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男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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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阳光炙烤着校园，期末考试近在咫尺。穆纸鸢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心不在焉地翻着物理课本，余光却不断瞟向对面的谷落苏。自从那次诗歌会后，两人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既比从前亲密，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谷落苏正专注地做题，新钢笔在纸上划出流畅的线条。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白皙的手臂——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已经淡了很多，只剩下几道浅浅的白色痕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发梢，映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穆纸鸢看得出了神，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谷落苏抬起头："怎么了？"
"没、没什么。"穆纸鸢慌忙弯腰捡笔，脑袋却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疼得他龇牙咧嘴。
谷落苏嘴角微微上扬："傻子。"
这个带着亲昵的称呼让穆纸鸢心头一热。近一个月来，谷落苏的变化肉眼可见——虽然还是话不多，但眼神不再那么阴郁，偶尔甚至会露出浅浅的笑容。而穆纸鸢自己，则越来越难以控制那些疯狂滋长的念头。
"我去买饮料，你要什么？"穆纸鸢站起身，急需逃离这个让他心跳加速的空间。
"水就行。"谷落苏头也不抬地回答。
图书馆外的自动贩卖机前，穆纸鸢深呼吸了几次，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买了一瓶矿泉水，又鬼使神差地加了一罐谷落苏喜欢的蜜桃味汽水。回图书馆的路上，他经过一丛开得正盛的玫瑰，鲜红的花朵在烈日下娇艳欲滴。
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闯入他的脑海。
五分钟后，穆纸鸢回到座位，把矿泉水推到谷落苏面前，自己则握着那罐汽水，手心全是汗。
"谢谢。"谷落苏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穆纸鸢盯着那个弧度，突然开口："谷落苏，我有话跟你说。"
"嗯？"谷落苏放下水瓶，疑惑地看着他。
"出去说。"穆纸鸢的声音有些发抖。
两人来到图书馆后面的小花园。七月的玫瑰开得正好，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穆纸鸢从背后拿出一支刚摘的红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个...给你。"穆纸鸢把玫瑰递给谷落苏，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腔。
谷落苏愣住了，手指悬在半空，没有接过花："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穆纸鸢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但很坚定，"不是朋友那种喜欢，是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谷落苏的表情从震惊变成困惑，最后变成一种穆纸鸢读不懂的复杂情绪。他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一直红到耳根，连脖子都泛起了粉色。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谷落苏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一个八度。
"当然知道。"穆纸鸢向前一步，"我喜欢你很久了。你的聪明，你的坚强，你写的诗，你解数学题时皱眉的样子...我都喜欢。"
谷落苏像是被钉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微微颤抖。穆纸鸢能看到他睫毛上细小的水珠——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谷落苏最终挤出一句话，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当然可以。"穆纸鸢松了口气，至少没有被直接拒绝，"这朵花你先拿着？"
谷落苏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接过玫瑰，指尖不小心碰到穆纸鸢的手，像触电一样缩了回去。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花，表情柔软得不可思议。
"谢谢。"他轻声说，然后转身就往图书馆走，却同手同脚地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穆纸鸢忍不住笑出声："小心！"
谷落苏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背影僵硬得像块木板，但穆纸鸢分明看到他的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回到图书馆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到极点。谷落苏全程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穆纸鸢一眼，做题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时不时还会写错字。穆纸鸢则既兴奋又忐忑，时不时偷瞄对方一眼，每次都能发现谷落苏的脸比之前更红一些。
傍晚时分，谷落苏突然开始收拾书包："我...我先走了。"
"等等！"穆纸鸢拉住他的手腕，又立刻松开，"明天...还来图书馆吗？"
谷落苏咬着下唇，点了点头，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
穆纸鸢呆坐在原地，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虽然谷落苏没有立刻答应，但也没有拒绝，而且他那害羞的反应...简直可爱到犯规。
第二天，穆纸鸢早早来到图书馆，却发现谷落苏已经坐在老位置，面前摊着一本书。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柔和的轮廓。穆纸鸢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早。"他轻声说。
谷落苏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早。"
穆纸鸢注意到他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像是没睡好："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谷落苏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你知道我的情况...家庭，心理问题，所有的一切。我不正常，穆纸鸢。"
"谁规定什么是正常？"穆纸鸢轻声反驳，"我喜欢的就是你，全部的你。"
谷落苏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暗下去："你会后悔的...我这种人..."
"让我自己判断好不好？"穆纸鸢伸出手，轻轻覆在谷落苏的手背上，"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谷落苏的手微微发抖，但没有抽开。他低头看着两人相触的手，长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好。"最终，他轻轻回握住穆纸鸢的手，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们...可以试试。"
穆纸鸢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加速到几乎要蹦出胸口。他小心翼翼地收紧手指，感受着谷落苏手心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牵手，简单的一个动作，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那现在..."谷落苏红着脸问，"我们算是...？"
"男朋友。"穆纸鸢笑着补充，"如果你不介意这个词的话。"
谷落苏的耳尖又红了，但他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羞涩却真实的微笑。阳光照在他脸上，让那个笑容看起来格外明亮。
接下来的日子像是被施了魔法。他们依然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但多了些心照不宣的小动作——桌下偶尔相碰的膝盖，传递笔记时短暂的指尖相触，还有无人处小心翼翼的拥抱。谷落苏的笑容越来越多，眼中的阴霾渐渐散去，整个人像是被重新注入了生命力。
然而好景不长。七月底的一个下午，穆纸鸢正在家复习，突然接到谷落苏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而慌乱："我...我爸又喝醉了，他...他发现了我们的事..."
"什么？他发现什么了？"穆纸鸢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他看到...看到我们昨天在公园..."谷落苏的声音断断续续，背景音里传来砸东西的巨响和男人的咒骂，"他说要带我回老家...明天就走..."
"你在哪？我马上过来！"穆纸鸢已经抓起钥匙冲出门。
"不用...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谷落苏的声音突然变得很遥远，接着是一阵混乱的声响，电话突然挂断了。
穆纸鸢回拨过去，却提示已关机。他立刻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谷落苏家。那是一片破旧的老小区，楼道里弥漫着霉味和酒气。穆纸鸢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和男人的怒吼。
"你这个变态！老子养你这么大，你就给我搞这种恶心事？"
接着是谷落苏压抑的抽泣声。
穆纸鸢再也忍不住，用力拍打房门："谷落苏！谷落苏！开门！"
门内突然安静下来，接着是一阵脚步声。门被猛地拉开，一个满脸通红的壮硕男人堵在门口，浑身酒气："你谁啊？"
"我是谷落苏的同学。"穆纸鸢强作镇定，"我来拿我的复习资料。"
"滚蛋！"男人作势要关门。
穆纸鸢眼尖地看到谷落苏站在客厅里，脸上有一道新鲜的红痕，眼睛红肿，手里紧紧攥着那支银色钢笔。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