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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忠诚的价码 ...

  •   高崇的倒台如同一场地震,余波在朝堂上经久不息。摄政王宇文护的势力虽未伤及根本,但威严已损。而宇文渊,这个曾经被视作傀儡的少年皇帝,如今已无人敢小觑。他如同潜藏在深潭下的蛟龙,偶尔显露的鳞爪已足够令人胆寒。

      然而,宇文渊深知,他与摄政王之间已无转圜余地。下一次交锋,必是你死我活。他需要一件足以一击致命的武器,一个能让摄政王万劫不复的证据。

      机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一直默默为宇文渊传递消息、处理一些隐秘事务的老太监福安,在一个雨夜悄然来到藏书阁。他浑身湿透,脸色苍白,从怀中掏出一封被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信。

      “陛下,”福安的声音带着颤抖,匍匐在地,“老奴……老奴在清理已故太妃旧物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里面有这个。”

      宇文渊接过信,拆开火漆。只看了几行,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这竟是一封先帝暴毙前,写给镇守北疆的心腹大将、密令其回京“清君侧”的密诏副本!而密诏中隐晦指向的“奸佞”,其描述与摄政王宇文护高度吻合!更重要的是,信中提及,正本密诏已由一名绝对忠诚的暗卫带走,但其人其后下落不明,疑似已被灭口。

      这封副本,虽无法作为直接证据扳倒树大根深的摄政王,却指出了一个惊天秘密和一条可能找到铁证的线索——那名携带正本密诏的暗卫,或许还有踪迹可寻!

      “此事还有谁知晓?”宇文渊的声音冷得像冰。

      “除老奴外,再无他人!老奴发现后,立刻就来禀报陛下了!”福安磕头如捣蒜。

      宇文渊盯着福安,眼中情绪翻涌。狂喜、警惕、杀意……交织在一起。福安伺候过先帝,对宫中旧事知之甚详,发现此物合情合理。他多年来看似庸碌,实则暗中对宇文渊多有回护,忠诚度毋庸置疑。

      小零:【出现关键变量:可能颠覆权力平衡的证据。样本面临抉择:信任并利用此信息源,或消除潜在风险。】

      “你做得很好。”宇文渊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此事关系重大,福安,你需守口如瓶,如同从未见过此物。”

      “老奴明白!老奴明白!”福安连声应道,退了下去。

      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雨打窗棂的声音。宇文渊握着那封信副本,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看向如同影子般立在角落的清玉玲。

      “清玉,找到那名暗卫,拿到正本密诏。”他的命令简洁而冷酷。

      清玉玲眼中数据流闪烁:“根据信息,暗卫名‘影七’,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先帝驾崩前三日,于京郊落雁山一带失去踪迹。搜寻难度极高,且极易打草惊蛇。”

      “那就去找!”宇文渊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这是唯一的机会!”

      “有一个效率更高的方案。”清玉玲平静地提出,“福安是此信息的唯一源头。若他‘意外’身亡,并将此信息通过无法追查的渠道,‘泄露’给摄政王。以摄政王的多疑与狠辣,必定会大规模搜寻暗卫,甚至可能因此露出破绽。我们可以借此机会,黄雀在后。”

      她提供了一个方案——牺牲福安,引蛇出洞。

      宇文渊猛地转头,死死盯住清玉玲。福安……那个从小看着他长大,在他最孤立无援时偷偷给他塞点心、告诉他先帝往事的老太监……

      “他……对朕是忠心的。”宇文渊的声音有些干涩。

      “忠诚在此时是风险系数最高的变量。”清玉玲毫无感情地分析,“他活着,秘密就有泄露的风险,无论主动或被动。他死了,信息成为无法证伪的‘诱饵’,能最大效率地调动敌人,并彻底杜绝后患。基于目标‘扳倒摄政王’的最高优先级,此方案成功率提升37.2%。”

      她只是在陈述最优解。如同在计算如何用最小的代价赢得棋局,而福安,不过是一枚可以被舍弃的棋子。

      宇文渊的脸色在烛光下变幻不定。他想起福安那浑浊却关切的眼睛,想起他佝偻的背影……但旋即,摄政王阴沉的面容、金銮殿上冰冷的龙椅、以及那封密诏所带来的无限可能性,如同潮水般淹没了这丝微弱的情感。

      忠诚……是啊,福安是忠诚的。但他的忠诚,与万里江山、与至高权柄、与复仇雪恨相比,孰轻孰重?

      内心的天平在剧烈摇晃后,终于带着一声无声的碎裂,彻底倾斜。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去做。”他吐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清玉玲微微颔首:“明白。”

      三日后,老太监福安“失足”跌入御花园的池塘,溺毙。同时,一封关于先帝密诏和失踪暗卫的匿名密信,出现在了摄政王宇文护的书案上。

      正如清玉玲所料,摄政王闻讯后惊怒交加,立刻派出了大量心腹死士,秘密前往落雁山,疯狂搜寻暗卫“影七”的踪迹,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时间,京郊暗流汹涌。

      而宇文渊,则通过清玉玲和小零的监控,冷眼旁观着摄政王势力的调动,如同猎人观察掉入陷阱的猎物。他成功地用福安的命,撬动了整个局面。

      他独自坐在空旷的殿内,面前摆着一碟福安生前最爱吃的桂花糕。他没有动,只是看着。

      “清玉,”他忽然问,声音空洞,“你说,福安临死前,可会恨朕?”

      清玉玲如实回答:“缺乏该个体临终情感数据,无法判断。”

      宇文渊笑了,笑声低沉而沙哑,带着无尽的苍凉与自嘲。

      “他应该恨的。”他喃喃自语,“是朕……负了他的忠诚。”

      但他没有后悔。他知道,从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就永远地失去了。那个还会因为一丝温情而心软的少年宇文渊,已经随着福安,一同沉在了那方冰冷的池塘底。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加冷酷、更加懂得权衡、也更加接近权力核心的……帝王。

      清玉玲记录着数据:样本完成了关键性蜕变。为达最高目的,主动牺牲了毫无过错的忠诚下属。其人性中的‘善’与‘愧疚’被彻底压制,理性计算与权力欲望完全主导其行为。‘恶’已内化为其权力人格的核心组成部分。

      小零的总结带着一丝得意:【实验目标达成。世界三样本已成功被权力腐蚀。其灵魂重量,已无法承载一介老奴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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