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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章三十三:灵堂哭声 ...
天刚蒙蒙亮,沈念便翻身下了床,他本就不需睡觉,只从前在萧镇身旁时会装上一装。而这一夜心有杂事,他便和衣躺了一宿,翻来覆去想着那连风究竟有何所图,思绪纷杂错乱,更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下了床,又在盛水的木盆旁站了良久,忽觉指尖有几丝凉意,才意识到自己盥手未罢,手指还浸在水中。沈念垂头一看,见木盆中水波微漾,映出一张怔忪失神的脸庞,他长长叹了口气,匆忙梳洗了一番,便出了门去。
沈忆因有公事在身,昨日夜间便带着大队官差先行离去,反是沈念心有疑虑,特意在此地多留了一夜。他自厢房而出,径直去了主殿,这主殿左侧是鼓楼、右侧是钟楼,殿中供奉的便是观世音菩萨。
沈念虽是妖修,修的却也是自然道法,对这佛门宝殿向来是不见不拜,若非因有要事,他今日也不会进殿。
想至此处,沈念微微一叹,伸出两指在自己眼、耳、鼻、唇上连点数下,待将妖气仔仔细细封在体内后,他才紧闭双目,举步进了主殿。
这寺庙香火鼎盛,主殿内自然也是气派非常,殿中央供奉的观音像高约二丈,手持净瓶、通体洁白,只有雕刻外饰时嵌了金片,着实是雍容华贵。
只是沈念却无暇细看,他为摒妖气,已将五感暂封,只能凭借神识来观测四周,不料他在殿内走了数圈,只觉胸口愈来愈闷,除此之外却无丝毫异样。
沈念蹙眉暗想:那妖物若要害人,大可去大街上随手提溜一个,它既选中樊进,定是另有原因。而樊进许愿、还愿皆在此地,若是此处无异,那我便只得去他家中一探究竟了。
思略间,他又在殿中呆了片刻,实在未觉有异,正欲放弃离开之际,却忽觉殿内有甚亮光一闪而过。沈念心下一惊,忙聚精于灵台之中,只将一缕神识放出,追着那亮光而去。
俄而,只见沈念眉心紧锁,清俊的面上现出一丝愕然。他走到观音像下,仰面抬头,紧密的双目缓缓睁开——眼前的佛像仍是先前模样,双目微微下垂,乃是一副垂悯众生之相,可偏偏那白玉石刻的眼眶之中,竟嵌着一对黑漆漆的瞳仁!
这一双似人又非人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沈念,竟叫沈念浑身一震,心底涌上澎湃惧意。这惧意好似天生一般,不由沈念所控,竟将其牢牢定在原处儿,丝毫动弹不得。
良久之后,又或只是片刻之间,那双古怪又骇人的眼睛便倏的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双慈悲的玉雕眼珠。
沈念猛然一惊,回过神后便急匆匆跑出庙去,隔了许久才堪堪停下,他口中大喘、心内巨骇道:这究竟是何物?莫非这庙中一直供奉的便是这桩邪物?那樊进的死必然与其相关!
只是他心中虽明晓,可四肢百骸传来的惊怕却叫他不敢轻举妄动,他押着胸口喃喃道:“如此惧意,也只有从前被天霖捏住七寸时有过……难不成,这东西的修为也同天霖一般?可若真是如此,为何它还会藏身此地,还故意搅弄出这等命案?”
沈念愈想愈怕,甚至想不管不顾地跑去京城,他实在不想招惹此事,可仲亭说过,要他在城中好生待着……于他而言,萧镇的话便是金科玉律,他是万万不敢违抗的。
万般无奈之下,沈念只好折中想了个主意,既然这观音庙古怪凶险,那他不去便是,还是回转城中去寻樊进的家人,那头应该也会有些线索。
如此想罢,沈念才算舒了口气,也不顾术法的限制,直接掐了诀咒赶回了城中。
只是他并不知晓樊府何在,不得已只能先赶去官府,再准备由官差带路前往樊家。他这番想得倒好,哪料刚走进官府的大门,便听得一声急促又惊喜的呼声自身后传来。
“大哥——”
沈念顿足一定,一时想不起这是何人,而那人也不待他回头,直冲冲奔上前去,竟是整个人都挂在了沈念背上,那人又哭又笑,口中大喊道:“大哥,你总算回来了!爹娘担忧的要命,每日都念叨你,只怕你死在边关了!”
