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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想你就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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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荷带诺曼回国那天,余田生因为外地的一个项目出差还没回,谢寄自己开车去机场接人。
路上接到余田生电话,刚接起就听到那头有些生气的声音:“不是有司机吗,怎么还自己开车?”
谢寄无奈:“我只是偶尔眼睛看不清,又不是真不能开车。”
余田生此时正在高铁站,电话里有广播通知检票的声音,谢寄听到了又问他:“不是明天才回来?”
“这边谈好就没事了,所以改了车票,马上就要上车了。”余田生还是不放心,“你都多久没开车,路上慢点,现在时间还早,他们落地要八点了。你别着急。”
谢寄听得好笑:“我没着急。我看你倒挺着急的。老婆孩子回来了……”
余田生急忙打断:“谢寄你故意气我是吧?什么老婆孩子,你能生还是我能生?我要能生我就给你生个十个八个,省得你天天拿老婆孩子说事。”
他说得又急又快,估计是不想让人听见,声音压在嗓子里,莫名带着点委屈,谢寄听得好笑,没有出声。
余田生醒了一下嗓子,这下倒是理直气壮了:“还说我呢,他们母子俩不是你请回来的吗?”
谢寄手指在方向盘上摩挲,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将车变道过去,进入隧道,前方有点塞车,他摘下眼镜按了按胀痛的眼眶。
怪不得余田生千叮万嘱,他确实很久不摸方向盘了,这两年他们住一起,出行要么余田生要么专职司机,他落得轻松。
今天也是为了表示诚意,谢寄才特意把司机打发了,自己开车来接人。
听到那头一连喊了几声,谢寄回道:“进隧道了信号不好。你刚说什么?”
“我说……算了没什么,回家再说吧。你到机场给我发个信息,我好放心。”
“好。”谢寄应允。
挂了电话,塞住的车也开始蠕动,大概被那些尾灯闪的,谢寄眼睛还是不太舒服,他抽空找出眼药水滴了滴。
两年前徐寒芳去世,谢寄长期忙碌带来的后遗症一并爆发,年中在公司例会上晕倒住了半个月院,出院就被萧睿和余田生左右夹击去了美国,一待又是一个多月。
移植的心脏状态不佳,汤普生建议进行修复手术,在狭窄的血管里装入支架,可以很大程度缓解心脏缺血情况,从而改善生命质量。
当然前提是病人不能再劳累。
也就是在那时候谢寄萌生了退居幕后的想法。
他过去对生死没有太大执念,属于活一天算一天,但现在这个想法有些变化,想着能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谢寄没有跟余田生说过,但他确实想待在他身边久一点。
也并不贪图太多,只需要久到就算哪天他突然离开,余田生不会再为没有好好照顾过他而遗憾。
于是谢寄想到了赵小荷。
最初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赵小荷单身带孩子,总归会有回来的一天,既然终究会回,为什么不能早点?
后来越琢磨谢寄就越觉得这个想法简直不要太好。
赵小荷有学历有能力有经验,个性独立坚毅,无论感情和事业都决断独行从不拖泥带水……有这样的人带领昭风继续往前不是求之不得吗?
手术恢复期漫长又枯燥,不过因为余田生在身边,谢寄倒也能安下心来,就连汤普森医生都连呼惊奇,感叹几年前那个抗拒治疗的小年轻大变样。
出院后谢寄带余田生去了他的母校,在他曾经生活过几年的地方将余田生送他的戒指自己摘下来带回无名指上。
身边人来人往,谢寄将手挤进余田生的指缝里,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一起感受着那个傍晚太阳西沉后余晖落在彼此脸上眼里的温柔。
回国后谢寄开始着手招揽赵小荷的事,他先跟萧睿分享了他的想法,被萧睿一句话击杀。
“呵!赵小荷?就是你那个情敌?你想干嘛?把她招回来安顿好,然后呢?”
谢寄靠在椅子里笑:“然后我就退休了。你们帮我挣钱,我享受生活。”
萧睿最近忙得晕头转向,两家公司他都挑大头,再好的精力都有点扛不住,脾气也跟着火爆起来。
“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找人替你做事谁不行?我随便都能给你拉过来什么博士博士后上市老总,要什么条件的没有,她赵小荷就这么厉害?”
