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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嘴硬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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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霍然起身，动作带着明显的怒气，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刻意放轻脚步。
他猛地拉开门，冰冷的怒气几乎化为实质。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寒冰，带着一种被逼到角落的野兽般的低吼，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从齿缝里迸出来，“苏小姐，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对你的旅行见闻、你淘来的破烂、你那些‘会唱歌’的食物，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兴趣！请你立刻停止这种毫无意义、令人厌烦的骚扰！否则，我会向物业投诉！”
他冰冷的话语，如同冰雹般砸向门外。
他等待着，等待着对方的错愕、尴尬，或者至少是恼羞成怒的反击。
他甚至做好了迎接更大噪音的准备。
然而，门外陷入了一片短暂的、诡异的寂静。
预想中的反应没有出现。
没有道歉，没有辩解，也没有她惯常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声。
只有沉默。
一种带着重量和温度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陈默看不见，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门外那个总是活力四射的身影，此刻似乎凝固了。
他甚至能“感觉”到一种无声的注视落在他脸上，带着探究，带着……一丝他无法理解的、不属于愤怒或委屈的复杂情绪。
几秒钟后，苏暮的声音终于响起。
那声音不再清脆跳跃，而是放得很低，很平，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没有委屈，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平静的、近乎陈述事实的语调。
“打扰了，陈先生。”她称呼了他的姓氏，带着一种刻意的、拉开距离的正式感，“东西不是破烂，是我觉得有趣才带回来的。”她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你的门……刚才没关严。”
陈默微微一怔。
没关严？他下意识地想去确认门锁的位置。
“不过没关系，”苏暮的声音继续响起，恢复了少许平时的语速，但缺少了那种跳跃的活力，“我只是路过，听到你好像……在听巴赫？《平均律》第一册的前奏曲？C大调那个？”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陈默准备关门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中。
巴赫？平均律？C大调前奏曲？
她……听出来了？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原以为她只是一个聒噪的、满脑子只有旅行和奇怪纪念品的肤浅女孩。
她怎么可能……
就在他思维凝滞的瞬间，苏暮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很淡，却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紧绷的琴弦。
“弹得不错，”她的声音恢复了少许往日的轻快，但多了一层不同的意味，“节奏很稳，音色也很干净。就是……右手的小指在几个装饰音上好像有点犹豫？可以再放松一点。”她说完，似乎轻轻吸了口气，“好了，不打扰你享受音乐了。再见，陈先生。”
接着，是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轻快而平稳地朝着她自己的公寓门方向滑去。
然后是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开门、关门的声音。
一连串的声响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停留。
咔哒。
她的门关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