沈念浑身一僵,他拍了拍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出口的声音竟比他想的温柔许多:“灿儿……”
沈灿闻言,总算舍得放下手来,她揉了揉哭红的双眼,低泣道:“大哥是几时回来的,你既已回了漳邺,为何不回家中看看,若不是今早我来寻二哥,还不知几时能见得你来?”
眼前的小姑娘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身着一袭粉色袄裙,胸口佩着一枚银造雕花长命锁,头戴莲花簪、腰缠五色绦,五官虽称不上秀美,却也不似幼时那般扁脸塌鼻,一双眼睛透着稚气,倒另有一番气质。
沈念瞧着眼前的女子,又觉熟稔又觉陌生,看了一会儿才开口回道:“昨夜才回,等办完了事儿便去看望爹娘。”
可沈灿却不信他言,她双手牢牢箍住沈念的小臂,闷声道:“你要办甚么事儿?我随你一块儿去,省的你又要跑了。”
沈念劝说一番,始终不能叫这小丫头改变主意,他心生恼意,于是威吓道:“若是遇了危险,我可不来救你,叫你被恶人捉了去,吃得骨头都不剩!”
沈灿却笑:“大哥惯会吓我,我是县令的亲妹妹,哪个儿敢来害我?”
沈念闻言瞪大双目,讶异道:“二郎才当了几天的县令,你便拿着他的名号在外头耍横?”
“大哥休要多说,我定要与你同去。”小姑娘哼声道,又见沈念面露不耐,便转了转眼珠,好言道,“大哥来官府是要来寻二哥?只是他昨夜回府之后又急匆匆出了门,听说是城中又多了几起命案,你现下去衙门定也寻不见他。”
沈念惊疑:“又有命案?你怎会知晓?”
“我昨夜便来寻过二哥,正巧碰上他手下捕头前来告事,说得正是城中命案。”
沈灿说至此缩了缩脖子,抱着兄长的手臂惊惶道:“三条人命,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还有一个在城北,都是死在自家门外,都是一夜之间就没了,连脑袋也寻不着。二哥听完整张脸都白了,也顾不上歇息,随着捕头就出了门。”
不止是沈灿心有余悸,便连沈念也面色大改,低声念道:“怎会这般快?而且昨夜那具尸首明明就在南郊,他的头颅为何能寻至城中连杀三人?这与四年前的案子可大有不同……”
思略间,那观音像上似人又非人的黑眸一闪而过,骇得沈念浑身一僵。沈灿察觉出兄长异样,忧心道:“大哥,你怎么了?”
沈念摇了摇头,反朝其问道:“灿儿,你可知道樊进樊掌柜家住何处?”
沈灿先是疑惑地皱了皱眉,继而又恍然道:“大哥说的是樊家布庄的樊掌柜?这我知道,他家月前刚办了孩子的满月酒,宴请了不少人来,爹娘还有三哥都一道去了。”
“满月酒?”沈念回忆着住持之言,疑道,“可樊夫人不是在五年前便怀孕生子了吗?怎会在上月才办满月酒?”
沈灿张了张嘴,古怪地看了兄长一眼:“大哥久在南郡,怎会知晓这事儿?”
可她也不等沈念回话,又接道:“五年前的事儿我记不得了,只听娘偶然说起过,道樊夫人前一个孩儿出生不久就没气儿了,故而这回得了个活蹦乱跳的小子后,便喜洋洋摆了酒宴,说是想给孩儿沾沾人间气,好拴住他的尘缘。”
沈灿的话倒是出乎沈念预料,他一时难断真假,只是愈发觉得樊家古怪,他下定主意要去一探究竟,便朝小妹服软道:“大哥要去樊府一趟,灿儿可愿与我带路?”
沈灿抱着他的小臂晃了一晃,得意道:“大哥先前还不乐意带上我,这回儿知晓我的厉害啦?你随我来便是!”
因着这回儿有小妹在旁,沈念不便再使法术,只好随着沈灿走了一遭,好在路途不远,二人仅走了一炷香时间便到了樊进府上。
沈念看见樊府大门紧闭,心中想到:这命案是昨夜才发生的,也不知二郎有无派人上门告知?若是不曾通报,我倒是难以寻个由头进门。
好在叩门不久,沈念便见几个粗使下人前来应门,这几人皆是头戴白布、面容憔悴,明显是新丧戴孝的模样。沈念松了口气,只道自己是官府中人,上门有事相问。
不料几名下人打量了一番,许是见沈念不过廿岁模样,身旁还立着一位少女,二人俱是年岁尚轻,实难叫人信服,便疑道:“可有官府令牌?”
