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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9.无声娃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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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加明脸上是凝固的震惊，郁褚离收回视线，看向从一旁走出的秦尤。
秦尤和他对视一眼，转而向一旁的陈阔说道：“通知人员，马上展开抓捕。”
他说完，又问坐着的姚晓棠：“赵德顺的定位情况怎么样？”
姚晓棠手下键盘声噼啪作响，随即重重按下空格键，“定位成功了，在郊区一处私人别墅！”
“五分钟后出发。”秦尤迅速说完，动身准备离开审讯室。
郁褚离在秦尤走出一步后伸手抓住他的衣角，迫使他停下。
在秦尤回头疑惑的眼神中，郁褚离开口道：“不对。”
“什么不对？”秦尤皱眉。
“我——”郁褚离嘴里刚蹦出来一个字，出去的陈阔又折回来，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秦队，已经准备就绪，马上出发吗？”陈阔问。
秦尤看向郁褚离眼中的欲言又止，最后回过头去，“马上出发。”
郁褚离的手松开秦尤的衣角，审讯室的门一开一合，发出声响，他重新把目光投向审讯室里的赵加明。
在审讯室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格外难熬，赵加明暂时被警员带走关押看守，郁褚离的视线跟随他离开的背影，喃喃道：“为什么你的嫌疑会升级？”
姚晓棠在一旁报告着赵德顺的位置，郁褚离就坐在一边静静听着。
临近下午五点多时，姚晓棠终于松了口气，她把耳机摘下，开心道：“郁老师，秦队那边抓捕一切顺利。”
“嗯。”郁褚离淡淡应了声，“大家都辛苦了。”
“诶？”姚晓棠抱起电脑，想起今天一直都在连轴转的大家，她问：“郁老师，你今天要准点下班回家吗？”她说着，担忧地看向郁褚离的腿。
郁褚离明白她的意思，摇摇头道：“我等秦队回来，他送我回去。”
“奥，好，秦队在回来的路上了，应该快到了，我推你回办公室还是？”姚晓棠问。
“没事，我在这里等吧，待会赵德顺的审讯我还能旁听。”
姚晓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那我先走了。”她挥了挥手，抱着电脑离开。
姚晓棠走后，郁褚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喻言在半个多小时前给他发了条信息。
「今晚我不在家，不用等我回来。」
郁褚离回复了句好，把手机放下，深深叹了口气。
秦尤回来的很快，审讯室里赵德顺坐在了原来赵加明坐过的位置上，审讯依然由秦尤和郭叔负责。
郁褚离依旧戴上耳机，听里面的情况。
“姓名。”
“赵德顺。”
“作为一个化工厂的老板，国家限令你该是明白的，为什么会给云川大学送去氢气罐？”秦尤问。
赵德顺咂咂嘴，仰起头深深叹了口气，故作沉重地说道：“氢气罐？警官，你不会以为是我要害学生吧？”
秦尤皱眉，冷冽地目光扫过一脸平静的赵德顺，“不论如何，你的间接参与导致了一场悲剧，害死了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
“哈哈哈……”赵德顺摇摇头，笑声渐小，他低下头，缓缓道：“爆炸案和我无关，云川大学那个女同学的死，更和我无关，其他的我无可奉告，你们和我的律师说去吧。”
赵德顺矢口否认有谋害叶舒晴的想法，到最后真如他所说一般，不再开口，直到律师过来交涉案情。
秦尤显然情绪不好，从审讯室出来时将手中的记录本往桌上一甩，靠在桌子旁深吸了口气。
