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腐女好恶心（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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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攸，你考虑好了吗？”
易临喻的声音撞在客厅的白墙上，又弹回来，带着点不容置疑的雀跃。他斜靠在玄关柜上，脚边放着两个鼓鼓囊囊的黑色背包，拉链没拉严，露出一角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那是习攸上周刚穿过的。窗外的天刚擦黑，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又亮，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道急于冲破边界的光。
习攸没抬头，指尖捏着的钢笔在练习册的错题旁顿了顿，墨点晕开一小片灰黑色，像他此刻沉在心底的情绪。摊开的数学卷子上，最后一道大题的辅助线已经画好，步骤写得工工整整，只差最后一步计算。他坐在书桌前，背后是贴满奖状的墙，从高一的“年级第一”到上月的“市级三好学生”，红色的印章在暖黄的台灯下泛着柔和的光，和易临喻身上那股躁动的气息格格不入。
“我不去。”
三个字说得很轻，却像块石头砸进易临喻的兴奋里。他直起身，快步走到书桌旁，弯腰盯着习攸的侧脸，语气里的雀跃淡了些：“为什么啊？不是说好的吗？等这周末，咱们就去南方那个小镇，我都查好了，那边有海，还有好多卖小玩意儿的店，你不是喜欢安静吗？那儿肯定适合你。”
习攸终于抬起头，他的眼睛很亮，却没什么温度，像浸在冷水里的星子。他把钢笔放在笔袋里，拉上拉链，动作慢得近乎刻意：“易临喻，我们说好的是‘等高考结束’，不是现在。”
“高考高考，又是高考！”易临喻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拔高了些，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背包带，“习攸，你就这么在乎那个破考试？咱们现在走不好吗？不用每天听老师念叨，不用看我爸妈脸色，也不用……”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可眼里的委屈像要溢出来，“也不用看着你每天熬到半夜，连跟我多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习攸的指尖蜷了蜷，他知道易临喻没说出口的是什么。上周家长会，易临喻的妈妈在走廊里堵住他，语气算不上客气：“习攸啊，你是个好孩子，成绩好，以后肯定有出息。临喻跟你不一样，他不是读书的料，你别总带着他瞎混，耽误了你的前途。”那些话像细针，扎在易临喻心里，也扎在他心里。
可他不能退。书桌上的日历被红笔圈出了高考倒计时，还有两百八十一天。他的笔记本第一页写着目标大学的名字，是南方的一所顶尖学府，离易临喻说的那个小镇很近——他原本想，等高考结束，就带着录取通知书去找易临喻，告诉他，他们可以一起去南方，他读他的书，易临喻可以开家小铺子，卖他喜欢的手办和模型。
这些话，他没来得及说。
“不是在乎考试，是在乎我们之后的日子。”习攸站起身，比易临喻矮一点，却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眼睛，“易临喻，我们现在走了，能去哪里？你说的小镇，房租要付吧？吃饭要花钱吧？你总不能一直靠你攒的那点压岁钱过日子。”
“我可以打工啊！”易临喻立刻接话，语气又兴奋起来，“我查了，那边有好多餐馆招服务员，还有花店，我都能做。实在不行，我还能去海边帮人拍照，我手机拍照不是挺好的吗？”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他上周偷偷给习攸拍的照片——习攸坐在窗边做题，阳光落在他的发梢，像镀了层金边。
习攸的心脏抽了一下，他别开眼，不敢看那张照片：“你打工能打多久？易临喻，你说的那些工作，要么累得要命，要么工资少得可怜，你觉得我们能撑多久？？”
“那又怎么样？”
易临喻的声音沉了下来，眼睛里的光暗了些，“总比在这里好。你每天除了做题就是做题，我每天听老师讲课像听天书，我爸妈还总说我跟你在一起会耽误你……习攸，你就没觉得，在这里待着，我们都快喘不过气了吗？”
习攸沉默了。
他当然觉得。最近这段时间，他总是失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公式和定理，有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又会梦见自己考砸了，梦见易临喻背着背包越走越远，他想追，却迈不开腿。医生说他有点焦虑，开了些助眠的药，他放在书桌最下层的抽屉里，从来没敢让易临喻看见。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洒在楼下的小花园里。有几个初中生背着书包走过，吵吵嚷嚷的，像极了他们刚上高一的时候。那时候易临喻还不是现在这样，虽然成绩不好，却也不会总想着逃离，那时候他们会在放学后一起去学校门口的奶茶店，易临喻会抢他的珍珠吃，他会把易临喻不爱喝的奶茶底换成纯茶。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好像是从高二下学期，易临喻的爸妈开始频繁地找他谈话，好像是从他的成绩越来越稳定，而易临喻的排名越来越靠后，好像是从他们之间的话题，渐渐只剩下“考试”和“未来”。
“喘不过气，不是只有私奔这一条路。”习攸的声音很轻，像飘在风里，“易临喻，再等等，等高考结束，我们就去南方，去你说的那个小镇。到时候我可以打工，你也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我们不用再听别人的话，不用再担心成绩，好不好？”
易临喻没说话，他走到习攸身边，盯着窗外的路灯，好一会儿才开口：“等高考结束，还有两百八十一天。习攸，你就那么确定，我们能等到那时候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还有点习攸看不懂的恐慌，“我妈昨天跟我说，要是我这次月考再考不好，就把我送到乡下的外婆家，让我跟外婆一起种地，再也不让我跟你来往了。”
