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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迟普,你回来了?”,张铭易下床,和迟普打了声招呼,并不是很清醒。

      早上七点半,天都没怎么亮,刚钻出温暖被窝的张铭易打了个哆嗦。

      “王沣,张季铭,李毅轩,起床了。”,张铭易打着哈欠挨个拍了拍床,把梦乡里的众人叫醒。

      路过迟普时,一阵寒气从他撒着拖鞋的脚心穿到头顶,赶忙走了。

      “外面挺冷的吧?”,张铭易喝了口热水,问道。

      “嗯。”,迟普回答。

      云城不下雪,但从凌晨开始小雨不断,风一吹,往人衣服里钻。

      “过几天考试了,你……”,话到嘴边,张铭易又咽了回去,心想自己真是没睡醒,在这说梦话。

      虽说是勤工俭学,可迟普这打工强度未免太大了些。之前还好,可临近期末,只是作业和复习都弄得张铭易心烦意乱。宿舍一群人,累得回来之后倒头就睡,迟普也睡,可每次他们醒过来,人就不见了,要不就是刚回来。

      一个人的精力怎么能发掘成这样。

      “我知道。”,迟普淡淡回答,声音里带了些沙哑,应该是被风灌的。

      他并不想和别人多交流。

      “嗯。”,张铭易说完拿着牙刷洗漱去了。

      “诶?迟普,你也起这么晚啊?”,带着一身热气的李毅轩睡眼惺忪,跌跌撞撞爬下床,冲着迟普傻笑。

      “诶……”,张铭易见状,翻了个白眼,一胳膊锁住李毅轩的喉,往后拽,嘴里还含着牙刷。

      “我去!你干嘛……”

      还没说完,李毅轩的嘴里就被塞入了一个牙刷,“刷你的牙。”

      张铭易没再管这个傻逼,悄悄瞄了眼迟普,赶紧冲了把脸。

      迟普有些恍惚,见没人再和自己说话,默默开始往书包里面塞满今天要用到的书。

      上午的课结束,会有两个小时午休,接着再上课。来回加上吃饭差不多四十分钟,迟普算了一下,还是决定等会儿直接在教室里午休。

      一晚上没睡,他的心脏有些难受。

      跑回宿舍,汗水打湿了衣服,这会儿只剩下湿冷了。

      快速冲了个澡,找出件干净的衣服,把头整个埋进去,深吸一口洗衣液的味道,然后套上衣服,上课去了。

      “关山?”

      朦胧间,迟普听到了关山的名字,以为是梦魇,听错了。

      可能是熬夜,他的头很重,很晕,血管仿佛黏到了一起,互相压迫,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你来云城了?我没看错吧?”

      迟普紧了紧帽子,头很胀,只觉那尖锐刺耳。

      “嗯。”,声音沉沉,是关山。

      迟普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教室天花板。教学楼中午并没有什么人,挺安静的。

      迟普屏住呼吸,整个人僵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门外的声音愈加放肆,“你是真不怕死啊。”

      迟普缩了缩手,攥紧了袖口。

      “还行。”,关山声音小了很多,听不出什么情绪。

      迟普心里堵得慌,呼吸不由加重,咬牙坐起身,苍白的脸上透出了狠劲儿。

      “关亦?”,蒋愈安的身影突然在门口一闪而过,“你怎么在这儿?”

      关亦?这名字……迟普耳熟,但他的头太晕了,一时竟想不起来他是谁。

      “蒋愈安?我艹,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怎么考上的云城大学?你爸捐……”

      “我艹你妈,不会说话闭嘴,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让人恶心!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智力缺陷,还得靠你那个精神病的爹!”,蒋愈安骂出口的效果立马不一样,迟普在教室里听着,感觉他要上去火拼。

      “你他妈说什么?”

      “哎呦呦,原来不只是傻逼,耳朵也聋啊,诶关山,你说这叫什么来着,”,蒋愈安故作思考,语气轻佻,“哦,我想起来了,叫现世报!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干坏事干多了,这不,报应来了?”,蒋愈安笑笑,声音突然放轻,“怎么?你不是很喜欢你那个小女朋友?你爹知道吗?”