沈念一愣,正欲变个出来糊弄一番,却苦于未见过令牌模样,忧心变幻有异。便在此时,却见沈灿自腰间拿出一个粉色香囊,一见便是女儿家的东西,她却从中掏出了一枚铜制令牌,递给几人道:“有令牌为证,尔等可能相信?”
下人忙道:“是小的怠慢贵客,该死、该死!只是府内新丧,我家老爷又不在府内,唯恐招待不周,不知二位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沈念瞧其不知家主已亡,便问:“是何人去世?又是几时走的?”
下人叹道:“乃是我家夫人,四日前刚走。”
四日前,不就是樊进前往观音庙还愿的日子?
沈灿闻言捂嘴惊道:“樊夫人月前不还好好的,怎会走的这般急?而且……怎么一丝消息都未传出?”
下人面上闪过一丝惧色,却都不敢再答,且几人都拦在门前,分明是不愿沈念入内。
沈念见状,心知若是此时告知樊进已死,恐也不是良机,这等得罪人的事儿,还是该由二郎来办。如此想罢,他也不多纠缠,便带着沈灿告辞离去。
“大哥,你既有事儿来樊府,怎不进去瞧瞧?”沈灿疑道。
“谁说我不去的?”沈念绕着樊府走了半圈,又转过头朝小妹一笑。
沈灿一愣,这时才发觉她大哥还同走时一般模样,仍旧是这般好看。只是这般容貌,叫人喜爱的同时也叫人莫名生惧,便好似天上仙子一般,美则美矣,却不知何时便会乘风而去,再也不肯下凡来。
沈灿心中一慌,正欲上前攥住兄长的衣服,却见那人板了脸严肃道:“大哥要进去查看一趟,你替我在外头瞧着,若是有人来便去他处躲上一躲,我若半个时辰还未出来,你便先行回家去,天黑之前我定会回来。”
沈灿抿唇不悦,正欲争辩,却见兄长一跃便上了墙头,那人走前还回首问了一句:“灿儿,大哥给你的东西可有带在身上?”
沈灿几乎是在一瞬之间便想起了那枚青色的宝石,那东西像是融在她血脉中一般,叫她想忘也忘不了,她忙举起项上佩着的长命锁,在手上晃了一晃,道:“放在里头了,这长命锁是爹爹亲自打的,我日夜都不曾离身。”
沈念这才放心一笑,翻身便跃进了墙内。而沈灿立在原地,将大哥的话想了又想,这才发觉起先那嘱咐的口气不似从前,反是有几分像萧大哥的口吻。
一想起萧镇,沈灿的心中除却敬佩,还多了几丝好奇,暗想道:萧大哥如今是举国闻名的大英雄,他同大哥还与往前一般要好吗?
沈灿自然不知二人的关系,也只随意想了一想,便乖乖站在原地望风。
而那头沈念翻进了樊府后,便往高挂白幡的屋子寻去,草草转了一圈,果见一屋外灵幡漫天,地上撒着纸钱,门前还贴着几张古怪的符箓。沈念上前看了一眼,却瞧不出这符上画的是甚么,他心中有些忌惮,便未贸然进屋查看,只是在窗外戳来个小洞,凑身上前看了两眼。
这一看却叫沈念吓了一跳,只见这屋内的确是灵堂装扮,可主位上放的一不是棺材,二不是灵位,反是一尊小小的观音像。此像与南郊庙内那尊极为相似,几无二致,只是尺寸小了许多。
沈念叫南郊那物吓得不轻,此刻也不敢细看,扫了几眼便退出数步,只在这屋外打量。他心内正是纠葛,不知该用甚么法子进屋一勘,却隐约间听到几声婴儿的啼哭。沈念愣了一会儿,才发觉此声是自灵堂内传出。
“灵堂之中怎么会有孩童在哭?”
他心内大疑,又想到这府中的确有一个孩子,却不知他是人还是妖。
婴孩的啼哭一声高过一声,哭声愈发急促、愈发凄厉,到后来已叫人闻之生厌。可沈念却还是站在原地,面上神情淡漠,毫无上前查看的打算。
等到这声音渐渐低去,直至听不得任何声响,沈念才嗤笑一声:“这等雕虫小技,连我北坞山的小妖都不屑用上,这妖物竟还妄图以此诓我,真也可笑!”
