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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期中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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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期中考
1
校刊过后立即便是期中考，所有人都忙的不可开交，随之而来的便是成堆的期中模拟真题
沈桐书已经习惯了每天五小时的充足睡眠，现在凌晨一点，她还在纠一道几何
...这大概就是学生的可怜之处了，不能只学一门
辅助线画的乱七八糟，沈桐书也没心思再去画新的图，最后挣扎地标完几个角度，合上卷子
倒头就睡
第二天再次睡眼惺忪的醒来，顶着乌青的眼圈进班
已经是深秋了，梧桐叶被不断吹落，飘转沉塘
落叶无情人有情
去食堂吃完早餐回来，沈桐书路过校刊，忽然想起那篇被江梧影提及的稿子，
趁着没上早自习，她跑到校图书馆电脑阅览室，搜索《中学生文史》第四期，果然
在她的那篇稿件下，有人评论：
「虽偏激，然锋锐可喜——存待十年后笑之」
署名“梧下影”
就是江梧影！沈桐书心想
来不及思考这位大文豪是如何找到这篇文章并清楚的知道是谁写的等一类问题，她要赶去上自习了
还是她最怕的女魔头--π姐的自习，π无限不循环，她的怒火永无止境
原名温施然，可惜人不如其名
她是沈桐书班，也是三班班主任，沈桐书依然清晰的记得，每当她们4班没考过3班，她就会气冲冲的走上她们班讲台，“你们又没考过三班！”然后用3.14分钟骂完了全班
3班没有考过4班，则反之
沈桐书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希望哪个班考好
在温老师进班的最后一刻，她稳稳坐到了位置上
还是规规矩矩的听课，
然后一直到昨天那道她没解出来的几何
她感觉脸上出现了裂痕
江梧影瞥见她草稿纸上的辅助线画得乱七八糟。
“椭圆焦点的位置，你标反了。”几乎是轻声细语，江梧影抽过她的铅笔，在图上画了条极细的切线，
没想到大文豪居然还会数学...
她脸上的裂痕更大了
“沈桐书？”察觉到面前少女的愣神，江梧影晃了晃手
“这道数学题这么难，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只有文学方面占点上风...”沈桐书感觉有些难过
“这就难过了？”江梧影抽走她手里的笔，“你骂我的劲儿呢？”她突然俯身，在沈桐书压皱的草稿纸上补了道辅助线，“沈同学，坐标系和诗词格律一样——”
“横轴是理性，纵轴是感性，”笔尖重重一戳
“数学答案唯一，但文采，”她突然轻笑，“你独占鳌头。”
沈桐书的耳垂再次“腾”的烧起来
熬过一上午，沈桐书最终撑不住疲惫，睡倒在桌上
脑海里还是上午的对话：
江梧影用笔杆挑起沈桐书的下巴，：“你说《逍遥游》里‘鲋鱼需斗升之水’，而惠施偏要问‘子非鱼’——”她指尖一旋，笔尖点在刚解的数学题上，“就像你认定‘文理泾渭分明’，可我偏说…”
这题用方程变换能解，用《楚辞》的‘兮’字停顿节奏也能解。”她撕下草稿纸，在上面画了个莫比乌斯环，“看，文学和数学——”
“本就是一体的正反面。”
沈桐书盯着纸环上未干的墨迹，那笔迹竟像极了自己批注《庄子》时的狂草。
“莫比乌斯环只有一面？那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孰真孰幻？”她反问
江梧影在莫比乌斯环中央画了一只简笔蝴蝶，翅膀恰好横贯正反两面：
“庄周梦蝶是‘物化’，”
笔尖重重一点蝶翼，墨迹晕染开如同水波：
“但此刻，蝴蝶停在你我之间，便是《齐物论》也说不清的第三态。”
沈桐书觉得自己是时候甘拜下风了。
她认为她对江梧影起到了一个“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的作用
......所以江梧影可以好好感谢她吗
——
期中考试的阴云笼罩着整个高一年级，教室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
沈桐书把脸埋在《数学必修一》里，铅笔在草稿纸上画出一道又一道凌乱的辅助线，却始终找不到解题的突破口。
“烦死了..."她小声嘀咕着，把草稿纸揉成一团扔进课桌。抬头时，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靠窗的位置——江梧影正低头写着什么，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自从那次校刊事件后，她们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的休战协议。不再针锋相对，却也鲜少交流。
沈桐书发现自己越来越频繁地注意到江梧影的存在——她翻书时微微蹙起的眉头，思考时无意识咬笔帽
的小动作，还有那双总能看穿她心思的眼睛。
她总是那样，明明让她觉得危险，却又忍不住想靠近。
"沈桐书。"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她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江梧影不知何时站在了她桌前，手里拿着一叠试卷。"数学老师让我把这些发下去。"她的声音依然带着那种特有的清冷，却比初见时柔和了许多。
"哦...谢谢。"沈桐书接过试卷，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江梧影的手背，那一小块皮肤顿时像被烫到一样发麻。
江梧影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低头看了眼沈桐书桌上摊开的数学习题。"卡在第三题了？"她问，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沈桐书下意识想否认，却在抬头对上那双眼睛时泄了气。"嗯，辅助线不知道怎么画。"
出乎意料的是，江梧影拉开她前面的椅子坐了下来。"这里，"她拿起铅笔，在沈桐书的草稿纸上画了一条干净利落的线，"连接这两个点，然后利用相似三角形性质。"
