抚他：“别担心，师兄会帮你。”
“师兄，”明锐星抱住他，笑得眼睛弯起来，“我就知道师兄你对我最好了！”
下一瞬，还在继续训话的执法长老的视线扫过来，原本身子还歪歪斜斜粘着戚常念的明锐星猛地站直，迅速板起小小的脸，欣喜的笑消失得一干二净，一副认真听讲、认真反省的安分模样。
要是被逮到在大会开小差，指不定又要再多抄几张纸的反省。
真要这样，简直是生不如死。
但是话说回来，穆辞那个家伙居然罚他罚得这么重！
明明之前除了单纯的对招和纠他的错之外从来都不管自己的，只有常念师兄一直带着他，陪他练习，帮他一点点把剑招练对。
绝对是因为自己说他比鬼恐怖和冷血无情，所以公报私仇。明锐星看向上面和掌门以及几位长老坐在一块儿的穆辞，暗暗骂他：小心眼！
察觉到他的目光，穆辞敏锐地偏头，两人的双眸遥遥对上，明锐星在心底“哼”的一声，别过头去不看他，表达出不愿意搭理他的意思。
枯燥的大会终于结束，在去课室的路上，莫忆铃突然戳了戳他，“师弟师弟，你快看！”
明锐星不明所以，指着她的方向看过去。
前方，执法长老和穆辞走在同一条道上，彼此的间隔却大得足够站好几个弟子。
很明显的师兄弟不合。
“你看，我就跟你说吧，执法长老不喜欢穆师叔。”莫忆铃和他说。
这是上回他们闲聊到一半的话题，那时明锐星没来得及问她原因，于是他此时抓紧问道：“师姐，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呢。”
怪不得他总感觉执法长老对他的关注要比其他弟子多些，原来是穆辞连累了他。不过，他还以为同样不苟言笑的执法长老会和穆辞那个冷面鬼很合得来。
“我听段师兄他们说的，是因为比武大会的事情。”
“比武大会？可比武大会咱们不是第一吗？”
对穆辞赢回来的这个第一，现在已经是剑派门内弟子的明锐星也与有荣焉。
“不是啦，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穆师叔是几年前才被师祖带回来的吗？听说他那时候剑法就已经很厉害了。”
“有什么问题吗？”明锐星懵懂，不懂其中的关联。
“你这段时间不是都练两套剑法吗？穆师叔他自己的剑法和我们剑派其他人的剑法不一样啊！所以他在比武大会上赢了，江湖中人都觉得是他一个人厉害，咱们归墟只是借了外人的力，根本名不副实。”
“怎么能这样！”明锐星气愤道。
虽然他一开始也是因为穆辞才入的门派，可来到这里后，上至随和的师祖、下至和善的师兄、师姐，每个人都这样好，大家都一样真心对待自己的剑，刻苦琢磨剑法，明锐星呆这里，也开始为自己是归墟的弟子自豪。
就像认为自家老爹的镖局是天下第一一样，明锐星也发自内心认为归墟是天下第一，比哪里都要好，仅次于山脚下的自己家。
“所以执法长老就是因此不喜穆师叔。”
“唉，”明锐星叹气，难得为穆辞说好话，“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呀……”
虽然穆辞在他眼里不是什么好人，但其实也没有坏到哪里去，顶多就是不讨人喜欢点。
最坏的是那些讲他们剑派坏话的人！
他神情认真地对莫忆铃说，“等以后咱们能去比武大会了，非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真的归墟剑法，看他们还敢不敢乱说！”
“师姐，我就去找大师兄教我看门规，先走一步，下回咱们再聊！”
明锐星加快脚步往课室走去。
他要赶紧完成反省，然后用更多时间挥剑，等他以后也做第一的时候，叫别人不敢再这样看扁归墟。
哼！
一大早开始还使他苦恼不已的挥剑一百现在反而令他产生一种迫不及待的心绪。
“哎哎，师弟……”
莫忆铃被明锐星迸发的斗志晃了神，就是这一下，明锐星透着雄赳赳气昂昂气势的背影已经离得很远了。
莫忆铃傻眼：“师弟你这也太努力了……”
搞不好，师弟以后真会是天下第一。
明锐星认真的神情还映在她的眼前。
不，莫忆铃想，师弟一定会是天下第一的。
就像他说的那样，横空出世，让别人都不能再说他们归墟的不是了。
*
按日子算来，明锐星拜穆辞为师也有一年。
因着家学渊源，明锐星年龄小归小，武学底子比起剑派的弟子们也没有差到哪里去，该说误打误撞，他在用剑一道上确实极具天赋，穆辞的教导精而简，同时有戚常念等一众师兄师姐时常为他传授些经验，他自己也刻苦练习，一年间他进步飞速。
