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鹰眼小姐不能接受的第四十二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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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两周，伊格尔的伤就彻底好了。
不，应该说除了最开始的三天高烧不断没办法下床，之后无论是做劳工还是上擂台都能照常进行。
没办法，在这种地方养伤病太久一律会被视为没有再劳动的价值而被扔去喂猛兽。这种模式下，人就算生病也会逼着自己没病，受伤了也会拖着受伤的身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说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的，基本上都算不上什么正常人。
伊格尔就是其中一个。
自她记事开始她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对所谓的外面世界几乎没有任何了解，也没有任何向往之情。
如果不是几年前碰到一个长胡子大叔，估计被灌输奴隶意识的她丝毫不会觉得自己眼下的生活有什么不对。
长胡子大叔是一个很喜欢笑的人。
这在这个充斥着血腥与暴力的地下世界算得上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里的人脸上最多的表情是麻木，其次是狰狞、愤怒、怨毒、残暴、冷漠……
所以当伊格尔第一次看见那么奇怪的‘大笑’表情出现在一个人脸上、尤其是一个被限制自由的人的脸上时，好奇心怎么也止不住，隔三差五就跑去偷看那个长胡子大叔。
要知道，就算在这个地下世界，被完全限制自由的人也少之又少。笑得那么自在的，更是微乎其微。
是的。
这个地下世界其实也算是一个‘自由’的世界。
生活在这里的人虽然都是奴隶，需要用人命为世界贵族们提供娱乐价值，也需要充当修建地下宫殿的劳动力。
但其实蛮‘自由’的，因为他们并不像囚犯那样被长时间关押在狭小的囚房里，而是和地上世界差不多，都有一个‘正常’的社会。
除了晚上十一点到早上五点这段时间不能出自己的房间，其他时候只要没有被管理员叫号，都能在自己所在的那层区域自由活动。
可以自由出入、自由贸易、自由组成团体……虽然这放在满是奴隶的世界里听起来挺讽刺的。
但这确实是地下世界的规则。
听说直至几十年前还不这样。
被关在这里的奴隶只能没日没夜的工作，并且没有任何自由与休息时间。所以奴隶们的最长存活时间也不过是十几年，平均存活时间只有几年。这常常导致上位者可使用的奴隶不够，除了继续大肆人口贩卖和给世界各个国家施压、让其不断降低犯罪标准以此增加可以充当奴隶的囚犯外没什么其他方法。
而后世界政府领导班子更替，新上台的统治者出台了新政策——将地下世界改造成一个小型社会。
权利等级制度也重新划分：世界贵族——世界政府工作人员——地下世界管理员——每层区域的层主——从奴隶里提拔上来的区域老大——从奴隶里提拔上来的狱卒——奴隶（包括有实力的奴隶和包括最底层可以被奴隶任意使唤的下等奴隶）
一个很畸形的社会等级链，却比以前任何一种模式都高效。
保证了奴隶最低程度的自由和生活保障，能使奴隶的死亡率降低、平均寿命增加。
除了一些被重点看守的囚犯奴隶外，所有人都可以自由活动，保障了他们的‘正常’社交、增加其情感的软肋，更方便上位者施压和管理。
另外，给奴隶一个可以人上人的机会，可以促使他们往上爬。抓住了他们趋利避害的心理，让他们放弃几乎不可能的越狱，转而争夺容易得到的‘权利’，将与上层阶级的矛盾转嫁给奴隶自身……
所以，虽然后来形成的这个地下社会很大程度上提高的奴隶的存活率，却也在麻木的人群里注入了各种暴力因子，在麻木的基础上增添了暴戾等混乱的阴暗面。
正因如此，那位被限制人身自由却依然笑得爽朗的长胡子大叔才显得格外不同。
让伊格尔觉得奇怪的同时又控制不住好奇他的事情。
长胡子大叔也不在意自己被当成什么稀奇动物围观，见伊格尔经常跑去偷看他，就冲她龇牙大笑。
一开始伊格尔不习惯，见对方对自己笑就扭头逃跑。后来熟了就经常凑在一起聊天，虽然大多时候都是长胡子大叔在说，而她蹲在外面听。
长胡子大叔说他原本是海贼。