他晃了晃脑袋,这才提步上前,又往这屋外绕了半圈,正欲寻个巧处儿施法,却不料走至屋后时,他脑中忽起一阵强烈的眩晕,这感觉与前日间在潮江的渡船上一模一样,沈念心叫不好,连忙稳住了身形,可他心中咒诀还未念出,整个人已是昏昏然倒在了地上,便在他失去意识之前,模糊间又闻得一声轻唤——
“大王,许久不见了。”
……
沈灿本以为大哥要过许久才会出了门来,不料她只在屋外等了一个时辰不到,便见沈念过来寻她。只是大哥却不是从原处翻墙出来,反是从门口大摇大摆地走出,沈灿见之心惊,忙上前问道:“大哥怎么从门口出来了?若叫府中下人发现倒是麻烦!”
沈念温柔一笑:“不碍事,咱们先回家去罢。”
沈灿一愣,眨了眨眼看向兄长,疑声道:“大哥要做的事儿都做完了?”
“嗯。”来人低低一笑,“只差最后一步了。”
他说着便欲上前牵过小妹的手,不料他刚一碰上,指尖便是一缩,原先温柔的笑意稍稍一僵,又假作无异道:“我回漳邺后还未见过爹娘,咱们还是先回家去,省的二老担忧。”
闻言,沈灿心中最后一丝异样也消失了,她笑着去攀兄长的手,却叫那人不动声色地躲过了。沈灿心中委屈,撇了撇嘴,只好转言道:“对了大哥,我听二哥说萧大哥……萧将军他进京去了,那他几时能回漳邺啊?秦叔叔和杨婶婶也盼他盼了许久。”
沈念并未答话,只是慢悠悠走着,许久后才说出一句:“……他能否回来还未可知。”
沈灿跟在他身后,见他这般模样,心中黯然道:莫非大哥真与萧大哥有了龃龉,否则言语间怎会这般无情?
她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自家兄长最重要,便也不再多问,只是乖巧地跟在其后。
——
京城,馆驿外。
几名小兵在这茶馆内呆了近一个时辰,也不见那女子出来,更当此人与萧将军关系匪浅,自个儿原先的猜测又可信了几分。然则几人心内虽想了许多,却都顾忌领头的程大哥,便也不敢再像先前那般多嘴,只是闷头喝着茶,等去了三四趟茅房后,才见那门外的翠盖车不见了踪迹,应是那女子离了此地。
小兵们这才打起了精神,都望着程姓小兵道:“程大哥,咱们这便进去吗?”
程姓小兵也是紧张,绷紧身子道:“去,军令不可违!”
原来几人虽是萧镇部下,也曾见过将军数回,却是头一遭领命办事,即便知晓萧镇善待属下,却也难免心头发慌。
只是几人的担忧实在多余,那看守馆驿的兵将一听几人是漳邺来的,即刻便放了行,口中还怪罪道:“怎么来的这般迟,将军已等了你们许久。”
小兵们听了又是一阵心慌,谢过守兵便往馆驿内走去。几人一至后院便见几名下人守在院中石亭外,此亭紧邻着一泓湖水,迎风微漾,别有一派雅致。他们抬眼一看,便见萧将军坐于亭中,正在临湖品茶。
他此时并未披甲,却莫名有一股杀伐之气,惹得几名小兵不敢多看。那领头的程姓小兵壮着胆上前敬拜:“将军,小人已将沈公子安全护送至漳邺,今日特来复命。”
萧镇追问:“可有将他送至漳邺馆驿?”
程姓小兵一愣,旋即汗如雨下,磕磕绊绊道:“回将军,沈公子先行去了官府会见沈县令,公子言他兄弟二人相聚,有家事需谈,不叫我等多留。”
此言说罢,便见萧镇皱眉道:“他断不会不听我的话,反而转去官府,定是路上出了岔子,还不速速说来。”
程姓小兵急得额冒热汗,可他一来怕萧镇责怪,二来也记得那位沈公子曾警告他们不准多嘴,思来想去,心生一计,半真半假道:“小人并未说谎,适才之言,皆是公子叮嘱,公子还托我等转告将军,道他一切都好,叫将军不必多忧。”
这话儿倒像是禄郎会说的,萧镇心内稍缓,垂眸看了他一会儿,才道:“你护送有功,不必再跪,起来罢。”
程姓小兵送了口气,却见将军走下亭来,朝其说道:“几人之中,数你最为稳重,可是头回来京城?”
“禀将军,小人不是头回来此!”
萧镇看了他一眼,笑道:“如此正好,便陪我去城中走走。”
程姓小兵又惊又喜,毕恭毕敬地跟在萧镇身后,见其在马厩中牵了一匹赤红宝马,忙上前道:“将军,小人来牵马!”
