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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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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输入房门密码的“滴滴”声准时响起。
苏晟尧正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打游戏，听到动静，立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手忙脚乱地把游戏机塞进沙发缝里，一个箭步窜到玄关，脸上瞬间堆起灿烂得有点过分的笑容。
“哥！你回来啦！”声音甜度超标，带着刻意讨好的尾音。
苏敏煜正弯腰换鞋，身高让这个动作显得有些憋屈。他闻声抬起头，没什么表情的俊脸对上弟弟那双亮晶晶、写满了“快看我快看我”的眼睛。他的视线在苏晟尧过分灿烂的笑容上停留了零点一秒，然后自然地滑向他身后。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是一贯的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他脱下略显束缚的外套，露出里面合身的衬衫，肩背线条宽阔而挺拔。
“饭做好了哦！今天都是我做的！”苏晟尧亦步亦趋地跟着哥哥往客厅走，像只围着主人打转的小狗，只差屁股后面安条尾巴摇来摇去。
苏敏煜的脚步顿了一下，侧头看他，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你？”语气里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介于怀疑和惊讶之间的意味。他对苏晟尧的厨艺水平有着清醒的认知。
“对啊！”苏晟尧挺起胸膛，一脸“快夸我”的得意，但眼神里还是泄露了一丝心虚，“就……照着食谱学的！肯定能吃！”
苏敏煜没再说什么，走到餐桌前。桌上摆着两菜一汤：西红柿炒蛋色泽看起来还行，但鸡蛋边缘有些焦黑；一盘青椒肉丝，肉丝切得粗细不均，青椒看起来炒得有些过火；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汤水似乎多了点。
卖相勉强及格，对于苏晟尧来说，已经是超常发挥。
苏敏煜坐下，拿起筷子。苏晟尧立刻紧张地坐在他对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
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送入口中。咀嚼。
苏晟尧屏住呼吸。
肉质有点老，咸味偏重，火候掌握得明显不到位。
但苏敏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沉默地吃着，然后又尝了尝西红柿炒蛋和汤。
“怎么样怎么样？”苏晟尧忍不住追问，身体前倾，几乎要趴到桌子上。
苏敏煜咽下食物，抬眼看他，给出了一个非常官方且人机评价：“咸了。”
顿了顿，在弟弟瞬间垮下去一小半的表情里，又补充了两个字：“还行。”
对于味觉挑剔、从不说违心话的苏敏煜来说，“还行”加上“能吃”的评价，几乎等同于普通人眼里的“美味”了。
苏晟尧立刻又活了过来，眼睛重新变得亮闪闪的，自己也拿起筷子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仿佛吃的真是绝世佳肴，一边吃还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发生的琐事。
“哥你看我新买的游戏没有？” “哥我们周末去看电影吧？” “哥我跟你讲楼下那只胖猫今天又……”
苏敏煜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嗯”作为回应，吃饭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但并没有流露出不耐烦。他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弟弟因为说话而一动一动的嘴唇上，停留片刻，又移开。
直到苏晟尧说到兴奋处，习惯性的想伸腿，晃荡着想去蹭哥哥的腿——
“吃饭。”声音不高，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苏晟尧“嗷”一下缩回脚，吐了吐舌头，老实了。但没过两分钟，又开始用眼神偷偷摸摸地撩拨，试图用眉飞色舞来传达某些不可言说的小心思。
苏敏煜对此的回应是——面无表情地把他碗里那块最大的、但明显炒老了的肉片夹到了他碗里。
“多吃点。”语气平淡无波。
苏晟尧看着碗里的肉，愣了一秒，随即笑得见牙不见眼，美滋滋地夹起来塞进嘴里，嚼得特别香。
哥给他夹菜了！
虽然方式很直，但这就是他哥表达关心的方式！
一顿饭就在苏晟尧的单方面输出和苏敏煜的沉默进食中结束。饭后，苏晟尧主动起身收拾碗筷，动作麻利。
“我来洗我来洗！哥你累一天了去看电视！”他表现得异常勤快。