习攸的心猛地一紧，他转头看向易临喻，才发现他的眼眶有点红。易临喻很少这样，他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算被老师批评，被爸妈骂，也会笑着说“没事”，可现在，他却像个迷路的孩子，手足无措。
“不会的，”习攸伸手，想拍易临喻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你这次月考好好考，我帮你复习，我们一起努力，你妈妈不会把你送走的。”
“复习？”易临喻自嘲地笑了笑，“习攸，你别骗我了，我是什么水平，你不知道吗？我连最简单的数学公式都记不住，英语单词背了就忘，我根本不是读书的料。你不一样，你是学霸，你以后会考上好大学，会有好工作，而我……”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像呢喃，“我只会耽误你。”
“你没有耽误我。”习攸的声音有点急，他第一次在易临喻面前失态，“易临喻，你别这么说自己。你很聪明，你只是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上次帮隔壁班的同学修电脑，不是很快就修好了吗？你画画也很好，你给我画的那幅星空，我还贴在书桌前……”
“那有什么用？”易临喻打断他，“修电脑能当饭吃吗？画画能让我考上大学吗？习攸，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迟早会明白的。”他转身，拿起玄关柜上的背包，“我本来以为，你会跟我一起走的。既然你不想，那我就自己去。那个小镇的地址，我存在你手机里了，如果你想通了，就来找我。”
习攸看着他的背影，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他想喊住易临喻，想告诉他，他不是不想走，只是不能走，他想告诉他，他们可以一起等，一起努力，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沉默。
易临喻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顿了顿，却没回头：“习攸，你别太累了，记得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咔嗒”一声关上，把客厅里的暖光和习攸的呼吸，都关在了里面。
习攸站在原地，好久才慢慢走到玄关，蹲下身，捡起易临喻不小心掉在地上的一张纸条。那是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用彩色的笔标注着路线，从他们的城市到那个小镇，每一个站点都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地图的背面，写着一行字：“习攸，等我们到了那里，就去看海，看日出，看星星。”
习攸的指尖轻轻拂过那行字，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地图上，晕开了墨迹。他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在第一页的目标大学名字下面，又写了一行字：“易临喻，等我，等高考结束，我们就去看海。”
窗外的路灯还亮着，昏黄的光透过窗帘，落在书桌上，落在笔记本上，落在习攸的指尖。他拿起钢笔，翻开数学卷子，继续写最后一道大题的步骤，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等待和希望的故事。
夜渐渐深了，城市安静下来，只有习攸的房间里，还亮着一盏灯，亮着一个关于未来的约定。他不知道易临喻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那一天，可他知道，他不能放弃，不能让易临喻的等待变成失望，不能让他们的约定变成泡影。
他写着题，偶尔会抬头看向窗外，好像能透过夜色，看到那个背着背包，走在去往小镇路上的少年。他在心里默默说：“易临喻，再等等我，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追上你的，会跟你一起去看海，看日出，看星星。”
台灯的光落在他的脸上，映出他坚定的眼神，也映出他眼底深处，那抹不易察觉的脆弱。他知道，这条路很难走，可只要想到易临喻，想到他们的约定，他就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凌晨一点，习攸终于写完了最后一道题。他合上练习册，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只有几颗星星挂在天上，闪着微弱的光。他拿出手机，打开易临喻存在他手机里的地址，看着那个陌生的小镇名字，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易临喻，等我。”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坚定，也带着期待。
他不知道，此刻在千里之外的火车上，易临喻正看着窗外的夜色，手里拿着那张掉了一角的地图，心里想着的，也是同样的话：“习攸，等你。”
两个少年，在不同的地方，怀着同样的期待，等待着一个关于未来的约定。他们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会不会有变故，可他们知道，只要心里有对方，有那个约定，就一定能等到重逢的那一天。
习攸回到书桌前，把手机放在枕头边，拿起医生开的助眠药，倒了一粒放在手心。他看着那粒白色的药片，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他想，今天不用吃药了，因为他知道，梦里会有易临喻，会有那个小镇，会有他们的约定。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梦里，他和易临喻站在海边，看着日出，阳光落在他们的脸上，温暖而明亮。易临喻笑着对他说：“习攸，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他也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腐女好恶心（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