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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讨厌你,”时颂捂着脸,眼泪却珠子般的从指缝里往下坠,语气里的哭腔完全掩不住,“傅沉楼,讨厌死你了。”

      “烟花是我的,”时颂的语气委屈的要命,几乎是哽咽起来了,“我买下了学校周边所有的烟花,顾川嘴巴大的要命,我们意外和施宜遇到了,他告诉了本来要去酒吧的施宜我要去校门口放烟花,施宜才去的。”

      “他的烟花还是和我讨要的,他坏死了,”时颂止不住的流眼泪,“他说要给他朋友放,我才给的,可是他拿我的烟花放给你看了,难怪后来我去放的时候,你就不肯出来了。”

      “你讨厌死了,”时颂语无伦次的抽泣着说,“傅沉楼,你新年看的是我的烟花,第二年新年的时候施宜给你表白的烟花,也是我约好让人给你放的,我想放给…放给你看的,他根本约不到馥春居的烟花秀,傅沉楼,你真的…真的讨厌死了。”

      傅沉楼这下是真愣住了。

      他知道施宜表白的那次烟花是占了时颂的便宜,徐嘉阳说,那是时颂和馥春居定好的,却真的动容过新年的那次烟花,他从来,从来没有想过它们都属于时颂。

      迟来的酸涩全部涌上鼻腔和喉咙,傅沉楼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眼泪和吻同时落到脚踝上,时颂烫着了似得下意识的往回缩,然后才反应过来傅沉楼的眼泪。

      他嗓子已经沙哑。

      傅沉楼没有说抱歉,也没有痛苦着忏悔,他只是很轻的,很缓慢的轻声叫了一声。

      “时颂。”

      于是时颂也没有办法再说出抱怨的话,他红着眼睛捧起傅沉楼的脸,说:“傅沉楼,我不知道会被爸爸发现,我只是想送你烟花,然后就被爸爸发现了,他带我去了巴黎,私自给我办了出国的手续,他不肯让我回来。”

      “可颂是哥哥给我抓来的,”时颂流着泪,“他好坏,哥哥坏死了,我说了要把可颂留给你的,可是他不肯,他不肯把可颂送回去。”

      “顾川是气你的,我太小气了,我太幼稚了,总是想要炫耀你对我的喜欢,所以故意和顾川亲近,想让你吃醋,可是那次天台见到你我就后悔了,顾川小心翼翼的问我你是不是我喜欢的人,”时颂啜泣着,“我说了是,可是你没有听见,对不起,我总是…总是试探你。”

      那天晚上,顾川后来问他,傅沉楼是不是生气了。

      可是那时他太年轻,太好面子,拉不下脸说一句软话。

      时颂故作镇定说,我勾勾手他立刻就回来了。

      可是他玩脱了。意外比告白来的更突然。老爷子发现了他放烟花,也发现了他珍藏在在书里的傅沉楼的照片。

      老爷子强行带他去了法国。

      他和傅沉楼断了联系。

      哪怕绝食老爷子也坚决不肯松口。直到傅沉楼恋爱的消息传来,时颂第一次割了手腕。

      并不深,老爷子又怒又坚决,说,大不了当作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儿子。

      直到他在脖子上也来了一刀。时颂没有想过死的,他只是想要自由。

      老爷子瞬间苍老了十岁。真正让老爷子真正妥协的是哥哥,在完全接手了家里的产业之后,时愿和老爷子直白的说,如果你非要逼死他,那傅家也会失去我。

      老爷子疲倦的闭上眼,说,不会再管你们。

      房间里是开了暖气的,可是傅沉楼却觉得心空的像凛冽寒风吹过的空堂,他说,时颂,笨死了。

      干嘛要找不值得找的傅沉楼。

      时颂是天上的云,他们之间是天壤之别,于是傅沉楼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一朵可以握在手里的花。

      他太懦弱了。

      言之凿凿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爱的人从手心逃走的傅沉楼,其实是这世上最胆小的人。

