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
-
气氛燥热之时，周维熙突然毫无预兆地俯身，一只手捏住祝云森的下巴，强势地吻上了他的薄唇，同时闭上了双眼，神情迷醉。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周维熙吻得生涩但激烈，如君王巡猎般在祝云森的口腔里肆意横行，不时发出旖旎的水声。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个吻上，身体的动作不知不觉间慢了下来，而程弈也异常地安静，仿佛不存在，这里只有周维熙和祝云森两个人如同热恋的情侣一般深吻。
这段记忆在祝云森的脑海里很模糊，就像蒙了一层浓雾，如果周维熙没有提起，引得他主动去回忆，祝云森大概很快就会忘记。
但是，如同擦去冬日窗户上的水雾之后，玻璃后面的场景变得更加清晰可见，祝云森清楚地回忆起了当时的一切，恐惧、疑惑以及混杂着多种复杂的情绪终于姗姗来迟，在脑海里横冲直撞，刺激着他的神经。
周维熙枕在祝云森的肩膀上，嘴角噙着笑意，观察怀中人的表情，期待能听到让他满意的回答。可是祝云森一言不发，宛如哑巴一般执拗地沉默着。
渐渐地，周维熙脸上的笑意淡去了，正当他开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怀里的人突然弯下腰，一只手撑着洗漱台，另一只手捂着肚子，白皙的脖颈弯折成脆弱的弧度，身体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不住地颤栗。
“云森？”他放开搂着怀中人的胳膊，声音里带着丝丝不安和慌张。
蓦地，祝云森的身体在他面前滑落，像一截被人从空中扯断的白绸。
“云森！”周维熙立马蹲下，去查看祝云森的情况。
清俊斯文的男人侧身倒在地板上，双目紧闭，额头直冒冷汗，从喉咙里挤出几声痛苦的低吟。他两只手紧紧按压在胃部的位置，整个人蜷缩着，后背弓起，如同一只被蛛网缠住、力尽垂死的蝴蝶。
周维熙冲出浴室，正好几个服务员在外面打扫卫生。
“快去找医生！快打120！快！”他几乎是怒吼着命令道。
在等待救护车的时间里，今晚在酒店坐班的医生也赶过来，问了祝云森一些问题，又给他做了简单的检查，随后坦言这里没有专业设备，只能等120过来，把人送到大医院再看是怎么回事。
这话在周维熙听来就是他忙活了半晌却什么成果都没有，周少爷当即发了好大一通火，房间里的一群人皆是噤若寒蝉。
这时，床上躺着的祝云森费力睁开眼睛，“维熙……”
虚弱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瞬间吸引了周维熙的注意力。
周维熙立即回到床边坐下，微微俯身，满眼担忧地看着他苍白的面庞。
“我、没事，吃点止疼药就、就好了……”他说话断断续续，还夹杂着短促的喘息声。
“你别说话了，先好好休息，120马上就来了。”
周维熙伸手去整理他额前被冷汗打湿的头发，祝云森却突然从床上爬起来，脑袋伸到床边，开始剧烈地干呕。
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周维熙心焦如焚，却也没有办法，等祝云森稍微好一点了，他把人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分担他的痛苦。
送到医院之后，夜间急诊医生也没有查出来祝云森到底是什么病，只能先给他开一些止疼药。
不过，在等待检测报告出来的时候，祝云森的胃疼减轻了许多，他安静地在病床上合眼躺着，仿佛睡着了一般，周维熙没有再让人打扰他。
第二天早上，祝云森醒来后已经完全恢复如常，但周维熙非要拉着他去做个全身检查。
他们从公立医院出来，再坐车去私立医疗机构做全身体检，折腾了两个小时，周维熙又买了加急服务，被告知最早明天能拿到体检报告。
从机构出来后，这一晚上的兵荒马乱终于结束，周维熙才在车上打开了保温饭盒，里面是管家梅姨送来的早饭。
体检时必须空腹，所以祝云森从昨晚一直饿到现在，好在胃里并没有难受的感觉。但令他惊讶的是，周维熙居然也陪着他不吃早饭，一直到刚刚在车上打开饭盒，又先把粥递给他，竟然像是专门等着和他一起吃一样。
祝云森从周维熙手里接过还冒着热气的粥和餐具，低头默默注视着碗里的香菇丁和鸡肉丝，内心五味杂陈。
他对周维熙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感到困惑了。周维熙有时对他像对亲兄弟一样好，有时又像是没把他当作个人。
就比如这回，周维熙在医院里陪了祝云森一个晚上，之后又带他去做体检，耽误了吃早饭，祝云森心里很感动。但他这次生病归根结底还是由周维熙引起的，尤其昨天晚上的事，祝云森一辈子也不想回忆起来。
今天是工作日，祝云森本该去公司上班，他也确实想从医院出来后直接打车去公司，但周维熙不同意，认为他今天应该在家休息，于是吩咐司机开车送他们回家。
祝云森没有坚持，欣然接受了他的安排。反正无论他去不去公司，都不会对公司产生影响。
当初祝云森大学一毕业，祝鸿程就把他安排进了自家的公司当小领导，原来的老人们自然不乐意，联合起来孤立他、排挤他，祝云森原本还想做出一点成绩，一看是这么个情况，也就乐得清闲。这样上了两年班，祝云森手上既没什么权利，也没有属于他自己的人，在公司里就是个只领工资不干事的空气人。
今天，就让他行使一下作为董事长儿子的特权，旷工一天。
原本祝云森应该回自己的房子，度过清闲自在的一天，可在周维熙的盛情邀请之下，他只好答应去对方的别墅里养病。幸好周维熙有事要忙，让梅姨好好照顾祝云森，自己则去书房里做毕业设计，这让祝云森长舒了一口气。
吃过午饭后，周维熙拉着祝云森聊天，他们聊到周维熙下半年要去哪所学校读书、什么时候申请签证，还要在当地买栋房子居住。祝云森一边微笑着和他说话，一边内心盈满期待和喜悦。
“云森，等到了美国，你干脆和我住一起吧。”周维熙突然说道。
