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老爸》X《双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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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何琅，你师父今天怎么过来了？”
这个词自从许山倾离开“山不会倒”就有点陌生了，何琅盯着过来通风报信的火姐，大脑一片空白，愣了愣神，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院长办公室。
“师父——”
何琅又愣住了。
许山倾、应时盛、文翊正严阵以待地并排站在办公桌前，皆是西装革履，面容整肃，气场很足。前任和现任院长、隔壁对家的院长同时在场，不打不闹不争辩，甚至还都是心平气和的样子，这一幕的复刻率堪比她研究生毕业就能拜入许山倾门下。
罕见，不同寻常的罕见。
应时盛虽挂了“院长”头衔，但在“山不会倒”属于食物链的末端，为人平和不说，也比不上许山倾当初在这的半分雷厉，案例分析会都只有总结陈词的份，根本没人给他装逼拿范的机会。
那是给许山倾的独家宠爱。
应时盛还没和颜悦色地开口，就让许山倾先怼了回去：“王琳，你今天临时瞎了，什么都没看到。”
何琅眨了眨无辜的眼，不解道：“你们三个是要做法吗，看见又怎么了……”
“咳。”
病人躺椅的方向传来一声沙哑的轻咳，何琅闻声往里探了探头，正对着那位近期才从热搜上撤下来的明星，余子期。
他穿得随意简单，黑色廓形卫衣，雪色运动裤，头脸也不如网上的精修图，没做任何妆发，顶灯一照，显得脸部轮廓更深邃，眼窝里浓黑一片，气质是实打实的阴郁。
何琅还是犯了花痴，双手交叠地捂住嘴，“余——”了半天，韩恪无奈笑了笑，“罗汉鱼吗。”
许山倾及时熄灭了她差点尖叫出声的火苗，推她出门之际还不忘补了一句“没出息”。
“师父我没出息可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韩恪的病症比他预估的更严重，几次无抽搐电休克都无济于事，不仅幻视幻听都在，解离型人格障碍也有加重的趋势，这才在应时盛的建议下，不情不愿地请来会催眠的文翊，意图剔除他潜意识里的毒瘤。
许山倾从没低估过催眠的重要性，但低估了文翊的不要脸，迎他进门后的十分钟内，忍痛听了他一麻袋的车轱辘废话。
“以前不是没提醒过你要跟上心理治疗的潮流，什么SFBT、NLP，该学的都要学起来。”
“催眠都不会，当什么心理医生。”
“把我请过来代价有点高，陪我吃顿饭才卖你这个薄面。”
应时盛除了对治疗精神病有点执念以外，脾气真不算大，看文翊说话这么不对路子，中间给许山倾使了使眼色：[揍吗？]
许山倾忍着怒气，回：[治疗完了再揍]。
没想到韩恪一来，文翊倒没那么烦人，只顾着欣赏韩恪那张艳绝的脸，沉湎之中还似有春色上头，端出自以为是的性感——讲理论知识。
应时盛的好脾气在听见潜意识的“冰山理论”后瞬间土崩瓦解，没给文翊面子，插嘴道：“嗯，这是心理学101，最基础的东西，你说它有意思吗。”
许山倾扬了扬眉，无声地跟他握了下掌。
文翊的脸皮向来很厚，对同行的臭嘴根本不屑一顾，姿势夸张地双手一摊，对韩恪道：“下面，不要有杂念，跟着我的引领，进入纯净的大脑深处，这两个中看不中用的也会在你达到深度催眠后提出问题……”
韩恪微微一笑，像副画一样舒展地躺在椅子上，长手长腿都写着“顶流独有”。
许山倾见过十四岁的韩恪，当时他孱弱，不高，蹲在血气逼人的角落里，箱子都比他的体积大，家里遇到那样的事，不哭不闹，看起来也很麻木，进入了“情感隔离”，封老的几番问询才暴露了他虚弱不堪的心理状态。
许山倾不开口，不代表他不会感慨。