谢寄这两年脾气倒是缓和很多,也不跟萧睿犟,只说他会再考虑考虑。
但萧睿接着就说:“余田生不知道你是这么打算的吧?你帮他把所有能铺的路都铺好,连现成的老婆孩子……”
“他们不是。”谢寄蹙眉,“你发散得太厉害了。我看中的是赵小荷本人。至于他们母子跟余田生的关系,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你不就是想着以后万一哪天……算了我不说了,谢寄,真到那天了,我第一个送姓余的去陪你,轮不得到他老婆孩子热炕头。”
谢寄端着杯子一口水还没喝到嘴,先被口水呛得咳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劲,苦笑道:“我又不是要寻死觅活。提前退休不就是为了养身体,汤普森没跟你说嘛,好好养着我还能活个十年八年甚至几十年,你倒在这给我催上了……”
萧睿盯着他看了半天,在谢寄坦荡真诚的目光里举手投降:“行,谢总说什么是什么吧。先说好,赵小荷做不好我要开除你不能做保。”
“她就没有做不好的事。”
不过要排除做饭。
虽然说服了萧睿,但谢寄抛向赵小荷的橄榄枝却被她本人拒绝了,理由是没办法在知道徐寒芳做的那些事情后再去她的公司。
“但她已经不在了。年初的时候就走了。”
谢寄说出这话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跟徐寒芳互相折磨又脱离不开的日子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
“昭风是她一手创立不错,但她交给我后就是我的责任。”谢寄语气诚恳,“小荷姐,我知道你肯定有更好的选择,我也害怕等,但还是愿意等你的答复。”
但赵小荷一直没有答复,谢寄也没有放弃,随时和她保持联系,直到去年中,谢寄算好诺曼到了上小学的年纪,给赵小荷发去一份本地最好国际学校的入学通知,她才有些松口的意思。
等一切都落实,又转了一个年头。
谢寄收到赵小荷答复入职的邮件后,在床上第一次跟余田生说出这件事。
余田生趴着转过头来,脸上潮红和汗都还没有落下,瞪大眼睛问谢寄:“你说什么?”
谢寄用手抓了抓余田生那头卷曲的铁丝一样的头发,说:“我打算退休,以后就在家养养花草,赵小荷来替我打工,她答应了。”
余田生第一反应就是将手探到谢寄心口上,激情过后他的心脏依然跳动很快,不似他语气那样平淡。
他盘腿坐起,认真问谢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谢寄,你,你……”
余田生没法把那些不吉利的话说出口,就跟萧睿一样,越是讳莫如深的东西越是犹如刀剑时刻悬在头顶,不敢说不敢碰。
“我没事,所有检查都是跟你一起,没有可以隐瞒的可能。我也没想过瞒你。就是单纯想空出一些时间来,修身养性。”
“况且赵小荷有能力有魄力,在国外也能过得很好,昭风不一定是她最好的选择,但至少,我能在我权限范围内给她最大的便利。”
谢寄确实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说着将余田生的手握紧:“还记得你以前说过吗,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家,到时候我真不工作了,就跟着你吧。”
余田生这两年不停做项目倒是挣了一些钱,但要赶上谢寄的财富确实没可能,但他一直在努力。
“等我再做几个项目就可以买个大点的房子,到时候你就在家待着,养点花再养几条鱼……”
余田生刚憧憬起来就摇头梦醒:“养鱼就算了,我养你。”
他已经知道陈光明以前说“养鱼”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是他跟谢寄之间的暗语,虽然这莫名其妙的竞争已经过去好久,却也不是什么有趣的话题。
因为赵小荷和诺曼要回来,谢寄和余田生从榕园搬进了别墅,又将榕园的房子重新粉刷改造,变成适合母子俩的小两居。
就连新装的别墅,谢寄也特意辟出一个大房间装上儿童床,作为诺曼随时来玩的落脚点。
一切准备停当,就等赵小荷的航班落地。
谢寄将车停在机场出口的路边,现在距离飞机达到还有半个小时,他已经在期待跟诺曼久别重逢了。
只可惜余田生不能一同来,诺曼要是第一眼就看到他心心念念却还没见过面的小鱼不知道该多开心。
胡思乱想间听到有人敲车窗,谢寄将摘下的眼镜戴回去,转头就看到玻璃上映着的笑脸。
车窗徐徐降下,余田生仔细看了看谢寄,确定他一切如常后,手指飞快在他脸上摩挲又放下。
“我改车票直接到机场,时间刚刚好。”余田生咧嘴,“想你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