“嗯？”祝云森面露不解之色，唇角还保持着微微翘起的弧度，“住一起？”
“嗯，两个人住在一起做什么都方便，你也能省下一笔支出，还有梅姨、厨师和司机，他们也会过来，方便照顾我们。”
“等一下。”祝云森更加疑惑了，“我为什么要去美国？不是你去读书吗？”
周维熙眨了眨眼睛，“哦，我之前可能忘了说了，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美国。”
他说得轻巧，像是让祝云森陪他出门买衣服一样简单随意，祝云森却瞬间如坠冰窟，浑身僵住。
怔怔地注视着他片刻，祝云森好不容易开口，嗓子发涩说：“这……不太行吧，我还要上班呢。”
“辞了呗，反正之后还要上几十年班，你先和我去美国玩两年，然后回来继承家业。”周维熙不以为意地道。
“天天玩的话很快就腻了吧，你到那边是去读书的，我又没事情可做。”
“唔，这倒是。”
沉吟了一会儿，周维熙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你读个全日制MBA吧！”他兴奋地看向祝云森，“正好你和我申请同一个学校，到时候我们还能一起上学。”
祝云森愣住，张了张嘴，“可是MBA的学费很贵……”
“你不用担心钱的事，我跟我爸妈说一声，学费他们帮你付。你读MBA时可以多认识一些同学，到时候回国，对你家的公司拓展海外市场很有帮助。”
“我……我不想离父母太远，他们也不会舍得我出国那么久。”
“你可以打视频电话啊，现在不是二十年前了，或者放假的时候，我们坐飞机回国看望你爸妈。对了！”他猛地一拍手，兴致勃勃地说：“等到了美国，我要买一架私人飞机，我们就可以到处去玩了。”
祝云森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只能轻轻扯动嘴角，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我想去拉斯维加斯玩，你呢？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周维熙没看出来他的脸色，他也不需要这项技能，像个小学生一样热情地追问自己的小伙伴。
“都行，你决定吧。”停顿了一下，祝云森问：“维熙，你为什么要让我一起去美国？”
祝云森刚刚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大堆不去美国的理由，却忘了问最关键的为什么，知道了理由之后，自己有可能让周维熙放弃吗？
“我一个人在美国，人生地不熟，没有朋友的话会非常孤单，而且我担心自己不能适应那边的学校环境，要是有你陪着我就好了。”周维熙对他露出了信赖的微笑。
“你在美国可以交新朋友，而且梅姨他们也会陪着你，你不会孤单的。”祝云森尝试说服他。
“你和他们不一样。其实，我爸妈也觉得你一起去美国比较好。他们老是担心我在美国会学坏，觉得光让梅姨监视我还不够，我告诉他们说你会和我一起去，他们马上就放心了。”
“你爸妈也知道？”祝云森诧异道。
“嗯。”周维熙点了下头，“我爸妈很信任你，你要是担心在美国钱不够花，他们可以资助你。”
祝云森彻底沉默了，手掌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里。
他要去美国这件事，他本人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太荒谬了。周维熙还有他的父母，一拍脑袋就决定了别人之后几年的人生，从没有询问过祝云森的意见，难道上流阶层就可以这样独断专行吗？
——可以，并且他们向来如此，因为很少有人会不屈服于他们的金钱和权势。
祝云森清楚，但他今天想尝试一回。
昨天晚上，祝云森和周维熙差一点吵起来，还见到了他最生气的一次，可后来什么事都没发生，这说明周维熙不记仇。当自己胃疼难受时，周维熙那样关心自己的样子，让祝云森心中很感动，觉得自己这两年的时光没有白费，他们之间还是存在友情的。
“云森，你不想和我去美国吗？”见他久久不说话，周维熙终于意识到了他可能不愿意去美国。
“！”
他问得突然，祝云森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主动权不掌握在自己手上，他一下子乱了阵脚，不知道该不该就这么直白地回答。
“我……”
正当他吞吞吐吐之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转头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父亲”。
借着接电话的机会，祝云森暂时躲避回答这个问题。
祝鸿程打电话来是问他今天为什么没在公司，祝云森没说自己生病了，怕父亲担心，只说自己在周维熙家里玩。听他这么一说，祝鸿程也没有多问，很快挂断了电话。
低头看着手机黑掉的屏幕，祝云森沉默不语，感觉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一样难受。
方才的某个刹那，他意识到了自己实际上孤立无援的处境。
他不想去美国，但所有人包括他的父母都会希望他去，因为这是件好事，既不用自己花钱，还能拿个MBA学位，又能和周氏继承人继续保持紧密的关系，傻子才会拒绝，不会有人站在祝云森这边，关注他的内心感受。
“去美国吧。”祝云森低着头，语气平淡得像一潭死水，“不过这件事决定得太突然了，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
“好！”周维熙脸上绽开满意的笑容，明亮的圆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儿。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1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