苏敏煜没跟他争，站起身。看着弟弟哼着不成调的歌、端着碗筷钻进厨房的背影，他沉默地站了几秒，然后转身走向客厅。
但他没去看电视，而是走到沙发边，目光扫过那个明显藏了东西的沙发缝，顿了顿，最终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拿起茶几上的财经杂志坐了下来。
厨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和偶尔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间或夹杂着苏晟尧跑调的歌声。
客厅里，苏敏煜翻着杂志，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安静的光影。
一种无声的、却格外令人安心的氛围，缓缓流淌在这个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家里。
厨房里哗啦啦的水声持续了一会儿，然后变得断断续续，夹杂着瓷器不小心碰撞的清脆声响和苏晟尧更加跑调的哼歌声，显示着操作者的心不在焉和雀跃。
苏敏煜坐在沙发上，财经杂志摊在膝头，却一页也未翻动。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书页上，而是虚虚地投向厨房磨砂玻璃门后那个隐约晃动的身影。弟弟那五音不全的调子，意外地没有让他觉得烦躁。
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了。苏晟尧甩着湿漉漉的手从厨房蹦跶出来，脸上带着完成重大任务后的得意，目标明确地直奔沙发上的苏敏煜。
他像没骨头似的，精准地把自己摔进苏敏煜旁边的沙发空位，身体顺势一歪，整个人就黏糊糊地靠了过去，脑袋试探性地往哥哥肩头蹭。
“哥~碗我都洗完啦！”尾音上扬，邀功的意味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苏敏煜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直了一瞬。他不太习惯这种过于紧密的肢体接触，即使是来自苏晟尧。他的第一反应是想像以前一样，用手掌抵着弟弟的额头把他推开一点，再附带一句“坐好”。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想起日记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我爱哥哥”，想起昨晚和今天早上怀里那具温热的、全心全意依赖着他的身体。
他垂眼，看了看那颗毛茸茸、发丝还带着刚干完活一点潮气的脑袋正试图在他肩窝里找到最舒服的位置。
苏敏煜沉默了两秒，最终没有推开。他只是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弟弟靠得更稳当些，从喉咙里发出一个低沉的单音：“嗯。”
算是收到了他的邀功。
苏晟尧感受到哥哥的默许，胆子瞬间肥了起来。他得寸进尺地伸出手，不是搂，而是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苏敏煜衬衫的一小片袖口，轻轻拽了拽。
“哥，你看的什么呀？”他明知故问，脑袋又蹭了蹭。
“杂志。”苏敏煜回答，言简意赅。
“好看吗？”
“还行。”
“讲的什么呀？”
“经济。”
“哦……”苏晟尧拖长了调子，显然对经济话题毫无兴趣。他的手指从袖口滑下来，极轻地碰了碰苏敏煜放在腿上的手背，像羽毛拂过，“哥，我们等下看个电影吧？就上次我说想看的那个！”
他的指尖带着刚洗完碗的微凉，碰触的瞬间，苏敏煜的手背肌肉下意识地绷紧了一下。他侧过头，看向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到他身上的弟弟。
苏晟尧立刻眨巴着眼睛，努力做出一个“我很乖我很期待”的无辜表情，但眼底那点狡黠和明目张胆的撩拨根本藏不住。
苏敏煜看着他。他那比钛合金还直的思维在处理“弟弟想看电影”和“弟弟此刻黏人行为”之间的逻辑关系时，罕见地卡顿了一下。
他的目光从弟弟亮晶晶的眼睛，落到他因为说话而微微开合的嘴唇上。
昨晚黑暗中那个一触即分的、轻柔的触感毫无预兆地跳回脑海。
苏敏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忽然伸出手——不是推开弟弟，而是用食指的指节，不轻不重地抬了一下苏晟尧的下巴，让他仰起脸看着自己。
动作有点突兀，甚至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苏晟尧猝不及防，被迫仰起头，对上哥哥深邃的、看不出情绪的眼睛，瞬间有点懵，眨巴眼的动作都停滞了。哥这是要干嘛？嫌他太吵了？
两人对视着，空气安静了几秒。
苏敏煜似乎只是确认了什么，然后便松开了手，仿佛刚才那个动作只是随手为之。他转回头，重新将目光投向膝头的杂志，语气平淡地扔出两个字：
“随你。”
……这是同意了？
苏晟尧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巨大的喜悦瞬间冲散了刚才那点小忐忑。他欢呼一声，也顾不上琢磨哥哥刚才那个奇怪的动作了，整个人几乎要扑到苏敏煜身上。
“哥你最好了！”
