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教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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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间小区就在京海大学后湖边，江灼从出租车上下来，指了一下小区旁边的书咖，“你在那里等我吧，很快下来。”
“电梯还没修好吗？”许淮问。
“是啊。”江灼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上楼取了东西之后，江灼特意等了五分钟才出门，电梯门打开，正好遇到跑步回来的邻居从里面出来。
错身而过时，江灼看着对方额头上的汗，脚步一顿，在电梯门关上前退出来，转身走进旁边的步梯。
四月底，京海的天气已经闷热了起来。
江灼走在小区毫无遮挡的小道上，擦着脖子上潮热的汗，暗骂自己是个自讨苦吃的笨蛋。
走出小区门口，江灼远远就看到许淮坐在书咖窗边的高桌上写作业，旁边站着个很漂亮的女生。
江灼的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
窗里，穿着超短裙的女生拿着手机红着脸和许淮说了许久。
许淮始终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等对方说完，才冷淡地吐了几个字。
女生听完怔愣了一瞬，撇了撇嘴，失落地走开。
江灼这才继续往前走，走到窗外时，许淮发现了他，抬头朝他笑了一下，江灼也不自觉勾了勾嘴角。
很快，许淮挎着书包出来，手里抱着一叠试卷，看到他时还有些惊讶，“怎么出这么多汗?”
“因为走楼梯啊。”江灼有种压对题的窃喜。
许淮没戳破，刚刚小区门口出来那么多人，除了送外卖的没见谁汗湿了衣服。
“难为你了。”许淮淡淡地说了一句，眼神里藏着几分无奈。
江灼浑然不觉地摇摇头，把手里的丝绒礼盒交给他，“家里正好有多的盒子，我就把它装起来了。”
许淮接过那个精致且明显崭新的盒子，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很周到，谢谢。”
“小事情，”江灼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陪许淮等车的时候，江灼眼睛随意落在他手里厚厚的一叠试卷，“拿着不沉吗？”
许淮侧过头看他。
江灼继续问：“怎么不放书包里?”
许淮摇头，“不用放书包。”
行吧，很有个性。
车很快来了，许淮紧了紧肩上的书包，上车前把手里那叠试卷塞到江灼手上。
江灼以为他是嫌开门不方便，下意识接过来。
但许淮上车后也没有要拿回去的意思，反而摇下车窗和他说：“打勾的要重点看，红色标注的都是必考点，有问题可以给我发微信。”
江灼被这一串话砸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心里有一个荒唐的想法在冒芽，但很快被他在望安多年沉淀的谨慎和冷漠扼杀，他不明所以地问许淮：“为什么给我?”
许淮淡淡地看了一眼他，仿佛这根本不算个问题，理所当然道：“不是需要刷题吗？”
江灼一滞。
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要去拿书吗？不是需要刷题吗？
他似乎总是用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并不理所当然的话。
如果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那这是因为什么呢？就因为在机场见过一面吗？
江灼抱着试卷的手指僵了僵，比早上收到江云开那份教案时更加手足无措，他想不明白，于是更直接地问：“你为什么帮我?”
许淮也想了想这个问题，然后他说：“因为想看你赢。”
说完，许淮摇上了车窗。
江灼站在原地，被湖畔的风和许淮的声音迷得睁不开眼睛。
他听见心里似有冰河破碎，涌向许淮。
*
江云开晚上回来的时候，意外发现江灼在客厅，一见他进门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江云开第一反应以为他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了？有话跟我说?”
江灼点点头。
江云开欣慰地笑笑，心想孩子终于知道回家跟家长诉苦了。
然后就见江灼双手把他昨天整理的教案递过来，一副交作业的语气：“我都看完了，谢谢舅舅。”
“……”
江云开的笑容戛然而止，一阵头疼，揉着眉心走到沙发旁，“你先坐下。”
江灼听话坐下。
江云开手搭在腿上，斟酌了几下，才问江灼：“你觉得舅舅为什么把这个给你?”