      “你……”,那挑衅的人半天没吱声,迟普知道,蒋愈安抓住了那人的把柄。

      “这是云城,我们走着瞧。”,男人撂下一句狠话,便夹着尾巴离开了。

      “真是傻逼。”,蒋愈安低声骂了句,“走吧,你也是,都说了在二十一教,怎么还是走错了,找你半天。”

      迟普坐在最后一排,看着教室外面出了神。怎么想也记不起那个叫关亦的人。如果他和关山有仇,他应该不会忘记啊……

      迟普有些烦躁地四处看着,脑袋乱乱的,突然,眼前出现了关山的脸,四目相对。

      糟了。

      迟普猛地低下头,刚刚想得太入神,忘了自己是在偷听别人讲话,更忘了自己把头抬起来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迟普完全没察觉自己现在的行为满是掩耳盗铃的味道。

      “怎么了?”,蒋愈安察觉到关山的停顿,也跟着停下问道。

      空气安静一瞬,但迟普的心脏却好像要跳出来了一样,忘记了呼吸,他感觉自己要憋死了。

      “没事。”,关山眼睛滑过缩成一团的黑色外套,抬腿向前走了。

      “哦。”,无事发生般,蒋愈安跟了上去。

      脚步声完全消失,迟普才逐渐松了口气,恢复了呼吸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是五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迟普脑子很乱,又很清醒,根本睡不着,抬起头。

      “醒了?”

      “砰!哐哐——”,迟普瞳孔地震,胳膊把书包撞到地上,书撒了一地。

      “哈……吓着你了?”,关山笑笑,迟普看不懂他的情绪。

      “没……没有。”,迟普低头,慌乱收拾起散落的书本。

      关山手痒,隔着他和迟普中间的桌子,一把揪起迟普的帽子,强迫眼前的人停下来。在关山手碰到帽子的一瞬,迟普就停了下来,像个被主人扼住脖子的小狗,一副无可奈何却又任人处置的样子。

      并不是施加了多大的力气,而是一种没来由的听从。接受到了指令,就这么做了。

      “刚刚的事,听见了吧,我们聊聊?”,关山语气柔和,松开了手。

      迟普本就疲惫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像是面临着巨大的恐惧,但下一秒,认命般面朝关山坐下,睫毛低垂,盖住了他的眼睛。

      有意思,关山挑眉,笑着坐下。

      “偷听别人说话,被人发现了。”,关山的语气有些危险。

      迟普盯着桌子,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没有其他的声音,外面的枯叶被风卷起,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明明没有风,关山却似乎看到迟普头发在飘动,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在轻轻发抖。

      “那应该……”,关山面向迟普,半跪在凳子上,手臂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托着腮,眯着眼睛看他,嘴角勾起,突然,“嘿!”

      迟普被吓了一跳,手向后撑住凳子,瞪着眼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关山大笑道:“小迟同学别紧张,我是正经学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哦,哦……”,知道自己被戏弄了,迟普也不生气,就是把头偏向一边,手上不自觉抓了抓头发。今天一上午都冷冰冰的身体,突然就热了起来。

      “昨晚熬夜了?”,关山凑得很近,问道。

      “嗯?嗯。”,迟普点头,他没想到关山会问这个,估计是自己黑眼圈太重,看起来有些糟糕。

      “冷不冷?”

      “不冷。”,工作结束后跑了三公里回宿舍,很热,出了一身汗,一点都不冷。说得是事实,但迟普却觉得心虚,眼睛不知道该往哪放。

      “哦,在宿舍,是不冷。”,关山应道。

      迟普心里着急,那把凌迟的刀为什么迟迟不落下来。

      “好了好了,说正事。”,见关山拉回正题,迟普竟还有些期待,像逃离了某种折磨,竖起耳朵听着。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关山语速很慢,像是怕他听不清,却也把迟普的心高高吊起。

      迟普不由咽了咽口水,屏息,静静听着。

      “接下来的一个月,没课的时候,跟着我。”,关山表情淡淡,眉眼含笑。

      “嗯?”,迟普觉得自己幻听,耳朵一阵轰鸣,下意识地拒绝,可又觉得没什么借口。

      知错认罚,理所应当。上辈子,关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可能是迟普犹豫的表情过于明显,关山在后面补充了句,“一天一个红包,金额我定,看你表现,不白干。”

      “不要钱。”,迟普皱眉。

      迟普在这一方面态度是强硬的,无论什么时候,都绝对不可以和关山有金钱上的牵扯。不拖累,不依仗,是他的原则。

      “也行。”,关山答应得干脆。

      还有一个周,大学就放假了,这笔交易,关山算错了,迟普想着,却没提醒他。

      云城的雨很冷,让人不安,迟普不想和它纠缠不休,只想把自己埋在锦市的雪里,受尽碾踏之后隐匿消失,像没来过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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