一次平常的指导结束，穆辞对他道：“明日你和我一道出发。”
明锐星还沉浸在穆辞刚才短而残酷的点评中，慢了些才反应过来穆辞说了什么。
“啊？”他疑惑地抬头。
穆辞：“实战观摩。”
明锐星一听，双目放光，兴奋地蹦起来：“你要带我一起去做任务呀！”
穆辞已经重复过一遍，此时不再答，转身走开。
明锐星却是头回没觉得他的背影冷冰冰，没在心里说他坏话，反而心情很好，哼着歌儿捡起他在对练中被打飞的木剑。
做任务指的是宗门派给弟子的江湖委托单，和他爹开镖局走镖一个性质。
宗门日常开销的钱财一半来自宗门弟子家族的支持，剩下的半数就来自弟子完成这些江湖委托单子后的报酬。
比武大会上穆辞一战成名，点名他的委托纷来沓至，全都是大单子。可以说，目前穆辞一人便能支撑整个宗门。
就这点，明锐星挺敬佩穆辞的。
*
委托所在地在隔壁镇，骑马一天便可抵达。
明锐星是第一次骑这么久的马，马又跑得飞快，一路上他都抱着穆辞，不敢松手，怕自己什么时候被甩飞了出去。
抵达目的地时他感觉自己都快要散架了，差点就从马背上掉下来，得亏穆辞手快提住他的衣领，就这样拎住在半空中的明锐星。
实在太丢人，不愿意被穆辞看扁，明锐星偏偏嘴硬：“我，我，我可不是累了，只是马背太高，我一下有些不稳。”
穆辞语调平平淡淡：“哦。”
“是真的！”明锐星生怕他不信。
“随便。”他把明锐星放下去。
才不是随便，事关自己的声誉，非要说清楚不可！
明锐星还想像在山上那样和他打嘴仗，前来接应的人却迎了上来，恭敬道：“敢问是归墟剑派的穆辞少侠吗？”
明锐星立刻闭上已经张开一半的嘴。
有人过来牵走穆辞的马。
穆辞将牌子亮出来，给对方确认身份。
对方仔细检查令牌，确认无误后归还给穆辞，又再行一礼，“主人已经等候多时，穆辞少侠请随我来。”
这位“主人”是镇上的大富商。
他委托的内容很简单，这附近山上的匪贼作乱，过路的商人经常被他们打劫苦不堪言，大富商实在看不过去，出了一笔大钱来请穆辞为他们擒住这群乱匪。
不过，这富商当初也是去过比武大会的 ，穆辞的剑招令人见之难忘，他此次委托穆辞还有几分想要更进一步研究这天下第一实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的意思在里面。
也算是花钱买乐趣。
*
这是明锐星第一次见到穆辞的剑，真正意义上的。
利落干脆，快得几乎要看不清剑的轨迹，可每一招的震慎力又是那样的强，令人浑身冰寒。
就像明锐星时时刻刻铭记在心的那道剑痕。
穆辞只用了刀背，威力却不减。
上山前，他叫明锐星不要离开他五步之外，明锐星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该听话，一直都记在心里，始终紧跟着他。
以一对多，还这样带着明锐星，穆辞竟一点也不落下风，完全碾压人多势众的山匪。
又是一剑将山贼扫飞，他微微侧头，问身后看得目不转睛的明锐星：“看懂了吗？”
明锐星拧着眉，咬住唇，很不想承认，但还是别别扭扭地回答，“还……不行。”
尽管穆辞教给他的剑诀他已经背得烂熟于心，真正过招时，那剑还是太快，每招每式连贯相生，明锐星的眼睛始终跟不上，捕捉得艰难。
和对练指导时完全不一样。
他还以为那就是穆辞的全部实力，太天真了。
穆辞踹开上前的人，道：“不需要拘泥剑诀，感受剑意。”
感受剑意，感受剑意。明锐星默念。
慢慢静下心来。
明锐星开始清空过多的杂念。
很神奇的，当他不去刻意联想剑诀，反而比先前明白得更多。
“剑气无形，心意相通。”
归墟剑派的剑墟壁旁刻着这行字，往日路过，明锐星都不甚知之，觉得过于玄妙，此刻却不自觉出声喃喃。
他的瞳孔由于全神贯注盯着穆辞的动作而扩大，双眸变得格外明亮。
能看清了。
劈、砍、挑、刺，一招、两招，他的眼睛开始跟上穆辞手中剑的轨迹，已经落下的招式在脑内连成明晰的线，很自然地指向下一个目标。
“下一招……”像受到某种牵引一般，明锐星在穆辞出剑的同时开口。
“——剑崩。”
武器相击，器鸣刺耳，山贼手中的刀果然被穆辞用剑崩一招挑飞。
“铮！”
明锐星如梦初醒。
分明没有出一招一式，他的心却跳得那么快，好像真的和人酣畅淋漓过了招一般，这种心情令他激动过头，有些眩晕，明锐星不自觉伸手扯住穆辞的衣摆。
“做得不错。”穆辞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