“因为您希望我期中考试考个好成绩。”江灼脱口而出。
“……”
这孩子语文不是能考130的吗？难道是望安的题太简单了？
江云开突然觉得有些胸闷，松了松领带，语重心长地说：“舅舅只是希望可以帮你提高一点效率，这样你就能少熬点夜。”
江云开说着又叹了口气，“但没想到给了你更大的压力，怪我没和你说清楚。”
江灼愣了一下，赶紧摇头，“不是，我很感激您……”
“但你并不需要为此做什么。”江云开笃定地打断他。
江灼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江云开看着他怔愣的表情和因为疲惫发红的眼圈，也不忍心再给他上思想课，只是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放松一点，别把自己逼太紧，好吗？”
“我知道了。”江灼的声音迷茫得没有情绪。
“还有，”江云开温声和他讲道理：“下次有什么需要可以主动讲，别让舅舅去猜了。舅舅也是第一次养孩子，没什么经验，多给点提示吧，好吗？”
“好。”江灼喉咙紧得几乎失声。
“好了，今天早点休息。”江云开揉了揉他的头，起身进了卧室。
江灼在客厅呆坐了片刻，才摘下眼镜，仰头躺在沙发上，一点点捋顺被揉乱的头发。
这一切都和他预想的太不一样了，这一次，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得到了这么多。
他坐在客厅的白炽灯下，横生出一种久违的错觉：仿佛所有的光和温暖都在偏爱他。
*
第二天，江灼在上课铃前一秒跑进教室，明显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按照附中惯例，考试前一天全天自习，每节课只安排老师在讲台上解答问题。
期中考面前，就连贺昱下课都很晏苏安静，但某人还在狂吠个不停。
杨梓今天一看到江灼，就是一副想咬他的表情，课间看到江灼桌上摊着许淮的试卷，表情变了变，忍了一下没忍不住，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看不出来啊，这么快就抱上大腿了，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啊。”说着，他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江灼桌面，话里藏不住的鄙夷：“我突然有点好奇，你是怎么进到A部的?”
江灼熬了两天夜本来就烦，一听他说话神色便冷了许多，毫不客气地怼道：“用腿走进来的，你没有吗？”
“你！”
杨梓气噎，但很快又把自己劝住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江灼，嗓音拖得老长：“你看你，急什么，我就随便说说，心虚什么呀。”
……好光滑的大脑，牛逼。
江灼定了定神，深刻反省自己刚刚在这蠢货身上浪费口舌的行为。
他眼前多的是比骂杨梓更重要的事，为这种人耽误时间才是得不偿失。
一旁的杨梓说完，见江灼没回应，觉得自己肯定猜对了，愈发肆无忌惮，“别不好意思嘛，我也不是没见过你这种，你长这么好看，是靠女朋友，还是……”
狗突然不叫了。
手肘处擦过一片凉凉的布料，江灼转过头，发现是许淮，插着兜冷漠地站在他桌边。
杨梓简直是把欺软怕硬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许淮走近时就闭紧了嘴，装模作样地翻起书来。
许淮的视线在江灼的桌角停留了一瞬，又朝他脸上扫了一眼，然后毫无波澜地对杨梓说：“老师叫你去一趟门卫室。”
“啊？云总说的吗？现在？”杨梓讶然，对许淮来给自己传话这件事十分意外。
“嗯。”许淮淡淡应声。
“去门卫室做什么?有人找我?”杨梓一阵纳闷。
“不知道。”
许淮没什么耐心地应了一声，便回了自己的座位。
“我这就去！谢啦，淮神。”杨梓深信不疑，冲着许淮背影说了一声便匆匆离开。
等到上课铃响起后，江灼才看到他阴沉着脸跑回来，带着一头热汗径直走到许淮座位边上，眼里几乎冒着火。
“淮神，没人找我，云总也说没有这回事，是不是你弄错了？”他到底还是不敢和许淮发火，连质问都显得小心翼翼。
许淮抬眸，表情没有半分传错话的尴尬或抱歉，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啊？那你……”杨梓剩下的话没敢说出口，只是一脸荒唐地站在那里，想等许淮给个解释。
但许淮并没有这个意思，反而有些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还有事？”
“……没有。”
杨梓也不傻，很快反应过来许淮可能是故意的，脸色立时凝重了许多。
因为这件事，杨梓后面几节课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也没心思再来江灼面前说狗话。
江灼难得耳边清净，效率直线提升，但想到后面还要长期忍受这人的骚扰，心情又很难舒畅起来。
他其实想过找老师调座位，但如果到时候周敢云找到杨梓询问，很有可能会暴露两人之间有矛盾，虽然这矛盾一直是杨梓单方面挑起的。
江灼想起前段时间刷到的小视频，老师让打架学生抱着站在一条凳子上和好，要是周敢云也看看……
那还不如让他抱条狗。
江灼甩了甩头，清除掉脑子里某些可怕的画面，心想要是这个班也能像望安中学那样，按成绩选座位就好了。
哦不，也不好。
他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个生死未卜的准学渣了，未必能有选择权……
愁了一上午，中午放学时，他终于忍不住给许淮发了个微信：
火勺：有什么办法换同桌吗？
许淮很快回他：
氵隹：你想换成谁？
这是重点吗？
火勺：是个正常人就行。
氵隹：好。
火勺：？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教训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