他兴奋地嚷嚷着，得寸进尺地张开手臂就想给哥哥一个熊抱。
然而，拥抱还没落实，就被苏敏煜用杂志不轻不重地抵住了额头，挡住了他扑过来的势头。
“坐好。”哥哥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虽然并不严厉。
苏晟尧动作一顿，撇撇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直了身体，只是屁股还紧紧地挨着哥哥，手臂也依然黏糊地挽着苏敏煜的胳膊，小声嘟囔：“小气鬼，抱一下怎么了……”
苏敏煜没理他的嘟囔，也没甩开他的手，就这么任由他挽着，目光重新落回杂志上，仿佛那上面的经济分析比身边这个活色生香的弟弟更有吸引力。
只有他自己知道，被弟弟挽住的那条胳膊，肌肉正微微绷紧，注意力早已无法集中在那些冰冷的数字和图表上。
苏晟尧歪着头，看着哥哥线条冷硬的侧脸，心里那点小得意和满足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虽然哥还是这么闷，这么直，但……他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他会默许自己的靠近，会同意无理的要求，甚至会……用那种奇怪的方式碰他。
苏晟尧偷偷笑了笑，把脑袋重新歪回哥哥肩上，安心地蹭了蹭。
不急。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撩动这个直男
夜色渐深，窗外的城市灯火零星闪烁。
苏晟尧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选了一部恐怖片，美其名曰“锻炼胆量”，实则打定了主意要在适当的时候钻进哥哥怀里。他抱着一桶爆米花——是他刚才软磨硬泡让苏敏煜用空气炸锅给他爆的——心满意足地窝在沙发里，紧挨着哥哥。
电影开场，阴森的配乐和昏暗的画面逐渐渲染出氛围。
苏敏煜坐姿依旧端正，仿佛看的不是恐怖片，而是新闻联播。他甚至还分神思考了一下明天的工作安排。
苏晟尧的心思则完全不在剧情上。他一边咔哧咔哧地吃着爆米花，一边用眼角余光偷瞄哥哥。屏幕的光影在苏敏煜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衬得他神情愈发冷峻，有种不近人情的禁欲感。
苏晟尧看得心痒痒，故意把爆米花桶递过去：“哥，吃吗？”
苏敏煜目光没离开电视屏幕，只是微微摇了下头。
电影进行到一个镜头，突然放大的鬼脸伴随着尖锐的音效猛地出现！
“我去你艾慕！”苏晟尧惊叫一声，手里的爆米花桶差点扔出去，整个人顺势就往苏敏煜身上倒，脑袋精准地往哥哥肩窝里埋，手臂也紧紧抱住了苏敏煜的胳膊，身体微微发抖（演的成分居多）。
“吓死我了！我操...”声音闷在哥哥的衬衫里，还在微微喘息，看来吓得不轻，带着一的哭腔。
苏敏煜的身体被撞得微微晃了一下。他低下头，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死命往自己怀里钻，手臂也被抱得死紧。电影屏幕上狰狞的鬼脸已经消失，剧情转入平缓。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抬起那只没被抱住的手，不是拥抱，而是——拍了拍苏晟尧的后脑勺。
动作有点生硬，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大型犬。
“假的。”他言简意赅地指出事实，语气平稳无波，甚至有点不解风情。
苏晟尧：“……可是我害怕啊！”
他抬起头，瘪着嘴：“真的很吓人！”
苏敏煜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弟弟那张脸，似乎在处理一个复杂的逻辑问题。最终，他那思维想了半天得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他伸手拿过遥控器，干脆利落地按了暂停键。
画面定格在一个略显诡异的场景。
“怕就不看了。”他做出决定，效率极高，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苏晟尧顿时傻眼。这怎么行！他的投怀送抱计划才刚起步！
“不要！”他立刻抗议，一把抢回遥控器，护在怀里，“我要看完！我就是……就是需要一点安全感！”说着，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哥哥宽阔的胸膛和手臂。
苏敏煜看着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不能理解这种“又怕又要看”的矛盾行为。但他没再坚持关掉，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屏幕，淡淡地丢下一句：“随你。”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苏晟尧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手臂从苏晟尧怀里抽出来，就在苏晟尧以为他要推开自己而瞬间失落时，那条手臂却绕过他的后背，非常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整个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让弟弟的侧身更紧密地贴靠在自己身侧。