沈桐书愣住了，江梧影的思路清晰的不可思议，三言两语就解开了困扰她半小时的难题。更让她惊讶的是，江梧影居然真的不再介意之前的针锋相对了
"为什么..."沈桐书刚开口，江梧影就打断了她。
"期中考试后文学社有辩论赛，《传统文学在数字时代的存续价值》。"江梧影的眼睛直视着她，"我希望对手不是个连数学都搞不定的笨蛋。"
沈桐书感到一阵恼火，但随即注意到江梧影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她在逗她，她又开始逗她了。
但这个发现让沈桐书心跳漏了一拍。
“放心，我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沈桐书反击道，却忍不住笑了。
江梧影站起身，临走前丢下一句："明天午休，图书馆。如果你还有其他不会的数学题。"
沈桐书望着她走回座位的背影，突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轻轻颤动了一下。窗外，一片金黄的梧桐叶飘落在窗台上，像是一个温柔的暗示。
——
第二天午休，沈桐书抱着数学书在图书馆门口徘徊。她不确定江梧影是否真的会来，也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来。正当她犹豫时，图书馆的门开了。
"打算站到上课吗？"江梧影倚在门框上，逆光中她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
沈桐书跟着她走进图书馆，在最角落的桌子前坐下。阳光透过高处的窗户洒在桌面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光斑。江梧影从书包里拿出几本笔记推到她面前。
"我整理了一些常见题型和解题思路。"她说，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气音，"红色标记的是重点。"
沈桐书翻开笔记，映入眼帘的是整齐到近乎苛刻的字迹，每一个公式、每一道例题都条理分明。更让她惊讶的是，笔记里甚至标注了"沈桐书可能会混淆的点"这样的提示。
"你..."沈桐书抬头，发现江梧影正看着她，眼神专注得让她呼吸一滞。
"别多想，"江梧影迅速移开视线，"只是不想在辩论赛上胜之不武。"
接下来的午休时间，江梧影耐心地讲解着各种数学难题，偶尔在沈桐书走神时用笔轻轻敲她的手背。
沈桐书发现，江梧影讲题时的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眼神也不再是那种锐利的审视，而是带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这里用余弦定理会更快。"江梧影说着，突然倾身过来，在沈桐书的草稿纸上写下公式。
她身上有淡淡的墨水味和阳光的气息，发丝擦过沈桐书的脸颊，痒痒的。
沈桐书僵在原地，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图书馆都能听见。
江梧影似乎也意识到了距离的暧昧，迅速退回自己的座位，耳尖微微泛红。
"今天就到这里吧。"江梧影收起书本，动作比平时快了许多，"明天...如果你还需要的话。"
沈桐书点点头，突然鼓起勇气问道："为什么帮我？"
为什么，明明我们的开场针尖麦芒。
江梧影停下收拾的动作，沉默了片刻。"也许..."她轻声说，"我更喜欢和你站在同一战线，而不是对立面。"
这句话在沈桐书心里激起一阵涟漪。她看着江梧影离开的背影，突然明白了这些天来胸口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
期中考试如期而至。当沈桐书翻开数学试卷，看到那些熟悉的题型时，她几乎要笑出声——每一道题江梧影都带她练习过。
她答题时甚至能想象出江梧影在旁边说"这里用辅助角公式"的样子。
最后一科考完，沈桐书在走廊上遇到了江梧影。
"考得怎么样？"江梧影问，语气里有一丝沈桐书从未听过的紧张。
"应该...不错。"沈桐书笑了，"谢谢你。"
江梧影摇摇头，"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她顿了顿，"辩论赛的事情..."
"我记得。"沈桐书打断她，"我会准备的。"
她们并肩走在放学的路上，秋日的阳光温柔地笼罩着两个少女。梧桐叶在她们脚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某种隐秘的密码。
"江梧影，"沈桐书突然停下脚步，"等辩论赛结束，我们一起去新开的那家书店吧？听说有很多绝版的古籍。"
江梧影转过头，阳光洒满眉眼。她笑了，不是那种带着挑衅的笑，而是真实的、温暖的笑容。
"好。"她说。
在那一刻，沈桐书觉得，也许有些感情就像那些被反复批注的古籍，在无数交锋与碰撞中，反而沉淀出了最珍贵的理解。
——
期中考试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沈桐书抱着一摞参考资料窝在房间角落，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辩论要点。窗外的雨轻轻敲打着玻璃，形成一种令人安心的节奏。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第二十六卷，对'收视反听'的诠释，可以用作第三论点的支撑。——江」
沈桐书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心跳突然加速。她没给过江梧影自己的电话号码。窗外的雨声似乎变大了，敲得她心头发颤。
「你怎么知道我号码？」她回复道，又立刻补了一条：「还有，谢谢。」
对方回复得很快：「文学社报名表。不客气。」
沈桐书把手机贴在胸口，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她翻开《文心雕龙》，找到江梧影说的那段话，在下面划了道浅浅的铅笔线——就像江梧影在她的校刊文章上做的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