      可是爱呀,爱总叫人卑怯又懦弱。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傅沉楼赤红着眼,“时颂,我知道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以为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可是我依旧,我依旧心甘情愿的给你耍着玩。”

      不惜以最坏的心态去揣测时颂的出现,可是奚落也好嘲讽也罢,傅沉楼想,他都心甘情愿,千千万万次。

      时颂的眼泪霎时间跟着下来了。

      他没有怪过傅沉楼。是他口是心非,总是言不由衷,给傅沉楼点甜头又收回,顾川都问过他,说,干嘛这么耍着他玩。

      时颂那个时候并没有回答,可是心里却小声的说了不是。

      不是的,他从来,从来没有把傅沉楼的爱当作玩笑。

      讨厌和人接触,虚与委蛇的感觉总是让人倦怠又不耐烦,可是见到傅沉楼的第一眼,时颂的眼神就移不开了。

      是跟着他们抽烟的时候,时颂不乐意抽所以只是靠着栏杆往下看,然后一眼看见了与人群格格不入的傅沉楼。

      个子算高,独自一个人站在队伍的最后面。老师不知道走过去和他说了什么,傅沉楼点了点头,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时颂看见他的眼睛,又看见他的脸。

      很淡漠疏离眼神,仿佛什么也走不进他的眼里。可是时颂的心却扑通扑通的快速跳起来。

      如果是我呢,时颂想,他看着傅沉楼的脸,止不住的想,如果是我呢。

      于是主动的走入了傅沉楼的视线里。时颂早就察觉到后面人的眼神,荣誉榜后,废弃楼的角落里。

      明明只是目光而已,时颂居然会觉得炽热。

      “我们只是阴错阳差,”时颂捧着他的脸含着泪吻他,声音沙哑语气却坚定,“傅沉楼,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忘记你。”

      傅沉楼抱他的力气大的简直像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傅沉楼的脸好冷,时颂于是忍不住往他怀里缩,被抱的更紧。

      傅沉楼说:“我知道。”

      时颂后来才在与徐嘉阳闹分手闹的腥风血雨的常源嘴里知道傅沉楼的秘密。

      即使那样决绝的说了那些话,傅沉楼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他。他其实飞过巴黎,近二十次。傅沉楼频繁的兼职,大一和大二两年里,他没有参加过一次他们的聚会,即使常源提出请客,他也沉默的拒绝,然后马不停蹄地赶下一份兼职。

      有那么缺钱吗,苏扬难以理解的发问,可是傅沉楼一言不发。在那些不为人知的日子里,所有靠打工加缩减衣食攒下来的钱几乎都变作了一张张傅沉楼飞往巴黎的机票。距离最近的时候,巴黎的同一个雪天,他和时颂甚至只隔着两条街。傅沉楼在街头,时颂在别墅区。

      大一下学期第十次去巴黎的那个冬天太冷了,冷到傅沉楼从巴黎一回来就生了病,他断断续续的低烧了快一个月,却还是又买下了下一张机票。在起飞的前一天晚上他终于发起了高烧,晕厥在去往机场的路上。

      于是那次的机票未能成行。他病的那样严重,常源是唯一一个知情人士,他那次以为,傅沉楼总该放弃了。

      可是傅沉楼大病初愈就又买好了下一张机票。那张未能成行的票根被他珍重的放进了钱包里,常源亲眼看着他端坐在寝室昏黄的灯光下,静默的又写下一遍时颂。

      这种在常源看来近乎疯狂又毫无意义的行为持续到时颂出国的第二年的新年,傅沉楼看见了时愿发在外网平台上的一张照片。

      时颂垂着眼看向自己手里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而顾川站在床边很温柔的看着他。

      时愿的配文是:岁岁有今朝。

      傅沉楼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平静抽了一支烟。因为要攒钱,他已经很久没有再抽过,哪怕是最便宜的牌子。再轻微的放纵也会滋生出欲望,傅沉楼那时很固执的认为,他不需要除时颂意外的渴盼。

      可是照片里面时颂的笑起来的表情实在太幸福了,所以本来近乎偏执的要找到时颂的傅沉楼突然没了力气。

      傅沉楼辞去了大部分兼职,常源问他,你找到他了?