韩恪从尸山血海里锻造出一副强硬的骨骼，好样的。
文翊轻而易举地就让他在潜意识，甚至是无意识里深陷。
套路跟当初对付仇若青的一模一样，NLP，找到韩恪最深的恐惧，再引导他克服，用意志力战胜苦难。
许山倾本以为韩恪会再次提起这场灭门，再不济也是围绕一家五口的温馨，涕泗横流地说他选错了，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让他们活。
韩恪说的却是其他东西。
场景在仇若青和韩恪共同的母校海大，河边的杉树林，据他碎片化的描述，许山倾拼出了一个耸人听闻的事实。
韩恪有过短暂失忆的经历，并在意识不清的档口，以不同的人格对林予贤做过错事。
他平淡的语调慢慢变得厚重，拖拉，鼻尖微微有些发红，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胸口也开始汹涌地起伏。
整个房间都凝重起来。
许山倾掐了掐虎口，眉心蹙成化不开的结，跟各种疯子打交道的下场就是深知他们的潜在破坏力，不必韩恪多言，许山倾就知道林予贤到底遭受过什么。
极端的暴力，在人失去意识的掌控之时，会造成极端的疼。
那个男孩在青葱的年纪，却没享有任何青春的馈赠。
别人没有像许山倾一样喜欢受虐的迹象，平白无故来这么几回，还有力气笑出来，真是不容易。
自然界里的动物会弱肉强食，失去人性就与动物无异。
这是韩恪第一次知道海大的四年时光，他到底欠了林予贤多少东西。
当郑北溪抱着私生的女儿过来求他俩时，韩恪几乎快溺死在自责里。
“女儿就姓林吧。”
韩恪笑着说。
林予贤喜欢小孩，但觉得韩恪前妻的小孩属于炸弹。只要看见她，都把前尘往事炸得只剩下背叛，血淋淋的，摊开了骨肉都不剩。
“笑一笑，小宝宝……”林予贤没理韩恪关于孩子姓氏的建议，憋着一股气，逗女儿的手渗着寒气，抻不直也弯不了。
寒气的根源出自他俩的十八岁，霓虹灯下闪烁的不是他看见就脸烫的哥。
那个人他不认识。
可在这一晚，该认识的，不该认识的，林予贤都看不见了。
韩恪那些根深蒂固的幻觉，连根拔得不留分毫，化成了尘泥。
见林予贤默许了这个小生命的存在，韩恪小声道：“其实我妹妹，宝琳……”
林予贤皱了皱眉头，“不行，林宝琳，难听，叫林芝倒是可以。”
韩恪不敢言语，林予贤的脑回路有时候他并不懂，还是仇若青同频地点破了这名字的由来：“草，黄飞鸿啊。”
韩恪拿酒杯的手一滞，差点泼在许山倾身上，高考完的暑假他就查清楚了“月蚀”的弯弯绕绕，对“月蚀”在香港的总部也摸得门清，他觉得能学好粤语，说不定会有助力。
TVB的片子他先下手的就是《黄飞鸿》。
林予贤撞见过多次。
林予贤不知道这是他复仇之路上一簇没什么用处的闲枝，修修剪剪，顶多让他在总部多说了两句别人能听懂的话而已。
细数了一下这漫长的黑色幽默，韩恪无奈地跟许山倾碰了碰杯子，许山倾替仇若青再次挖苦了他，“韩恪，我本来以为自己挺不厚道的，跟你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先是辜负别人，再让别人替你养前妻的孩子……”
韩恪把他叫去了阳台。
“其实……”韩恪慢慢说道，“高中校外的旅馆里，有一次我让林予贤喊醒了，他问我‘你到底是真晕还是假晕’，我听见了，回他‘真晕’……”
许山倾觉得韩恪更加不是个好玩意儿，口气锐利如鞭，“你吃头孢吗，我这有。”
韩恪绽开一抹微笑，却是惨不忍睹的样子，薄醉之中言辞愈加平和，“可我就是舍不得放开他，我有错吗。”
许山倾看着仇若青的方向，想了想自己用过的手段，跟韩恪相视一笑，“原来是大巫见大巫。”
“彼此彼此。”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老爸》X《双相》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