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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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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封闭的小王国里，张白丽的“御座”在公寓一楼租户公共客厅里的会议桌上，八人的会议桌她一个人占了一半，桌上摆着她上班做的小手工、零食、外卖，公寓的会客椅上还摆着她专属的BKT护腰。小赵在她的对面，而小林，则在入口处的服务台后。这种布局，让权力的展示与屈从，变得更为直接。
刘红英是这里的“特殊存在”。她免费住在朝北的小房间，并以“大姐”这个看似亲昵、实则微妙的称谓被所有人称呼着。
张白丽叫她“大姐”，语调平直，不带感情，像在称呼一个固定的物件，而非一个人。这声“大姐”里，混杂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容忍，仿佛在说：我知道你的一切小心思，暂且留着你。
这天早上，刘红英在公共厨房忙活完，端着一碗小米粥蹬到公共客厅的办公桌前。张白丽正对着电脑。
“张店长，趁热吃。”刘红英放下粥，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
张白丽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放着吧，大姐。”
这声“大姐”像一道无形的界限，划清了施舍与接受的关系。刘红英脸上堆笑，腰却弯得更低了些。
得了空，刘红英开始行使她那模糊的权限。她先蹬到服务台。
“小林啊，”她声音压低，带着点“自己人”的熟稔，“张店长觉得花坛那边……那个……乱草，得弄弄。”
小林立刻抬起头，脸上瞬间堆起足够热情、却又在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轻蔑的笑容：“哎呦，大姐，您提醒得对，店长就是注重细节。我忙完手头这点就去看，肯定收拾利落了。” 他这声“大姐”叫得响亮，语气恭敬，但那过分流畅的殷勤，反而透露出他内心并未真正将这位“大姐”放在与他平等的位置上。
接着，刘红英又转向长桌另一端的小赵。
“小赵啊，”她声音恢复了点常态，“要注意节约，办公用品……”
小赵低着头，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她感到桌对面的张白丽似乎无形中施加着压力。她不敢抬头，用几乎含在喉咙里的声音应道：“知道了，大姐。” 这声“大姐”叫得勉强而生涩，带着刚刚开始学习的、不情愿的屈从，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对刘红英这种身份也能对她指手画脚的不忿。
而面对外包的保洁老王时，刘红英的底气就足了很多，声音在客厅里回荡：“老王！消防通道再擦一遍！张店长要求光洁如新！”她不再称呼“王师傅”，直接是“老王”。
真正促使小赵心态转变的，还是那批新笔。刘红英拿起两支笔，对着张白丽的方向说：“张店长，这新笔不错，给您换换？”
张白丽依旧“嗯”了一声。
就在刘红英准备将笔全部纳入囊中时，小赵深吸了一口气。她迫使自己抬起头，看向刘红英，挤出一个极其艰难的笑容，用一种刻意放软、却仍带着点僵硬的声音说：
“大姐……您看，给店长笔筒里也放一支，是不是更方便？”
刘红英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被取悦了的、甚至带着点“你总算上道了”的欣慰笑容。“哎呦，还是小赵你想得周到！”她满意地将一支笔放入张白丽的笔筒，另一支揣进自己兜里。
小赵看着刘红英那满足的、俨然以“管理者”自居的背影，再感受到自己刚才那声违心的“大姐”带来的余震，一种混杂着恶心、妥协和异样轻松的情绪在她体内弥漫开来。她似乎……摸到了一点在这个地方生存的龌龊门道。
而在服务台，小林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没什么表示，只是低头轻笑了一下，那笑声里，有对刘红英的不屑，也有对小赵“终于沦陷”的了然。
自此，在这开放的公共空间里，一声声含义复杂的“大姐”，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张白丽用它来施恩与控制，小林用它来敷衍和利用，小赵则用它来宣告自己的屈服。而被这声“大姐”包围的刘红英，则在其中膨胀着她那虚幻的权威，成为了这个荒诞剧场里，最不自知却又最卖力演出的主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