郁褚离看着审讯室中安静坐着的男人，和赵加明完全不同，男人表现出来的就是混迹商业圈多年的圆滑老套。
审讯受阻，大家从审讯室重新回到办公室内，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但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陈阔去一楼拿了晚饭，看意思是晚饭后还需要加班。
郁褚离吃完，推着轮椅挪到秦尤的办公桌旁。
“你觉得是赵加明策划的谋杀案吗？”他直接开口问道。
秦尤抬眸看他，“我只信证据，证据指向何处，调查方向就往哪里偏移，你可以保持你的怀疑，但现有证据就是这样。”
“是不是赵加明，要看最后的线索链，至少他的动机是有的。”秦尤说完，重新低下头去，写着面前放着的案件报告。
“动机？仅凭他对叶舒晴的恨意吗？”郁褚离说完顿了顿，又不解地说起：“就算是作案能力，我不相信一个完全不关心自己儿子的父亲会为此剑走偏锋，我的侧写不会出问题，赵德顺作为化工厂的老板，他很清楚国家对危险气体的管控。”
秦尤手中的动作停下，他放下笔，抬头看向郁褚离，“如果你的侧写出了问题呢？”
“不可能。”郁褚离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否决了这个可能，他坚定道：“就现场来看，如果是赵加明出手，他肯定会让叶舒晴死的极其难看，让一个大家眼中无比完美的女孩死在一片泥泞中，比让他死在最美的时刻来的爽感更大。”
郁褚离垂下眸子，沉思会继续道：“如果要是赵加明，他想让赵德顺帮自己，按照赵德顺商人的性格，只能用钱来驱使……”
“是啊，用钱。”秦尤抽出一旁的资金流水账单，递给郁褚离，“他的资金流水数额巨大，你怎么不知道他是借钱后假借他人名义让赵德顺调换氦气罐呢？”
郁褚离看着账单上十几笔资金流水，还是无法将逻辑联系到一起，“可这样子做，就更违背常理了，赵加明大可求赵德顺，不必花钱。”
“所以，你的意思是赵德顺首他人指使？”秦尤收回账单报告，问。
他人指使？
两人的对话中断在这里，仅现有线索，郁褚离也无法推测出完整的侧写，调查方向也还是围绕在赵加明和赵德顺身上。
“秦队，有发现！”姚晓棠的惊呼声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郁褚离抬头和秦尤对视，秦尤起身推着轮椅带着他一起过去。
大家围绕在姚晓棠身旁，姚晓棠点开一张截图，解释道：“我对赵德顺和各渠道买家之间进行筛查，找到了和云川大学氢气罐有关的一名神秘买家。”
电脑屏幕上是两人的聊天记录，对方自称“K”，以二十万的价格要求赵德顺将运往云川大学的氦气罐调换为氢气罐。
聊天终止在赵德顺的“任务完成”四个字。
这一刻，有关刚才的猜测有了实证，赵德顺受不住金钱诱惑，受他人指使从中作梗间接导致这场事故的发生。
“所以……”郁褚离出声道，引来大家的目光，“赵德顺还是赵加明都只是背后之人丢出来混淆视听的眼线，可为什么赵德顺不直接说出这层关系，反而绕着弯子拒绝回答。”
秦尤从郁褚离的脸上挪开视线，他看向姚晓棠道：“两人通过什么渠道取得的联系。”
“一家浏览器下的论坛，但该浏览器的服务器在国外，国内只是运营商，权限不大。”姚晓棠道。
“能锁定IP所在地吗？”秦尤问。
姚晓棠面露难色地摇摇头，“不行，这个人的IP使用了特殊手段一直在跳动，且服务器远在外网，我们很难追查。”
“陈阔，和我重新对赵德顺进行审讯，晓棠继续追查定位。”秦尤说完，带上陈阔离开。
办公室内沉寂下去，郁褚离望着姚晓棠的电脑屏幕，他拿出手机，找到浏览器下论坛所在处。
这个论坛存在时间久远，早年是一些国内外足球迷讨论赛事的聚集地，后面随着网络发展，便慢慢被人遗忘而淘汰。
郁褚离按照“K”的信息，找到他的主页。
主页里很干净，没有任何动态，IP显示隐藏。
郁褚离点开那人的头像，头像只是单纯的白色纯色图，没有什么特殊的。
但这人的个性签名却很有意思，出自《罪与罚》里的一句话。