这个伊格尔经常能听到，被抓进来的奴隶有一半都是海贼，因为海贼是各个国家重点通缉的囚犯，更是当做奴隶上交世界政府的不二人选。
这点不足为奇，所以伊格尔对海贼不感兴趣。
而后长胡子大叔又告诉她。
他也觉得海贼身份太普通了，所以他换了一个身份——反叛者。
他在外面成立了一个和世界政府乃至上位者对抗的组织。
嗯，然后因为这个被抓进来了。
虽然这是一件很可怜的事情，但由于当时长胡子大叔在描述的时候还加上了丰富而滑稽的肢体语言，让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后知后觉这样不好，但长胡子大叔并不介意她笑，还说多笑笑挺好的。
伊格尔想着又笑了两下，细细品味了那个‘笑’的感觉，觉得这种感觉确实挺好的。
在这之后，她成了蹲长胡子大叔监狱门口的常客，从而见证了他各种被严刑拷打的惨状，但他脸上的笑似乎一直都不会消失。
伊格尔很好奇为什么还有人被打了还那么高兴，就问了。
长胡子大叔告诉她，那是因为‘心’是自由的，心自由自然无论怎样都笑得出来。
这让伊格尔又开始好奇这种心自由论又什么。
于是长胡子又告诉她关于外面世界的见闻和所谓的真正自由。
‘外面’这个词在这个地下世界其实是禁词，又或者说有关外面的一切都是不可说之事。被发现有人谈论，重则处死轻则受刑。
但长胡子大叔显然不怕死也不怕受刑，她想听就全告诉她。
一来二去，一副关于外面世界的画卷就在伊格尔脑内模糊形成。
蓝天？到底是哪种颜色的‘蓝’。
蓝海？那又是哪种颜色的‘蓝’？
为什么说风有温度、花有香味，广阔的大海能倒映一切万物？
人没办法想象出自己没见过的事物，所以就算长胡子大叔描绘得再怎么细致，伊格尔依旧想象不到具体的画面。但不妨碍她对此心生向往，并想让脑海中的绘卷清晰起来。同时也让她充分意识到她眼下的这个世界有多狭隘，狭隘到限制了人应该拥有的真正自由。
只可惜来不及听更多有关外面的事，秩序长久稳定的地下世界迎来第一次暴/乱。
——有人劫狱/越狱了，并且劫狱/越狱成功。
越狱的人名叫哥尔·D·罗杰，造反的领头羊，海军的缔造者。
同时也是那个笑容恣意的长胡子大叔。
那年伊格尔七岁，第一个给她讲故事的人不见了。
不过没多久第二个愿意给她讲故事的人出现了，在她八岁那年。
巴索罗缪·熊
一个斯斯文文、安静寡言的少年。
刚在伊格尔对面监狱住下的那几天一句话都没说过，如果不是后来有一次提醒从他面前路过的她食物掉了，估计她会一直以为这人是个哑巴。
但事实上这家伙不仅不是哑巴，在谈及喜欢之事的时候是个很健谈的人。
比如讲故事。
伊格尔就很喜欢听他讲故事。
因为他肢体语言和表情虽然没有长胡子大叔那样夸张、丰富，但他的声音很柔温、说话也不紧不慢。如他的果实能力那样可以抚平一切暴躁的情绪。
在那个充满暴戾与血腥的环境里，熊这样的人对伊格尔来说算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再后来，她的同房狱友死光了，于是迎来了新的狱友。
第一个是月光·莫莉娅。
一个她花了好长时间才能正常沟通的阴郁少女，明明比她大了九岁，看起来却和她差不多大。
听说她也是人体实验的实验品，是关于永葆青春的实验。只可惜实验好像失败了，以至于她可能到死都只能是十二三岁的模样。
之后另两位狱友换了又换，死了又死。
直到入住了两个金发小孩后，四人间的监狱住客才固定下来。
金发小孩是堂吉诃德·多芙拉维尔和堂吉诃德·罗西南迪，原本是世界贵族，因意外成了奴隶。
在认识的这几个人里，伊格尔和多芙拉维尔关系最好，也是最差。
关系好这一点很好理解，而关系差则体现在遇事上，两人经常能为各种事情吵架。
这一天也是一样。
“乔拉可尔·伊格尔，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被打成那个死样子才不到两周，就又开始犯贱了？居然截我的比赛？”
多芙拉维尔死死揪住伊格尔的头发，表情臭得厉害。
“你说话真难听。”伊格尔同样也揪着多芙拉维尔的金发不放，“我还不是为了阻止你做傻事。”
“哈？”多芙拉维尔额头青筋跳了跳，“要不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狗屁话？”
“呵呵，要不是罗西和我说你连报了十场比赛，我都快怀疑你也想体验体验被打个半残的滋味了。”
“伊格尔，你什么时候说话也变得那么难听了看？”
“这还不是和你学的？多芙拉维尔，你很自信是吧，还敢连挑？”
