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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情绪价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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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柏淋被捏得疼得皱了皱眉，但依旧一点不怕地跟江柚对视着，语气也一般：“我想说自然会跟你说，你非得这样逼问吗？”
江柚看着宋柏淋这倔强的小表情，心里居然偷偷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点小脾气没丢。
他侧身躺倒在宋柏淋旁边。
宋柏淋没料到他气消得这么快，又有点后悔地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我会跟你解释的，但是现在我不想说。”他顿了顿，又弱弱地补了一句：“行吗？”
江柚扭头看向他，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没有回答宋柏淋，而是换了个问题：“你很缺钱吗？”
宋柏淋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他缺不缺钱这货看不出来吗？
“为什么缺？”江柚问。
宋柏淋又转回去面朝天花板，眼睛眨巴了半天才开口：“我妹妹r癌晚期，需要很多钱。”
江柚皱起眉：“妹妹？宋西芷？”
“对，是她。”宋柏淋有些意外：“你居然记得。”
宋西芷是宋柏淋同父异母的妹妹，宋柏淋以前鲜少提起，江柚也很意外自己居然记得。
“她才几岁就r癌晚期。而且她爸呢？她妈呢？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被抛弃的哥哥付款吧？”
宋柏淋咬了咬嘴唇。
“别咬你那个嘴唇了，都干成什么样了。”江柚忍不住嘟囔。
宋柏淋看了看他，乖乖收了牙，有些无奈：“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江柚也觉得自己有点像个老母亲了，于是尝试将对话拉回来：“所以为什么是你来付钱？”
“她爸不想管她了，说她是个女孩还病怏怏的，生下来就是个赔钱货，想放弃治疗，我就把她带回国了。”宋柏淋说。
江柚震惊：“他是什么封建老糟粕？你是个男孩他当年不照样抛弃吗？”顿了顿又补充道：“他还是个人吗？”
宋柏淋被他这一连串反问逗笑了：“我早就说过他不是个人。”
江柚消化了一下信息又问：“你以前还说过宋西芷不待见你呢，如今怎么又肯为她治病了？”
宋柏淋叹了口气说：“那是她小时候，什么也不懂，不待见我也不奇怪。如今她长大了，懂的多了，对我的态度早一百八十度转变了。”
江柚听后犹豫了半晌，尝试组织了一下语言，为难他一个纯理科生，组织了半天也没组织出个委婉问法，最后还是直接问：“那你需要我帮忙吗？”
“你愿意帮我吗？”宋柏淋问。
这回换江柚有点无语了，敢情刚才四十万是拿去喂狗了。
宋柏淋问完也觉得有点多余，于是没等江柚回答又继续说道：“我现在白天在社康工作，晚上在酒馆兼职，一个月差不多有一万二，我能拿出一万给小芷治病，她妈妈能出两千，这样你可能还得每个月补贴一万……可能不止……”
“行。”江柚打断他。
宋柏淋怔怔地看着他。
“但是，”江柚补充道：“这钱你不能白拿。”
“钱我肯定一时半会还不上，除了钱你看上什么直接说。”宋柏淋特“大方”地说。
江柚坐起身，目光在宋柏淋身上从头到脚游走一轮。
宋柏淋脑子一抽问道：“你不会真想睡我吧？”
江柚听到这句话眼睛里简直要喷火了，但他忍住了，想了想说：“这样吧，你长一斤肉，抵一万。”
宋柏淋闻言眼珠子转了转，觉得十分不合理地控诉：“那也太怪了。你的意思是我要长成两百斤大胖子你就可以白给我钱？”
江柚简直要被可爱笑了，不过还是很认真地跟他掰扯：“不啊，光肥肉不行，我还要看体脂率，体脂率超过百分之二十三要扣钱。”
宋柏淋感觉自己满脑门黑线，抿了抿唇幽幽地说：“我今年二十七了……”怎么感觉这货把他当儿子管呢？
江柚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宋柏淋的脸，欠欠地补充道：“除此之外，每天下班我都会去‘晚归’找你，你得给我提供情绪价值。”
宋柏淋的表情一言难尽，憋了半天才说：“我得工作，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提供所谓的……情绪价值。”
“你只要在我视线里待着就可以为我提供情绪价值，其余什么都不用做。”江柚嘴比脑子快。
宋柏淋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他尴尬地转过身背对着江柚。
江柚脑子追上来，也十分尴尬，于是重新躺下，仰面朝天。
半晌，江柚余光看到宋柏淋起身下床把灯关了。
黑暗笼罩上来……久违的同床共枕。
又过了一会，江柚依旧听不到宋柏淋的呼吸声，便知道他还没睡着，害怕以后忙起来忘了说，他轻声打破沉寂：“如果你想回临床，随时跟我说。”
宋柏淋确实没睡，听到后眼眶发热：“我暂时回不去。”
“我知道。”江柚说。
