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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疯批纨绔×冷面上将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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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无暝透着监控看着这一幕,双腿搭在桌沿上,身体向后靠去,一个完全放松的姿态,却让整个房间的压力不降反升。室内一片黑暗,他隐匿在黑暗中。
他并非通过天花板的监控俯视,而是透过季阙洲正对面、温疏岳米色衣扣上隐藏的微型摄像头,近乎无礼地、一寸寸地审视着季阙洲脸上最细微的纹路与波动。仿佛他就坐在他对面,享受着对方每一丝被精密控制下的非理性闪烁。
季阙洲的攻势迅猛,像一头试图撕裂平静海面的鲨鱼。但封无暝为他准备的,是足以吞噬一切风浪的深渊。
“All-in。”
季阙洲将赢得的巨额筹码向前一推。低沉嗓音吐出的词句,与他周身沉稳的气势形成诡异割裂,像是一柄经过精心计算的、包裹着天鹅绒的重锤,试图用绝对的力量砸碎一切虚招,逼出幕后真正的对手。这是一次短暂的、近乎放纵的本我流露,却又迅速被重新纳入坚冰般的控制之下。
封无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团微微发烫的毛球。
太急了,季上将。一丝无声的嗤笑掠过他的心底。尽管季阙洲的表情、动作都完美得挑不出一丝错,冷静得不像话,仿佛刚才那个抛出疯狂赌注的男人只是个幻影。
但那份被强行压下去的、出于某种强烈个人诉求而滋生的急切,依然像一丝若有若无的热风,被封无暝极度敏锐的触角捕捉到了。
这不是纯粹的公务调查员该有的情绪。这底下藏着东西。
几乎在季阙洲话音落下的瞬间,甚至未等封无暝的指令通过耳机完整传达,温疏岳冷冽的嗓音已同步响起,浸染上几分她本源里的狂妄与底气:
“All-in。”
她的动作与封无暝的意志完美同步,甚至快了半拍,仿佛她本身就是他思维延伸出的一部分。她将面前如山般的筹码全数推前,姿态甚至比季阙洲更从容,更理所当然,那是一种基于对背后之人绝对信任、默契以及对自身实力极端自信而衍生出的疯狂。
这不是跟注,这是碾压式的回应。
季阙洲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瞬。
封无暝毫不怀疑他已经精准地捕捉到了那几乎不存在的“时间差”以及温疏岳身上那种超越执行者的、近乎主人般的狂妄气势。
封无暝钩起一个笑,想必季阙洲此刻已然意识到:温疏岳不是独立的对手
她是“一道桥”。
一座另一端连接着深渊、并且本身也散发着深渊气息的桥。
他精心织就的、以为能网住猎物的网,在触及目标的瞬间,才惊觉自己可能正站在巨兽的口中。
封无暝透过摄像头,清晰地看到了季阙洲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了悟与骤然提升的警惕。
猎人看到珍贵猎物落入陷阱,他唇角终于勾起一个真心实意的、充满兴味的弧度。
鱼,咬钩了。而且,是条足够聪明、能意识到自己咬了钩却依旧不肯松口的猛鱼。
游戏,终于变得有趣起来了。
封无暝嗤笑。季阙洲当然不会傻到在赌场点名...这对他想要达成的目的可没半点好处。看来,我们这位将军选择了做个识趣的‘沉默者’。
温疏岳将他向更上层带去。过于平稳的电梯叫人分不清是向上还是向下,像是故意模糊这种感觉。
电梯门无声滑动,最终在一个难以判断高度的楼层稳稳停住。
门外并非想象中的奢华办公室或是更多张赌桌。
而是一道入户门。他早在刚进入时就发现,这层楼的按钮旁有一处高级检测防御系统。更深的疑惑笼罩着他,他不断猜测着如此高级防御的用意,如今谜题揭晓。
温疏岳摘下耳后米粒大小的精密仪器,向季阙洲展示,“很抱歉,作为补偿,你可以附加一个条件。”她一顿,笑容微妙,“这也是老板的意思。”
温疏岳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脸上依旧挂着那亲和又疏离的标准笑容。季阙洲目光扫过那扇看似寻常、却透着无形压力的厚重简约房门,心中了然。他所寻找的答案,以及那位隐居幕后的对手,就在那扇门后。
他整了整并未凌乱的衬衣领口,迈步而出。皮鞋踏在厚软的地毯上,吸纳了所有杂声。封无暝透过屏幕,看着那个男人毫无犹豫地走向他布下的舞台,唇角的笑意愈深。猎物,正循着洒下的饵料,一步步走向为他精心设计的陷阱。
“封无暝。”季阙洲低声叫着他的名字,似是震惊,却又好像在他意料之中。这曾是一个有意思的假设,没想到无限趋近于真相。
封无暝就斜倚在桌边,背对着门口,仿佛全神贯注于墙壁上流动的数据星河。
季阙洲迈入房间,军靴踏在吸音地板上,无声,却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的节拍上。他的目光如雷达般扫过每一个角落,最后定格在那个慵懒的背影上。封无暝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如同实体般烙在他的脊背上。空气凝滞了足足一分钟。
终于,封无暝轻笑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依然没有回头。“季上将,”他开口,语调拖长,带着惯有的玩世不恭,“我这地方,好玩吗?看你玩得挺尽兴,连赢十二局,真是……赌运亨通。”
季阙洲面色沉静,丝毫不受他言语撩拨。“封先生。我来,不是为玩。”
“哦?”封无暝缓缓转过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酒杯,琥珀色的液体轻轻晃动。他那双桃花眼里笑意流转,可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墨绿,毫无温度。“不为玩,那是为什么?为了……‘潘多拉之泪’?”