这是一个近乎半搂着的姿势。
“这样行了吗？”苏敏煜目视前方，语气依旧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仿佛只是提供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而不是一个亲密拥抱。
苏晟尧整个人都僵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然后又疯狂地跳动起来。鼻尖充斥着哥哥身上清爽干净的气息，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热和结实的肌肉线条。
哥的怀抱……比他想象中还要令人安心和……上瘾。
“嗯……行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发飘，下意识地往哥哥怀里又缩了缩，这次乖巧了不少，不敢再作妖，生怕一动这来之不易的福利就没了。
电影后续的恐怖镜头似乎都失去了威力。苏晟尧的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在剧情上，全部的感官都用来感受身边这个人的体温、心跳和呼吸声。
苏敏煜似乎真的在看电影，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有搭在弟弟肩上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蹭过苏晟尧手臂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战栗的痒意。
电影结束时，已经快十一点。
苏晟尧赖在哥哥怀里，有点不想起来，假装打了个哈欠，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苏敏煜：“哥，好晚了，有点困了。”
苏敏煜低头看他一眼，没什么表示，只是松开揽着他的手臂，站起身。
“去洗漱。”他下达指令，顺手开始收拾茶几上的爆米花桶和杯子。
苏晟尧磨磨蹭蹭地站起来，一步三回头地往浴室挪。等他快速冲完澡，香喷喷、热腾腾地出来时，发现哥哥已经不在客厅了。
主卧的门虚掩着，透出暖黄的光线。
苏晟尧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跳动。他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
苏敏煜已经换好了睡衣，正靠坐在床头看手机。暖色的灯光软化了他冷硬的面部线条，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距离感。
见苏晟尧进来，他抬起眼，目光在他还带着水汽的头发上扫过。
“吹头发。”言简意赅。
“哦……”苏晟尧乖乖去拿吹风机，心里有点小失落，还以为能直接上演点什么呢。
他站在镜子前呼呼地吹着头发，透过镜子偷偷观察床上的哥哥。苏敏煜似乎回完了工作信息，将手机放到床头柜，然后……掀开被子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这就睡了？
苏晟尧加快速度吹干头发，关掉吹风机，蹭到床边。哥哥呼吸平稳，像是已经睡着了。
他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另一角，躺了进去。和昨晚一样，尽量靠着床边，中间留出楚河汉界。
灯还亮着。
他刚躺好，旁边原本“睡着”的人忽然动了。
苏敏煜翻过身，手臂一如昨晚般熟练地伸过来，将他捞进怀里。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但这一次，他没有立刻不动。
他的下巴在苏晟尧还带着洗发水清香的发顶轻轻蹭了蹭，低沉的、带着睡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下次怕，就直接说。”
“……不用找借口看电影。”
苏晟尧猛地睁大了眼睛，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精准击中，酥麻了一片。
哥……原来都知道！
他把他那点小心思、小算计，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不说破，然后用这种笨拙又直接的方式，纵容着他。
苏晟尧把发烫的脸深深埋进哥哥的胸口，手臂紧紧地回抱住哥哥的腰。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欢喜和满足。
灯光被苏敏煜伸手按灭。
黑暗中，相拥的体温和交织的呼吸声，比任何恐怖片或爱情片都更让人心跳加速。
苏敏煜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稳。
对他而言，怀里这个，才是他能拥有的、最真实也最重要的全部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