社康和酒馆的工作相对自由，允许宋柏淋随时去医院照顾妹妹，而如果真的进了医院，虽说挣得多些，但岗位便不是说离就能离的了。
又等了一会，江柚还是没听到均匀的呼吸声，终于再也忍不住问道：“你回国就没想过来找我吗？”
身边人仿佛没听到，安安静静的。
江柚等了一会，等得自己都觉得老大没意思，便合上眼想睡了。
“找过。”
江柚倏的睁开眼。
“那天我去你公司车库看到了你的车，但是没等到你。”宋柏淋闷闷地说：“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江柚瞪大了双眼。
简直天降一口大锅！他的车一直都停在小区车库，上班从来不开车的好吧！
……哎不对。
江柚依稀想起来了……
我去，这么正好的吗？
他就说路边摊的烤串不能吃，吃了准误事！
等江柚的心路历程走完，宋柏淋已经进入梦乡了。
于是江柚再一次被这只邪恶小比格搅得半天没睡着。但是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他突然发现自己很久没这么安心过了。
第二天宋柏淋起得很早，窃手窃脚地先离开了酒店。
江柚虽然醒着但一直装睡，一是大早上再次想起昨晚的事有点莫名的尴尬，二是他实在是没睡够……
后面几天，每次江柚下班到“晚归”，都能收获宋柏淋为他准备的一份简单却精致的简餐，偶尔还会搭配一杯度数不高的小甜水。于是，“下班”久违地又成了江柚每天最期待的事，日子又有了盼头，虫虫大早上刨地他也不嫌烦了，反而觉得人家可爱了起来。
每周三晚上宋柏淋都会去医院陪床，这天江柚提议要送他去。
“不用，我坐地铁过去也就五站。”宋柏淋想都没想就拒绝。
江柚挑了挑眉：“我总得知道我这每个月固定的一万来块钱是花在谁身上了吧。”
宋柏淋看看他，又下意识咬了咬嘴唇，然后被江柚一巴掌拍在嘴巴上。
“你他妈有病啊！”宋柏淋当即叫出来。
其实江柚压根没使劲，只是示意性地轻拍了一下，但是被人当街打嘴这种事是个人都得破口大骂。
“你再咬你那个烂嘴唇就扣钱。”江柚不以为意地说。
宋柏淋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转身上了副驾，“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江柚看着他赌气的模样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心里一点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老子当初被你不声不响地抛下委屈这么多年，恨不得狠揍你一顿，给你这么一巴掌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一路上宋柏淋忙着生气，江柚则边开车边偶尔偷瞄欣赏一下他生气的样，然后笑笑，两人都没说话倒也都挺忙……
到了车库停好车，江柚绕到后备箱取出了早准备好的补品和花，宋柏淋很惊讶，他以为江柚只是临时起意来看看，没想到人家是有备而来，结果他还跟人家生了一路的气……他的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宋柏淋压低声音说了声“谢谢”，江柚闻言立马龇牙问道：“不生气啦？”
宋柏淋感觉心尖好像悬了个小太阳，暖得他全身都酥了。
到病房门口，宋柏淋隔着病房门玻璃指了指里面的人，开口说：“那个就是宋西芷的妈妈，叫覃琴，躺在床上的就是宋西芷。”江柚点了点头。
宋柏淋犹豫了半晌又说：“你等会能不能就说你是我一个朋友，别提我跟你借钱的事。”
江柚看了看宋柏淋，心里有点酸涩，再次点了点头。
宋西芷比宋柏淋还要瘦，瘦得两颗大眼睛格外突兀，却并不吓人，看到宋柏淋和江柚的那一刻眼睛里流露出由衷的开心。
覃琴也瘦，虽然没宋西芷那么皮包骨头，但可能因为心力交瘁，整个人透出一股“腐朽”味，话里话外也都是悲观气息。
江柚坐在边上看着他们“一家子”聊了一会便以上厕所为由离开了。
他走到医院外面点了根烟。
每天从早上九点工作到凌晨三点，有点空闲时间还要来医院面对着得了癌症的妹妹和没什么生气的后妈……宋柏淋这过的什么烂日子。
江柚突然觉得有些事自己不管不问宋柏淋可能永远不会主动和他说，可能那点烂事他就全自个嚼吧嚼吧咽进肚子里了。
可是江柚是一个不愿意吃亏的人，凡事只要他主动了，就必然是他觉得能达到他的目的。
宋柏淋已经离开过他一次了，这次回来是为了给宋西芷治病，江柚不能确定他对自己还有没有感情，往最坏了想人家可能只是为了钱……
他比宋柏淋整整大五岁，如今已经三十二岁，本来他都快要向家里妥协去相亲了，偏偏宋柏淋又出现……
江柚突然发现他不仅摸不清宋柏淋的感情，连他自己的感情也摸不准，他分不清他现在一掷千金地帮宋柏淋是因为自己还喜欢他，还是出于对当初那段戛然而止的恋情的偏执。
一根烟很快只剩下烟头，江柚最后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扔到地上用脚碾了碾，连着自己可能即将迎来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也一起碾灭了……就当是关心朋友了，他想，反正他对朋友一向厚道。
江柚没再多想，转身回了医院，想跟他认识的一位肿瘤科的主任打声招呼，麻烦人家帮忙照顾一下宋西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