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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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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来日，高珩杖伤渐愈，精神稍好。他望着铜镜前新起妆的如花似玉美娇妻，不禁说道：“前些日子你不是买了许多首饰吗？我瞧着那支紫玉钗不错，芹儿何不戴上？” 秦书芹转回身，盈盈笑道：“夫君是觉得我今日的发型钗饰不不好看嘛？”
高珩浅笑着摇摇头：“没有，芹儿今日很美。” 最终，也不见秦书芹从木匣中取出紫玉钗。
见秦书芹起身欲离屋，高珩连忙问道：“芹儿这是要去哪儿？”
秦书芹没有回头，“屋里边闷得慌，到院子里坐坐。”
“那同为夫一起如何？” 秦书芹没有应，等于默认了。
二人坐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高珩发觉秦书芹正托着下巴、望着高高的屋檐出神。
“芹儿在想什幺？”
“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几乎是反射性地语带惆怅地低声应道。
“嗯？”秦书芹这才恍然惊觉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又想起王绕来府中探病那日同高珩的对话，声音不自觉地变得冰冷：“夫君不是想要自由吗？” 高珩闻言一愣。
“可却更期待得到高老将军的认可，所以无所不为了是吗？”
“芹儿此话何意？”
“夫君敢说不曾为了一己之私而妄伤他人吗？” 此时，高珩深切地感受到秦书芹狠厉的目光射到自己身上，脑中极力回想着，突然联系到一个名字——杜简，那个卖字画的书生。
如此看来，她知道了，还怀疑到他的头上了。
于是，高珩轻声说道：“是杜简吧？” 听见他叫出杜简的名字，秦书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懑，站起身直指高珩。
“果然是你！杜简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他？倘若不是他幼时习过武艺，哪有命活到今日！” 与秦书芹的激怒相反，高珩倒显得无比平静淡定。
他缓缓开口说道：“你这么在意他，想来他就是你的意中人吧？”杜简，就是你渴望逃出高老将军府、反感这桩亲事、千方百计为难我的原因吧？
秦书芹见心事被戳破，神色瞬间变得躲闪，不再看着高珩，又缓缓坐回石凳上。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夫君切莫胡乱猜测，污我清白。” “是否瞎猜，芹儿心里明白。”他想了想，又道：“你拿我的钱买了许多首饰珠宝，却一件也没戴过，芹儿可别告诉为夫你有收藏饰品的爱好。
那些名贵饰品，都送他了吧？或者是当做以后的花销来源？” 秦书芹心中咯噔一下，猛然回头，惊愕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眼神中的怒气已然被惊慌代替，但她却还是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你——” 他知道了，他全部都知道。那杜郎岂不危险了？自己与杜郎往后又该何去何从？高珩是否会趁机威胁？她轻启唇畔，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未曾想，高珩却转言问道：“你想要自由，对吗？” 而秦书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大声吼道：“对！我是想要逃离这里，不再过着虚假的生活，不再费心迎合每一个人，不再当高将军府的少夫人，不再看——见——你！” 一段话喊完，她忽然觉得有些筋疲力尽，手抚在胸前大口喘气。
痛快淋漓地发泄过后，内心慌得要命。隐藏于黑暗的秘密一旦被揭开，便是被逼走上致命的不归路，她猜不准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会如何抉择。
“好，我放你走。”
“什么？”秦书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绕曾劝我成人美事。” 他轻笑着，把所有的情绪深藏眼底。
这个理由，太牵强。
“你舍得吗？”
“没什么舍不得的。你也知道，这桩亲事不过是尚书府与高将军府之间的一次利益结盟。收拾一下吧，过两日是军营例假，我带你去泛舟。” “泛舟？” 莫不是要趁机...... 这时，又听高珩解释道：“父亲已经注意到杜简了，还派了杀手前去，打算除掉威胁，我们时间不多。” 竟然是高淮要杜郎的性命！是自己误会高珩了...... 高珩的主动退局实在出乎意料。
秦书芹没有料到，高珩竟真的如自己所愿“知难而退”了。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人好陌生，让她看不透。
实际上，两人的确陌生。自己从来就不了解他，正如同现在，她猜不到他到底做何考虑。这一夜，他们第一次同榻而眠，第一次交心长谈。她告诉他，那日她同几个姐妹在街上玩耍时遇到个无赖，多亏了杜简出手相救。后来她出城郊游，采花时不慎跌落山崖，又巧遇到出城办事的杜简，这才得以安然回到尚书府。她见他写得一手好字，填词作画自成一派，十分钦慕，于是芳心暗许。日子渐长，二人悄悄会了几次面，很快便共坠爱河了。
“所以，我本不想嫁到高将军府，可娘亲以死相逼，为了保全娘亲和杜郎的性命，我只得应下这桩婚事。” 窗户纸被捅破，层层伪装相应卸下。此时的秦书芹温婉平和，望着床顶纱帐的眼中再没有冰冷和怨恨，却多了几分惆怅、几分凄楚。
“我并不厌恶你，但我心里恨呐！一想到此生再不能同杜郎花前饮酒、月下吟诗，我便忍不住地恨......我无处发泄，只得把你当成泄气对象，对不起......”
“我知你无心。”高珩握着佳人的纤纤玉手，说道：“其实，当王绕同我说几次三番瞧见你出府逛街，还从杜简的摊子买回许多字画时我便起疑了。后来让王绕去查，很容易便知晓你同杜简的关系。”
“那你不恨我吗？”秦书芹十分困惑。
“恨？”高珩轻笑一声，道：“芹儿拥有我做不到的勇气，我反而更欣赏你。” 秦书芹双瞳一缩，很是惊诧。
回想起自己在高将军府这一年，高老将军夫妇对待高珩的态度当真是可见的一般，高将军还总吹毛求疵地寻他的错处。正如前阵子的那顿军棍，是她无理取闹拖着他带自己去打猎才晚点回府了，守夜迟到本不是高珩的错，这个众人心里都明白，但高淮却为了巩固自己身为高将军和父亲的威严牺牲高珩。
他，也想要逃离这里吧？秦书芹不由得问道：“此处乃是伤心地，你何不离开，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等了良久，对方却始终只有沉默。他自有他的苦衷吧！他肩上担着的责任不仅是整个家族，还有军中的将士...... 静言思之，想到这一年的相处，身为女人，她终究忍不住好奇，附在他耳边低声问了句：“高珩，你对我可曾有过半 分情意？” 高珩转头吹灭了烛火。
黑暗中，看不见他的眼，只能听见他温润如常的声音：“这个该问芹儿自己。”
明白了。其实他们都一样，心房已经装满了，再也容不下任何的东西了。秦书芹躺了回去，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棉被，阖上眼。高珩，倘若不是先遇杜郎，或许你我会携手暮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