“再赢不到一百场比赛我就能离开这鬼地方了我干嘛不？你是见不得我好是吧？”
听到多芙拉维尔这么说伊格尔惊了。她明明是在为她着想，上一次在快千场胜的时候多芙拉维尔就被揍得意识都快不清醒，没想到这一次还敢急于求成。
她是在担心她又被揍，结果居然这么想她！
气急了的伊格尔直接揪着对方的头发和人扭打在地上。
“对对对，我就是见不得你好豆豆眼！”
“操，你个死炸毛有本事再说一遍！”
“豆豆眼豆豆眼，墨镜下就是豆豆眼！”
“死炸毛，你这辈子都别想拥有和我一样柔顺的头发，你孩子、孙子你所有后代都是炸毛！”
“啊啊啊啊啊多芙拉维尔！我要把你的金毛全部拔光！”
“姐……伊姐姐……你们……”
站在一边想要拉架的罗西南迪太弱小了，在两个疯女人面前完全不敢动，哆哆嗦嗦半天也不敢上前直接拉架。
“你们不要再打了……”
“闭嘴罗西！”
“闭嘴！”
罗西南迪被吼得一个哆嗦，吼完他的两人却接着在房间里扭打。
罗西南迪没辙了，只好求助看向房间里的第四人。
“莫莉娅姐姐……”
莫莉娅抱着娃娃诡异地笑了两下，而后摸着洋娃娃的头不紧不慢开口：“隔壁监狱好像有新人。你们不想去看看吗？”
“新人？”
“新奴隶？”
伊格尔和多芙拉维尔问言停下手里的动作。
“噗噗噗，听说有三个。”
……
隔壁监狱是熊所在的监狱，除了熊以外的奴隶，也是死了又死，换了又换。
刚好有两个就是两周前教唆伊格尔去偷钥匙、然后被喂猛兽的人。
既然说是有三个新人，那也就是说除了熊以外剩下的那个人也死了。
这种事情在这个地方司空见惯，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而伊格尔和多芙拉维尔对新人更替感兴趣有各自原因。
伊格尔喜欢认识新人，因为基本上的新人都是从外面进来的。一般从外面进来的人，都有很多关于外面世界的故事。伊格尔喜欢听那些人讲故事。
而多芙拉维尔就简单了。
她就是那类想要借助这地下社会秩序往上爬的人。她想当这片区域的老大，自然对这片区域的新人旧人更替在意，而且还经常要去立威一下。
两人目的不同，行为一致。
得到莫莉娅的肯定后就拉着罗西南迪趴到隔壁监狱‘调查’。
监狱窗户有点高，所以罗西南迪还需要提供人力椅子服务，供两位姐姐踩背。
伊格尔和多芙拉维尔就那么站在罗西南迪背上踮着脚尖偷窥里面的场景。
每个监狱的布局都差不多，四张床和四张桌子。
这还是比较好的待遇了。
更差一点的奴隶监狱也有。
那都是没有隐私的通铺，十几个人挤在一个狭窄逼仄的房间里，还经常发生相互偷窃和暗杀的事情。
当然了，在四人间之上还有单人间的‘福利待遇’。
多芙拉维尔有资格去，不过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没去，宁愿和她们挤在四人间里。
熊的床铺很好认，是最大的那张床也是最干净的地方。
所以原本伊格尔和多芙拉维尔下意识去看另外三张床，没看见人，这才扭过头看向熊的床铺。
那里有四个人。
熊坐在床边上清理着带血的布。
而他那张干干净净的床铺上有三个相互紧抱的脏兮兮的小男孩。
三个小男孩模样都长得不错，但伤势惨烈，几乎每一块皮肤都被刀割过。
伤口其实并不深，至少没有伊格尔两周前那样几乎被打个半残，但看起来很严重，动一下就会出血。
“什么嘛，小孩子，无趣。”
利益主义者多芙拉维尔对四五岁大的小孩不感兴趣。
对于喜欢听故事的伊格尔来说应该也没什么意思，因为四五岁的小孩能完整说几句话就不错了，哪里谈得上讲故事。
但伊格尔看得还是很认真。
她的眼睛视力极好，观察能力也极强，虽然距离有点远，但她还是清楚地在那三个小男孩满是刀伤的身体上看出了别样的东西。
唔……
蛇的纹身？
但如果她没看错，那些纹身好像会自己动？
正当伊格尔为自己所看见的东西而分神时，突然察觉到一道视线。
回过神来，就看见熊正一脸无奈地看自己。
“想看的话可以直接进来的。”
熊说着又补充了句。
“又让罗西当垫背了吧。”
对于让罗西南迪当垫背这件事。
两位姐姐态度不一。
多芙拉维尔：“哼，他也就这点用处。”
伊格尔尴尬挠挠头：“他、他自愿的。”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鹰眼小姐不能接受的第四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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