“潘多拉之泪”四个字像一颗冰锥,瞬间刺破房间里虚伪的平静。
季阙洲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下颌线微微绷紧。他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直接,更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名字。
封无暝满意地看着他细微的反应,唇角勾得更深,像一只终于看到猎物踩入陷阱的猫。
“让我猜猜,”他抿了一口酒,步步逼近,声音压低,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是你哪位重要的战友……需要它来‘止痛’?还是,军部的那帮老古董,想用它来打造一支不知疼痛的‘超人’军队?”
他停在季阙洲面前,微微仰头,直视着对方深不见底的眼睛。
“告诉我,季上将。你要找的,是救人的药,还是……杀人的刀?”
季阙洲闻言,面目间染上愤怒,他无视寒暄,“封先生,我们不必绕圈子。HZ908,交出供应商和买家名单,第一军团可以考虑对你的产业从轻发落。”
先别着急判我罪。”他也不笑了...“合法经营,依法纳税。季上将,抓人是要讲证据的。”封无暝面色沉重,嗓音沙哑,如同他吐出的话语一般冰冷。
“浪费督察人员的侦查时间也是重罪。”
封无暝重新坐回沙发上,不过这回正对着他,手中把玩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
“这不是你赢的赌注吗?”
“我们星凛可是最遵守规则了。”
季阙洲闻言,向前一步,军靴踩在地毯上,无声,却带着压力。
“规则?”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平稳却更具威胁,“赌注的有效性,建立在信息真实且完整的基础上。封先生,你确定你提供的‘便利’,能经得起第一军团的全面核查吗?”
他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封无暝:“若有一条虚假,或有所隐瞒……你输掉的,可就不只是这场赌局的筹码了。”
“届时,和你谈条件的,就不会是我,而是军事法庭的裁决官了。”
封无暝有些不耐烦应付这种威胁般的求助。
“是谁在求谁?”他气压有些低,对季阙洲严谨确定信息源真实性的举动不以为意。但这低压远未波及到季阙洲。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的本职工作也不是给“反派”提供信息。
“季将军没听说过么?”
墨绿的瞳孔深处令人看不清,像是烧毁的森林般,一片荒芜。
季阙洲沉默了片刻,周身凌厉的气势稍稍收敛。他走到赌桌对面,与封无暝隔桌相望。
“第一军团对剿灭你的产业没兴趣。”他开口,语气依旧冷硬,但内容却发生了变化,“我们要的是HZ908的源头。它流出的每一支,都可能意味着前线一个士兵的非战斗减员,或者一个家庭的破碎。”
他从军装内袋里取出一个微型数据板,滑到封无暝面前。上面是一串代号和简短的医疗记录摘要,触目惊心。
“这是‘赌注’之外的东西,”季阙洲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这是一个……请求。基于你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他看也没看微型数据板,只是嗤笑一声。“你们追查的HZ908,不过是十年前就该淘汰的残次品。它最初的名字……可比现在好听多了。”
他抬起眼,墨绿的瞳孔里毫无波澜,“至于现在市面上流通的完成版,功效倒是纯粹——要么让人忘记痛苦,要么让人愈合得快些。最近像你这样,来打听‘止痛药’的人,可太多了。”
封无暝凝视着季阙洲眼中那片为同僚燃起的、近乎悲愤的火焰,他墨绿瞳孔里终于掠过一丝真实的情绪。他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问道:
“免除痛苦?加速治愈?季上将,你追查得这么紧,究竟是为了你那些可怜的士兵……”
“还是为了你自己?”
他指尖轻轻点向季阙洲左侧胸膛,那军装之下,心脏跳动的位置。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潘多拉之泪’最初的版本,叫‘曙光’。”封无暝的嗓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冰冷的洞悉,“——而那场大火,烧尽的真的是所有失败品吗?还是……仅仅是为了掩盖唯一‘成功品’的存在?”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尘封的往事。季阙洲的瞳孔骤然收缩,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封无暝能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那总是挺得笔直的脊背,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僵硬。
一股并非源于战场,而是源于生命本源的空荡迷茫感,似乎瞬间攫住了他。至少,在封无暝看来是如此。
封无暝将他的震动尽收眼底,却没有给出答案,反而后退半步,恢复了那种慵懒的、掌控一切的神情。
“至于‘曙光’是否成功……”他淡淡一笑,指尖划过季阙洲推过来的数据板,“我说了,我会给你想要的信息。”
“但季上将,真相的代价,你准备好支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