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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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办公室。
阳光透过百叶窗，切割出明亮的光带，空气中漂浮着咖啡和打印墨水混合的味道。忙碌的电话声、键盘敲击声和警员们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凌玖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浅色休闲装，外面套着法医中心的白色 lab coat，让他看起来更加清瘦，甚至有些弱不禁风。他手里拿着一份尸检报告的补充文件，是李教授让他送过来给负责相关案件的同事的。他尽量低着头，降低存在感，只想快速交接然后离开这个过于喧闹和拥挤的地方。
然而，事与愿违。
他刚走到那张熟悉的办公桌前，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极具存在感的身影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过来，几乎带起一阵风。
“哟！这不是我们天才病……咳，凌老师吗？”慕野的声音响亮又带着那种特有的、有点欠揍的调侃味道。他今天没穿警服，一件黑色T恤勾勒出精壮的身材，额前那撮白毛精神地翘着，整个人像只过度活跃的大型犬。
凌玖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抬起头，对上慕野那双带着毫不掩饰兴趣和笑意的眼睛。阳光正好落在那撮白毛上，晃得他有点眼晕。胃部条件反射般地开始隐隐作痛。
他面无表情，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要把手里的文件递给桌后的警员。
“哎，别急啊凌老师，”慕野却长臂一伸，自然地挡在了中间，笑嘻嘻地凑近了一点，“昨天多谢你啊，提供的线索太关键了！我们顺着那条线，差点就把‘屠夫’的老窝给端了！”
他说话时气息拂过凌玖的耳际，带着一股清爽的须后水味道，却让凌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了距离。社恐本能让他极度不适这种靠近。
“份内事。”凌玖垂下眼帘，避开对方的直视，声音沙哑低沉，依旧是那缓慢而费力的语调。
“对你来说是份内事，对我们可是帮大忙了！”慕野仿佛没察觉到他的抗拒，依旧笑得阳光灿烂，甚至带了点崇拜的语气（虽然听起来很假），“你说你怎么那么厉害？光看数据就能分析出那么多？不愧是天才！”
周围的同事都好奇地看过来。慕野是队里的风云人物，平时嚣张又自恋，难得见他这么“热情”地追捧一个人，还是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漂亮小法医。
凌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不喜欢这种被围观的感觉，更不喜欢慕野这种过分热情的、仿佛带着探究意味的夸奖。他只想立刻离开。
“还有事。”他简短地说，试图绕过慕野。
“别啊，”慕野却又挪了一步，再次挡住他，同时从旁边拖过一把椅子，“坐会儿坐会儿，你看你脸色白的，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低血糖犯了？我这儿有糖！”他说着，还真从口袋里摸出几颗水果硬糖，递到凌玖面前，和他昨天捡到的那颗薄荷糖完全不同。
凌玖看着那几颗花花绿绿的糖，眼神冷了一分。他不需要这种糖，更不需要慕野的“关心”。
“不用。”他拒绝得干巴巴的。
“啧，别客气嘛！”慕野不由分说，抓起一颗橙子味的糖就要往凌玖手里塞。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凌玖手的瞬间——
凌玖的反应快得超乎所有人想象。他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动作幅度之大，甚至带倒了旁边桌上的一摞文件。
“哗啦——”文件散落一地。
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他们。
凌玖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唇抿得死死的。他讨厌不必要的接触，尤其是慕野这种带有强烈侵略性和不确定因素的人。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是昨晚巷道里那只抓向他的手。
慕野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但眼神里的兴趣反而更浓了。他仔细地打量着凌玖，从他那缺乏血色的脸，到他微微颤抖缩在袖口里的手，再到脖颈处隐约露出的绷带边缘。
“哦，抱歉抱歉，”慕野从善如流地收回手，脸上又挂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笑，仿佛刚才的尴尬没发生过，“我忘了凌老师有洁癖。我的错我的错。”他自然地弯腰，开始帮忙捡散落的文件。
凌玖站在原地，身体紧绷。他不想欠人情，尤其是慕野的。他沉默地蹲下身，也快速捡拾起来，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两人的手指偶尔因为捡拾同一张纸而几乎碰到，凌玖都像触电般迅速避开。
文件很快收拾好。凌玖将最后一份文件放在桌上，不再看慕野，对桌后的警员低声道：“报告，放这里了。”说完，转身就走，脚步比来时更快，仿佛逃离什么洪水猛兽。
慕野看着他几乎算是落荒而逃的纤细背影，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慕哥，你别老是逗凌老师了，你看把人家吓的。”一个女警员忍不住说道，“凌老师身体不好，性格也内向，经不起你这么闹。”
“内向？身体不好？”慕野挑眉，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他想起昨晚巷道里那个身手狠辣、反应极快、像暗夜精灵一样消失无踪的身影。
是啊，表面看起来确实如此。一个社恐、病弱、安静得过分的法医天才。
但……真的是这样吗？
那超乎常人的敏锐分析能力，那下意识极度抗拒接触的、仿佛经过训练般的反应速度，那苍白皮肤下隐约可见的、绝非普通伤病能解释的绷带……还有昨晚那个巧合的时间，出现在“蝮蛇”地盘附近的神秘高手。
太多的疑点，太多的矛盾，交织在这个叫做凌玖的少年身上。
慕野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眼神却深邃起来。
“是啊，得多照顾照顾‘病弱’的同事才行。”他意味深长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颗皱巴巴的薄荷糖，在指尖把玩着。
凌玖……“粼”……
这两个名字在他脑中盘旋。
他几乎可以肯定，昨晚那个人就是杀手“粼”。而凌玖……他有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直觉，这个看似无害的病美人，绝对藏着巨大的秘密。
真是太有意思了。
慕野舔了舔虎牙，像一头发现了隐藏猎物的野狼，兴奋而又充满耐心。
他决定，要好好“照顾”一下这位新来的、非常有趣的凌老师。无论是作为警察对线索人物的好奇，还是作为“野狼”对同行“粼”的探究。
而另一边，快步走出刑侦支队大楼的凌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微微喘息。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却觉得有些冷。
慕野的眼神，让他感到一种被野兽盯上的危险。那种看似阳光开朗的外表下，隐藏着的锐利和探究，让他这个习惯了隐藏在阴影中的人极度不适。
他必须更加小心。
无论是警察慕野，还是那个可能也在调查“蝮蛇”事件的杀手“野狼”，都是巨大的麻烦。
他拿出薄荷糖，含了一颗，压下胃里的翻腾和心头的不安。
扮演“病秧子”法医的游戏，似乎因为这两个人的出现，变得愈发艰难和危险了。而他和慕野，在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第二身份的情况下，命运的线却已经开始悄然缠绕，越收越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