“人能从洁白中拷打出罪恶，也能从罪恶中拷打出洁白。”
一个自诩为权威的人，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自以为能掌控一切，尤其是罪恶与生死，年龄四十到五十岁之间，男性，职业和讲教类有关。
现有线索只能侧写出这么一点，郁褚离放下手中的笔，点开那人的聊天框，打字发去「上帝会让死者安息，而你不是上帝，你也不是教皇，一个权威的教皇给的是指引，而不是推波助澜的罪恶。」
信息发出后对方并没有回复，到最后秦尤二次审讯结束回来时也没收到回复。
郁褚离收起手机，并没有告诉秦尤他又一次擅自行动的事情。
他看向一旁的男人，问：“审讯结果怎么样？”
秦尤沉默着，好一会才说：“赵德顺的律师以赵德顺只涉及国家安全生产法为由暂时保下他，赵德顺可以选择对这次案件保持沉默。”
“没有查到赵加明私下和赵德顺有过类似来往的消息吗？”郁褚离问道。
“两人各种通讯设备都查遍了，就像你说的，只有正常的金钱交易，再没有一句多的话。”
郁褚离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线索暂时中断在这里，后续想要跟进，除非有新的直指赵家父子两人合谋的线索，就只剩下有关“K”的线索。
秦尤通知大家下班，他还不忘自己的话，开车将郁褚离送回去。
小区楼里，秦尤推着轮椅，将门打开后把他送回家里。
客厅没有开灯，喻言并没有回来，秦尤把灯打开，环视一圈后问：“你一个人方便吗？”
“方便，这不是还有拐杖吗？”郁褚离说着，看向被秦尤进门后放在家门口的拐杖，是在局内时张清姐送来的，说方便他自己行动。
“嗯，有事再电话联系。”秦尤道。
郁褚离抬头，秦尤背对着光站在一旁，面上的神色看不清，但他还是道：“好，开车回去注意安全。”
秦尤没再多做停留，转身带上门离开。
过了一会，郁褚离看着手机上秦尤发来的信息「明早来接你。」
郁褚离挑眉，轻笑一声，道：“还挺贴心。”
他自己推着轮椅，杵着拐杖简单洗漱后躺上床。
靠坐在床头，卧房内只开了一盏床头灯，郁褚离翻看着手里的书，一旁的手机忽然亮起屏幕。
他还以为是秦尤又发来了什么，却不曾想打开就看见系统提示论坛有新私信。
发信人，K，意外的隔了几个小时给了他回复。
郁褚离点开查看，【优雅的天鹅在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布偶猫打翻了颜料弄脏了天鹅洁白的羽毛，布朗熊在角落哭泣，而仓鼠，却隐于幕后，窥视着一切。】
他不禁皱起眉，默念道这几句话，就像童话故事般，但什么意思呢？
每一种动物对应一个人吗？
他猛然回想起周湄来时包上的吊坠，一个布偶猫。
如果就如他所猜测，每一种动物对应一个人，那么天鹅就是叶舒晴，布偶猫就是周湄，那布朗熊和仓鼠会是谁？四人之间又有什么关联？
就在他思考时，K再次发来信息。
郁褚离低头看去，手指先于意识收紧，一股冰冷的凉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九年不见，这份见面礼，你还满意？」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这行字，这种熟稔的、仿佛老友问候般的口吻，以及之前精准寄到家里的快递，种种迹象均在这一刻有了联系。
“九年不见”这四个字如同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他心底那个早已上锁的盒子。
九年前父母离奇身亡的惨状、被匆匆下葬的疑云、张局讳莫如深的表情……所有被他强行压抑的记忆汹涌而至。
他抱着查清九年前一切的决心回国来到市局，而此时，这个神秘人不仅仅知晓爆炸案，甚至隐隐透露出和他早就认识的关系。
为什么是见面礼？又为什么偏偏是九年这个无比特殊的时间节点。
这场以“艺术”为名的谋杀，目标到底只是叶舒晴，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