      傅沉楼抽完烟,很轻的说,不找了。

      是很不甘心的,也不情愿,甚至觉得痛恨了。他想,他妈的,我这么爱他,什么都可以给他,凭什么,凭什么给他幸福的那个人不能是我呢。他是笃定哪怕把整个世界翻过来也要把时颂找出来的,哪怕把他锁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一支烟燃尽之后,他还是想,如果时颂真的幸福的话,他离开也没有关系。

      不是他也没关系,傅沉楼很认真的想,不是他傅沉楼也没关系。

      常源一贯是很不喜欢他的,因为徐嘉阳,因为傅沉楼愚蠢的偏执。可是那天傅沉楼说不找的那天,常源一句讥讽的话也没有说。

      你已经尽力了,傅沉楼,常源看着他说。

      时颂那天又抱着傅沉楼哭了,然后气的直接拉黑了时愿。

      照片上是他第一次割腕后的第五天,他不肯吃饭,顾川不忍,给他看了傅沉楼的近照。照片里的傅沉楼依旧冷着一张脸,可是神色看起来好憔悴,时颂看着他的照片,终于红了眼眶。

      不是感到幸福,却的确在为爱掉眼泪。

      顾川是桃花眼,看所有人的眼神都幸福。这里只有时愿是故意,id是sssscl,ip在国内,账号里毫无内容,可是时愿一看就知道这个新关注他账号的主人,于是故意发布了这张照片。

      时愿不喜欢傅沉楼。他太聪明,太自我,太冷漠,太容易让时颂在这段感情中受伤。他们性格不相配,也不门当户对。一个孤儿,纵使再努力,也给不了超过时颂如今的生活。

      全世界都不希望他们在一起,于是他们真的走向别离。

      可是多笨呢,兜兜转转,他们两个人居然都还在原地打转。

      时颂最开始真的没有想要回来找傅沉楼做什么,在知道傅沉楼和施宜十年了仍旧在一起之后。

      他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傅沉楼,比以前英俊,面容是很稳重的样子,身材也比以前结实了,个子甚至也高了一些。

      他看起来很好,时颂想,他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他也应当奔赴自己的新生活。

      他独自一个人回了趟三中,不知不觉的走到宿舍门口,站了一会儿想走,却被大爷叫住了。

      “你是那个…那个…”

      时颂乖乖的叫了一句林叔。

      “回来拿东西吗?”林叔问他。

      时颂愣住了,懵懵的跟着大爷往里走。

      “你不是要那个姓傅的小子给你留着吗?”林叔回头看他,“他每隔小半年都会回来给你打扫一次卫生,房间里的东西都还干净着,你拿走吧。”

      时颂怔住了,愣愣的跟着宿管走。

      “是你很好的朋友吧,”宿管大爷说,他年纪老了很多,声音沙哑的,语气却很认真,“我记得你们,你是出国上学了是吧,他每次来的时候都沉闷的打扫好卫生,在房间坐上很久才走。”

      怎么离开的校长办公室时颂已经不记得了,从来不肯上台说话的人居然会答应当众做演讲还愿意按月付钱只为了保住这么一个小房间。坐在车上的时候又哭又笑,时颂终于忍不住捂住了脸落了泪。

      那么决绝的傅沉楼,如果真的走向了新生活,怎么可能还回到这个地方。

      他那个时候只是想,真是可怜啊。可怜啊可爱,走不出来的不幸福的人竟从来不是只他一个。

      傅沉楼沙哑着嗓子说,不是你的错。

      生活好多过错,总归他们没有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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