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镜片山之谜 ...
-
最后一程乘坐的是轮船，这是我第一次坐轮船，轮船很大，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富贵奢靡的生活固然人人羡慕，但我想找到无病后安安静静生活。
我想让我颠簸流离的生活归于平淡。
轮船靠岸后我跟他们正式告别，萧谨之跟他们不一样，他是个好人，他身边的那个人也是好人。
他叫蒋川柏。
我们交换了名字。
他们给了我一些钱。
他们只是口头上说那里很危险。
他们不拦我，也没有资格拦我。
可能他们会觉得我很执拗，为了一个没有依据的梦甘愿让自己陷入一个生死不明的境地。
但只有我知道，我现在摆脱了所有的束缚和枷锁。
监禁我的笼子暂时没有了，身上的丝线暂时脱离了。
我只是我，我可以去追寻无病，可以去做我有能力做的一切。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就是天让我死。
我相信既然是无病指引我，让我去镜片山，我就相信我不会有事。
没有什么大型的游轮或者是什么稍微正经的船只去那里，只有一个划独木舟的老人哪里都去，他看起来上了年纪，身上穿着白色的汗衫，皮肤是经典的古铜色，上面还有被太阳晒伤的裂痕。
他是一个生活在海边小村庄里的底层渔民。
朴实无华的笑容看起来很舒服，与我之前遇见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小伙子，要到哪里去呀？”
“镜片山。”
大爷从上到下把我整个人都看了一遍，而后开口道：“小伙子，你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吗？”
“大概了解。”
我和大爷并肩在海岸旁坐着，我平视前方一望无际的海平面。
水波蔓延着，看不到尽头。
“跟你讲个故事吧。”
我点点头说好，我很乐意别人跟我讲话。
他对我说镜片山原本是不存在的，那个地方原先并没有什么岛屿，后来小渔村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起初是村里一户人家的猫死了，那只猫很通人性，村子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只小猫，而这只猫也被那户人家养了有七八年。
那户人家把那只猫当做家里的一份子，后来有人收购村里人晾晒的鱼干，那人开着车，在村里倒车时压死了正在路边晒太阳睡觉的小猫。
那户人家因为这只猫砸了那人的车，而且再也没有村里的人贩卖海产品给那些收购商。
小猫死后一大家子人都在哭，跟丧失了一个亲人似的。
后来那家男人在海上打鱼迷路了，在海面上重重叠叠的雾气中看到了一座山，他也就破罐子破摔，想着靠近岸边看看路，于是驶着船靠近山洞口。
怪异的是他在洞口听到了猫叫。
这声音很熟悉，他听了七八年的声音绝对不会错。
男人心底一热，停好船迈开步子进了山洞。
洞里全是镜子，一面面普通的镜子重重叠叠安在一起汇聚成光怪陆离的景象。
越往里走，洞里“喵喵”叫的回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他也控制不住叫了小猫的名字。
突然墙壁上成千上万片镜子都变了样子。
后来回村的男人带了一只小猫，跟那只死掉的猫一模一样。
行为，习惯，动作什么都一模一样——就像是小猫活过来那般。
村里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围着猫问男人到底发生了什么，男人只是支支吾吾的说他也忘了。
只记得那座神山里都是镜子，镜子突然变了样，他打破什么封印后发现另一个世界。
这件事的确很奇怪，男人说那整座山都是荒芜的，没有一颗植物，更不用说什么森林，也不可能有什么陆地上的动物，除了飞鸟类，有其他活物根本不可能。
男人没文化，稀里糊涂的也不太会表达。
好奇心强的渔民听到后已经开始去寻找。
可最后在海面上游荡很久都没有找到那座山，这只猫就此成了迷。
这大概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那只猫早死了，猫的尸骨被那户人家传了好几代，跟祖宗似的供着。
“那镜片山最后是怎么出现的呢？”
“怎么出现的？”大爷重复一遍，点了一支手工做成的烟卷放在嘴边吸了一口。
