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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株川老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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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千秋桥，便到了株川老街的入口处。
株川老街始建于明朝，一座座民宅依江而建，保存完好至今。
马头墙下，红灯笼高高挂着。
虽是过年，但人来人往的都是当地村民，所以并不拥挤。
青石板路两旁的商铺摆放着眼花缭乱的年货。
赵思安没什么特别想买的，跟在林柠身后，慢悠悠逛着。
昨天晚上，林柠给他发消息。告诉他买年货要趁早，不要睡懒觉。这两天不用工作，赵思安也不再赖床。于是一大早和林柠在楼下吃了一碗值班工作人员做的手工面条后，坐着林柠的车来逛街。
林柠热情地跟熟识的村民打着招呼，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那个还在打着哈欠的人。
走了一会，林柠感到有人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转过头去，看着赵思安一脸惊讶的样子，靠在他的耳边小声道：“林柠，你看，那个豆腐都长毛了，怎么还在卖啊？”
赵思安的呼吸喷在林柠的脖子上，温温热热的，带着民宿身体乳的淡淡香气。
林柠有些不自在，顿了一会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旁边支起的竹板上整整齐齐排列着一块块豆腐，豆腐方方正正的，上面长着浓密洁净的绒毛。
“那个叫毛豆腐，不是长毛坏掉了，是特殊发酵过的。毛豆腐是我们这里的特色美食，你要不要尝尝？”
林柠眉眼弯弯，藏不住浓重的笑意。
“啊，这样啊。我还是不吃了吧，我去前面看看。”他有些窘迫，加快脚步往前去了。
赵思安自顾自走着，并没有过多驻留，大多时候随便看看，只是路过卖糖葫芦的商铺时，他多看了两眼。
他今天穿着一件米色羽绒服，脖子上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露出毛绒绒的脑袋。
这么怕冷啊，动作慢吞吞的，不过气色比第一天见到的时候好了很多。
林柠望着他的背影，也跟了上去。
远处晨雾还未消散，不时响起几声鸡鸣。
赵思安一路慢悠悠地逛着，自在，随意。
路过一个古戏台，上面的戏曲演员正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戏。
小时候娱乐资源匮乏，大人们总爱买各种戏曲的CD光盘，京剧、豫剧、黄梅戏，他分不清楚，也不感兴趣，而画风奔放的云南山歌记忆犹新。
剥落了色彩的戏台横梁上挂了一条黄字红底的横幅：株川村春节惠民工程——黄梅戏公益性演出。
原来唱的是黄梅戏。
戏台下坐了一群年纪较大的村民，专注地欣赏着，时不时叫好两声。
戏台对面有辆房车停着，也拉了一个文艺风格的布制横幅：山野咖啡。
赵思安驻足在石板路中间，想了一下，还是朝房车走去。
已经三天没有喝咖啡了，还挺想念的。
菜单用粉笔写在小黑板上，他看了看，点了一杯拿铁，然后坐在小凳子上等待。
没一会儿，房车的主人就端着一杯咖啡给他，是个看着很年轻的女生。
然后，两个闲来无事的人就望着对面的戏台发呆。
“你看着不像本地人呀？”女生率先开启了话题。
“嗯，是过来旅游的。”赵思安回复。
他们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林柠路上碰到熟人又聊了一会，于是，当他找到赵思安的时候，就看到两人坐在一起欢声笑语的一幕。
赵思安正要低头喝口咖啡，眼前出现一个红色的包装袋。
他抬头望去，看到林柠站着，伸出一只手，把袋子递给他，没有说话。
赵思安接过来打开袋子，里面是个糯米纸包着的糖葫芦，扁的，他喜欢的那种。
赵思安喜出望外：“你买给我的？”
“嗯。”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的？”
“猜的。”
“你好厉害，这都能猜到。你要喝咖啡吗？我请你喝。”
林柠摇了摇头。
赵思安道了谢接过来没有立刻吃，把袋子放在一边，喝了一口咖啡。
林柠就安静地在赵思安旁边坐着，听他们交谈。
女生说裸辞了旅游看这边风景好所以在这边卖咖啡，赵思安表示厉害；女生说之前当辅导员的时候半夜经常接到工作电话心悸得天天睡不好觉，赵思安表示理解；女生说她从小到大没有去过派出所因为处理学生的事情已经成为派出所的常客，赵思安表示同情。
最后，他们在一杯咖啡的时间里已经变成加过微信的陌生朋友关系。
赵思安给女生备注了姓名——姜敏敏。
“赵思安，东西还没买多少，我们该走了。”林柠轻轻推了一下他。
“哦，好的。”
他和女生说了再见，跟着林柠离开了。
“你不是不喜欢跟陌生人聊天吗？”林柠低着头问道。
“我们都在学校工作，有共同话题，所以多聊了聊。说实话，我还挺佩服她的，说辞职就敢辞职，我没有她的勇气。”赵思安苦笑着。
“更多还是有家人的支持吧，所以有底气。”林柠安慰道。
“也是，有退路意味着有更多选择。”
赵思安一边走着，一边打开袋子取出糖葫芦。
“林柠，你要吃吗？”赵思安把糖葫芦递给林柠。
“我不爱吃酸的。”
林柠看到赵思安轻轻咬了一口，发出清脆的声音。
“赵思安？”
“嗯？”
“我们还没有互加微信。”
“加了啊，你昨晚不还给我发消息的。”
“那是工作微信，不是私人的。”
“哦，那等下我们加一下吧。”
“嗯。”
林柠看到一条小黄狗摇着尾巴路过。
“林柠？”
“嗯？”
“谢谢你请我吃糖葫芦。”
“你刚才说过了。”
“以前过年的时候，我妈买年货总要带上我，问我要吃什么。我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不会主动开口。她问得次数多了，我才会挑那些不贵的、觉得她会买的东西要。可是，我也没有猜得那么准，很多我说了要的东西她最后也没买。后来，她再问，我都说随便了，反正我也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刚才看到糖葫芦想到了小时候，以前很少能吃到，长大后也就没那么想吃了。”
小时候如果没有执念，即使落空也不会失落。长大后的无求，更是经营人生的自保方式。
“赵思安，我刚才不是猜到的。”
“嗯？”
“我有留意到你的视线，所以给你买了。”
“林柠，为了答谢你，我请你吃好吃的，走吧。”
赵思安拉着林柠，向一家摊点走去。
谢谢，谢谢你的“看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