萧镇转头看了这小兵一眼,见他年龄尚幼,举止却算得上沉稳得体,他向来爱才,近来更是有意拔擢后人,便道:“你这差事办得好,该记上一功,你叫甚么名字,家住何处?”
小兵闻言更是心喜,忙恭敬答道:“小人姓程名鸾,字鸣凤,本是京城人士,三年前闻将军西征御敌、麾下招兵,故而变卖家产来投将军!”
“鸾鸟,可是天上的神鸟,你这名字取的倒好。”
萧镇说罢又转眼看他,笑道:“京城繁华、西疆苦寒,为何抛家舍业来挣此功名?”
程鸾闻之眉心一皱,语气也不似先前欣喜,只道:“小人父母早亡,又无挚友亲朋,只零丁一人,家产也不过破屋一间,京城虽是繁华,却无我容身之地,何来抛家舍业一说?古人言男儿志在四方,偏安一隅不过懦夫所为,同将军一般保家卫国、建功立业,才为大志、为勇夫英雄所为!小人虽无籍籍声名,唯此孤志,不敢折也。”
萧镇微微颔首,目光中带了几分赏识,嘴上却提点道:“只是上阵杀敌却不能仅靠一腔热血,有勇无谋,非将才也。”
此中赏识之意,听得程鸾又惊又喜,一时不知该说些甚么,只攥着马绳抱拳道:“多谢将军提点,小人、小人定会……”
萧镇拍了拍他肩头,打断道:“大话莫说,先去西疆待上几年,能活着回来再来同我夸口。”
程鸾心中激荡,正要应好,却见萧镇先他一步往馆驿外行去,他连忙牵马紧随其后。此时夕阳西下,路上行人已少,只剩天边残霞返照、云起云收,程鸾眼见萧镇一路行去,未有上马之意,便问道:“将军出了馆驿,是要上哪儿去?既牵了马来,何不驾马而行?”
萧镇缓步而行,沿着馆驿前的永安街走了许久,快至尽头时才停住脚步。程鸾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漫天霞光之下,隐隐可见皇宫的一角。高大威严的宫殿盘踞在皇城正中,高高扬起的屋脊上雕有镇宅神兽,怒目威视,注视着夕阳下的大梁国都、注视着来来往往的大梁百姓,便是静态之中也透着赫赫威仪。
萧镇看了那神兽片刻,忽而开口道:“它能瞧多远?”
程鸾心内不解,只是屏息不敢答话,俄而又听萧镇言道:“传言貔貅可目视千里,它可能瞧见大梁边境,瞧见十年离乱、四地烽烟?”
貔貅乃是皇家贵兽,此话之深意,稍作咂摸便可知。一旁的程鸾自然也能听明白,闻言更是噤若寒蝉,不敢乱动分毫。
萧镇回头瞧见他这幅模样,摇了摇头,笑问道:“你既有心忠君报国,可曾想过忠的是何君、所报为何国?”
程鸾额上泛起虚汗,他的手紧紧攥住马缰,双唇抿作线,不敢乱发一词。
而萧镇本也不需他答话,缓缓接道:“史书上云,上古尧帝‘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我少时读书至此,敬佩之余,心中也起了不少暗疑,想着世上真会有此君王?后见民生凋敝、世道多艰,才明白如此君主,只在书中。”
说话间,萧镇又抬手摸了摸马儿的鬃毛。他见程鸾还同惊弓之鸟一般,心内倒颇觉可惜,只当此人有蛮夫之勇,实则色厉内荏,深惧皇权、胆气不足,恐是难当大任。
他叹了口气,翻身上马,又自腰中抛出一枚令牌,同程鸾道:“回西疆罢,凭此令牌领功行赏,至于往后能建得甚么功、立得甚么业,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程鸾捏着令牌,本要拜谢,却不知不觉将心内的话问了出来:“将军,您……您想扶保的君主,又是怎样的人?”
萧镇坐于马上,许久都未答话,便当程鸾以为他不会再言时,却听其笑道:“你不日便能见到了。”
程鸾心中一紧,千万般猜疑都涌上心头,他一面惶然暗念,不明白将军为何会同他这无名小辈说上这些,一面又隐隐起了一腔热血,他望着萧镇驾马而去的背景,心中慨然道,真乃伟英雄、大丈夫,若是有朝一日,我也能同将军一般……
天道系统已经检测到故事线变动,所以提前打下了补丁,相信机智的大伙儿已经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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