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 11 章 ...

  •   生日。

      孟听晚愣住了。

      她甚至需要花几秒钟的时间,来反应和消化这两个字。

      昨天,十二月二十三日,的确是她的生日。

      可笑的是,她自己都忘了。

      在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和无穷无尽的论文ddl里,这个曾经被她看得无比重要的、充满仪式感的日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遗忘在了时间的角落里。

      而周聿安,那个她以为已经彻底将她从生命里剔除出去的人,却还记得。

      她低头,看着赵静手里那个小小的、深蓝色的丝绒盒子,只觉得它像一块烧红了的烙铁,烫得她指尖都有些发麻。

      “他……”孟听晚的喉咙,干涩得厉害,她艰难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为什么要出国?”

      “我也不太清楚。”赵静摇了摇头,脸上也带着一丝困惑,“我也是昨天才听我那个高中同学说的。好像是他自己主动跟系里申请的,去德国慕尼黑工业大学,那边有个很顶尖的人工智能实验室。名额很难得,系里本来是想让一个研二的学长去的,但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硬是把这个名额抢了过来。走得很急,手续都是加急办的。”

      主动申请。加急办理。

      这几个词,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在孟听晚的心上。

      所以,他不是被逼无奈,而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座有她的城市。

      “听晚,我觉得,他可能……还是放不下你。”赵静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那个同学说,他这段时间状态特别差,人瘦了一大圈,整天就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跟疯了一样。或许,他是想换个环境,冷静一下。”

      冷静一下。

      孟听晚在心里,咀嚼着这几个字,只觉得满嘴苦涩。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从赵静手里,接过了那个丝绒盒子。

      盒子不大,握在手里,却有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他下午三点的飞机。”赵静又补充了一句,看了一眼手表,“现在一点半,时间……可能还来得及。”

      她话里的暗示,不言而喻。

      孟听晚捏紧了手里的盒子,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里。

      去,还是不去?

      理智告诉她,不该去。他们已经结束了,任何藕断丝连的告别,都只会让这场分手,变得更加拖泥带水,难堪不已。

      可情感上,那个曾经占据了她整个青春的男生,即将远赴重洋,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这一别,或许,就再也不见了。

      真的,能就这么毫无波澜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最终,情感还是战胜了理智。

      她对赵静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过身,朝着校门口的方向,飞快地跑去。

      冬日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她跑得很快,胸口因为剧烈的喘息而一阵阵地发疼。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

      或许,她不是想去挽回什么。她只是想,在这段混乱而潦草的感情的最后,求一个明明白白的结尾。

      她要亲口问问他,那句被遗忘的生日祝福,和这个迟到的礼物,到底算什么。

      是最后的补偿,还是……不甘心的试探?

      出租车在机场高速上飞驰。孟听晚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灰蒙蒙的街景,心里,也是一片混乱。

      她打开了那个丝绒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的,不是戒指,也不是什么贵重的首饰。

      而是一条很别致的项链。

      吊坠,是一个用代码符号“<3”巧妙设计而成的、镂空的小爱心。造型简约而独特,带着一种独属于理工男的、含蓄的浪漫。

      孟听晚认得这个符号。

      那是她刚和周聿安在一起时,开玩笑地教他的。她说,这是程序员表达“我爱你”的最快方式。

      他当时还一脸嫌弃,说这种东西,幼稚又没有技术含量。

      可他却,把它做成了项链。

      盒子的隔层里,还压着一张小小的卡片。

      卡片上,是他龙飞凤舞的、熟悉的字迹。

      【孟听晚,生日快乐。】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道歉,也没有挽留。

      就只有这七个字。

      干净,利落。像他的人。

      孟听晚看着那行字,眼眶,一点一点地,热了起来。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她因为那场编程大赛而备受冷落、第一次跟他大吵一架的时候,她曾经哭着问他。

      “是不是只有你的比赛最重要?”

      他当时,没有回答。

      现在,他用行动,给了她一个迟到的答案。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地,记着她的每一个喜好,每一个重要的日子。

      只是,他表达爱的方式,永远那么迟钝,那么后知后觉。

      等他终于学会了,她却已经,不想要了。

      车子停在了航站楼出发层的门口。

      孟听晚付了钱,推开车门,几乎是立刻,就汇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潮中。

      机场里,永远充斥着一种离别的气息。广播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航班信息。人们拖着行李箱,行色匆匆,在这里相聚,又在这里分离。

      孟听晚看着头顶巨大的航班信息显示屏,很快就找到了那趟飞往慕尼黑的航班。

      登机口,C27。

      她朝着登机口的方向,一路小跑。心脏,因为紧张和急促的奔跑,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终于,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就站在C27登机口前的队伍里,背着那个万年不变的双肩包,穿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他的身形,比上次在餐厅见到时,更加清瘦,背影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单。

      他正在排队,准备检票。

      孟听晚的脚步,在离他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张了张嘴,想叫他的名字。

      可那两个字,就像被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立场,去叫住他。

      以什么身份呢?

      前女友?还是普通同学?

      她跑来这里,又能说什么呢?

      祝他一路顺风?还是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

      好像,说什么,都显得那么多余,那么矫情。

      队伍,在缓慢地向前移动。

      周聿安拿出护照和登机牌,递给了地勤人员。

      他马上,就要进去了。

      孟听晚的心,被一种巨大的、即将彻底失去什么的恐慌,紧紧地攫住了。

      就在那一瞬间,她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大声喊出了那个名字。

      “周聿安!”

      她的声音,因为急切,甚至有些破音。

      排队的人群,纷纷回头。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身影,也猛地一僵,然后,缓缓地,转过了身。

      四目相对。

      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隔着一道冰冷的、象征着离别的检票口。

      他的脸上,先是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随即,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死气沉沉的眼眸里,瞬间,就迸发出了孟听晚从未见过的、明亮的光。

      那种光,像是濒死之人,看到了最后一线生机。

      他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孟听晚看着他眼底那抹失而复得的光,心里,最后那道坚硬的防线,也彻底地,崩塌了。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举起了手里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朝他晃了晃。

      然后,她冲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想告诉他,礼物,她收到了。

      也想告诉他,她不怪他了。

      那些争吵,那些误会,那些委屈,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

      周聿安看着她的口型,看着她点头的动作,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那张总是紧绷着的、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就,笑了。

      那个笑容,很轻,很淡,却像是冬日里最暖的阳光,瞬间,就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地勤人员在催促他。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有不舍,有歉意,有感激,还有……未曾说出口的,深沉的爱意。

      然后,他毅然决然地,转过身,走进了登机通道。

      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通道的尽头。

      孟听晚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才缓缓地,放下了举着的手。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委屈,也不是因为难过。

      而是一种,终于与过去和解了的、释然的酸楚。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个名叫周聿安的少年,连同那段兵荒马乱的、热烈而笨拙的青春,都将彻底地,被封存在她的记忆里。

      而她,也该继续,往前走了。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