“假的，人为的。”
我有些不太敢相信，又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假的？人为的？”
“这话传到了那些人耳朵中，他们想打造一个景点，以此获得关注。”
“之后花费了百万移石造山，打造山洞里的每一片镜面。建成后取名为镜片山，他们不太清楚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为了增加真实性他们编造出什么灵异故事吸引游客。”
大爷突然叹了口气，伸长胳膊抖了抖烟灰继续说道：“但第一次团游就出了意外。明明那天的天气预报万里无云，晴空万里的，可就是起了台风，卷起了大水，因为建造的山口较低，海水尽数涌了进去，五十多个人无一生还。”
“这座人造山刚建造成就成为了荒山，凶山，名声开始大噪”
“镜片山是他们虚构的。”
讲完后，大爷又叹口气在身边圆滚滚的白石头上按灭已经燃到尽头的烟。
谣言口口相传着被大众相信也就成为了人们赞同的真相。
听到的永远不是真实的。
那我该怎么办呢？
镜片山是假的，那无病呢？
我不相信他也是假的。
“爷，除了这件事外这一百年来还有什么怪事发生吗？”
大爷表情很凝重，他又拿出一支卷纸烟，这次他没有点燃，只是凑在鼻子下面闻着味道。
“有吧。”
他不是用肯定的语气回答有或者是没有，而是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说推测的话。
“怎么说呢？”
“我儿子。”他揉着烟支，让鼻间烟叶的味道更浓烈。
这句话之后，久久没有回音，我以为我让大爷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张口要道歉，大爷却继续说了下去。
“我儿子十六岁那年得了心脏衰竭，吃了好多药都不见好。”
“家里为此欠了债，什么方法都用尽了。”
“无奈之下，我们只得听我家老婆子的话，请个法师来做做法。”
“法师说把我儿子一个人丢在船上，让他在大海上遨游自救。”
“这一听就很扯，我当然不会相信，儿子要是死在家里，况且还有一副完整的尸身，要是死在海上了，那就是尸骨无存。”
“儿子哭着对我说他不想死，他说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在海上等他，说会救他，他想试试，如果去试试的话还有活的希望。”
“孩子执意要尝试，我和老婆子哭着同意了，给他装了一艘船，他自己一个人划着船走了。”
“后来呢？”
大爷停顿了一下，那卷烟已经被揉碎了，烟叶零零散散地撒在四周。
“两个星期后，儿子回来了，他说他看到了传闻中的那座山，他得到了贵人相助，身体好了，跟没事人一样。”
“我们一家人当然很开心，但总觉得有点奇怪。”
“回来的是我们的儿子，却感觉又不是我们的儿子。”
“但我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那不是我儿子。”
听了这话后我若有所思，无病和我是有点不一样的，但他们说的两者一模一样跟我的情况跟我有些不符。
倘若真的像大爷说的那样，回来的不是大爷原本的儿子，那么他会不会来自于另一个平行空间。
他会不会知道镜片山的秘密。
“能带我去见见他吗？”我请求道。
大爷扔掉手里那支烟，搓了搓拇指上残留的烟叶抬头问我：“小伙子，你去镜片山的目的是什么？”
老大爷显然是上了年纪，眼角的皱纹与老年斑清晰可见，那可浑浊的眼球茫然无措。
我没有任何隐瞒地告诉他：“我要去镜片山找一个人，另一个自己。”
他摇摇头，对我说：“真正的山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即使去了，活下来的只能有一个。猫是，我儿子也是，而且活下来的都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替身罢了。”
我有些不认同他的看法，我见过无病，他想让我活下去，我理着思路，轻声和他辩解：“你怎么认为你推测的是对的呢？明明只发生过两次你就要以偏概全。难道你没想过吗？万一你现在的儿子就是你当初的儿子呢？再或者如果真的不是，你有没有想过他还活着。”
大爷脸上浑浊的眼珠轻轻颤了颤，说：“我不知道，也不敢想。”
大爷把脸埋在手里蹭了两下，回答了我上一个问题：“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