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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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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只余下引擎低沉的嗡鸣和车内近乎凝滞的空气。
顾琛报了一个地址，是市区一处以昂贵著称的服务式公寓。司机应了一声，车辆平稳地汇入夜间的车流。
两人没有再交谈。
谢知遥仿佛彻底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那个轻薄的计算器被他按得噼啪作响，屏幕上跳跃着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数字。他眉头微蹙，偶尔停顿，指尖悬空片刻，又更快地落下，像是在进行一场极其复杂的推演。
顾琛则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里，侧头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都市霓虹。那些璀璨的光点落在他眼底，却照不进丝毫暖意。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他指尖飞快地滑动，调出一个加密的通讯录，找到几个名字，开始编辑简短而信息量巨大的邮件。
【Subject: 紧急 - 市场机会评估请求】
【收件人：David, Goldman Sachs SCD】
【内容：David，深夜打扰。发现一个极具潜力的做空目标，国内AI赛道新秀，天使轮估值严重泡沫，核心数据存疑。附件是我初步整理的公开数据矛盾点（已脱敏）。明早九点你的时间，可否安排一个15分钟的电话会议？急需你的专业判断。Best, Gu】
【Subject: 资料需求 - 萧则科技】
【收件人：Linda, 普华永道】
【内容：Linda，方便时回电。需要你帮忙深度梳理一家叫‘萧则科技’的初创公司的融资结构和主要投资人背景，越详细越好，尤其是对赌条款和退出机制部分。老规矩，咨询费按最高标准。Thanks, Gu】
邮件发送出去，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闭上眼，指节抵着眉心。重生带来的剧烈情绪波动和庞大的信息流冲击，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泛起疲惫。
前世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回。
是谢知遥从萧则科技总部大楼天台一跃而下的社会新闻推送，配图是地上模糊的人形和马赛克，标题耸人听闻。
是他自己躺在惨白的病床上，看着各种管线连接的身体，听着医生对萧则委婉地说“尽力了”，而萧则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悲痛和不耐烦。
是他们呕心沥血做出的产品架构、市场方案，被萧则轻飘飘地据为己有，在投资人面前侃侃而谈，而他们只配站在阴影里。
是无数次深夜加班后，萧则画着永远无法兑现的大饼，用虚妄的“兄弟情”和“未来期权”榨干他们最后一丝精力。
恨意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
“天使轮估值3500万美金。”旁边，谢知遥毫无预兆地开口，声音干涩，却异常清晰，打断了他的回忆。“基于他们披露的‘自适应深度学习框架’和所谓的千万级用户数据池。”
顾琛睁开眼，侧头看他。
谢知遥依旧盯着计算器屏幕，语速平稳快速，像是在做技术汇报：“但根据公开数据反推，他们的用户获取成本畸高，日活留存率根本支撑不起宣称的模型训练量。框架本身，我分析了他们技术副总裁去年发表的一篇论文，里面的核心算法有逻辑缺陷，在多变量环境下错误率会指数级攀升，根本无法产品化。”
他顿了顿，终于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得骇人：“估值泡沫超过80%。而且，他们为了撑数据，接了大量违规的现金贷数据清洗和用户画像业务，这违反了他们从‘创新工场’融资时的主协议条款。一旦触发，投资人有权要求提前赎回并支付高额罚金。”
顾琛看着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惊讶，随即化为更深的了然。谢知遥还是那个谢知遥，给他一个支点，他能把对手的底裤颜色都算出来。前世，他只是太相信“兄弟”，从未将这种可怕的计算能力用在自己人身上。
“现金流呢？”顾琛问，身体微微坐直，进入了工作状态。
“烧钱速度极快。账上资金据我估算，最多支撑三个月。他们正在密集接触B轮领投方，目标是融8000万到1亿美金，估值咬死3亿。”谢知遥推了下眼镜，“领投方疑似是‘深蓝资本’，但还没最终签TS（投资意向书）。”
“深蓝资本的陈伟，”顾琛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我跟他打过交道。谨慎，多疑，尤其讨厌数据造假。如果让他知道萧则的底细……”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相同的寒意。
“做空需要载体。”顾琛沉吟道，“萧则科技没上市，缺乏直接的做空工具。”
“有办法。”谢知遥接口，指尖在计算器上敲下最后一个数字，屏幕定格在一个令人心惊的杠杆倍数上。“国内有几家券商提供针对Pre-IPO企业的股权质押融资和收益互换协议，可以通过这些渠道间接建立空头头寸。而且，一旦他们B轮融资失败的消息爆出，前期参与天使轮和A轮的投资基金，尤其是那些用了高杠杆的，会面临巨大的赎回压力，很可能被迫在二级市场折价抛售持有的其他科技公司股份，引发连锁反应……”
“从而给我们提供更多狙击机会，甚至扩大战果。”顾琛接完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这才是他熟悉的领域，资本市场的丛林法则，他比任何人都精通如何利用恐惧和贪婪。
车辆缓缓驶入公寓地下车库。
“就在这里。”顾琛对司机道，然后看向谢知遥，“我在这里有套公寓，绝对安全，设施齐全。今晚我们需要把计划细化出来。”
谢知遥没什么异议，拿起那个仿佛是他身体一部分的计算器，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