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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伪装镇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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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像指间的流沙，看似缓慢，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滑落。国外的学业暂告一段落，假期来临。秦煊没有多做犹豫，订了回国的机票。飞机落地，踏上熟悉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某种熟悉又陌生的味道。他没有通知任何朋友来接机，自己拦了辆车，报了个酒店的名字，而非回家的地址。
他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会与那个人产生交集的区域。那座城市很大，只要有心，完全可以做到老死不相往来。他把自己扔进酒店柔软的大床，望着天花板上奢华的水晶吊灯，心里却空落落的，没有任何归家的喜悦。
接下来的日子，秦煊仿佛彻底变回了从前那个声色犬马的纨绔少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几乎每晚都出现在不同的高端酒吧和夜店，呼朋引伴，挥金如土。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喧嚣的音乐，炫目的灯光，昂贵的酒液，构成了他生活的全部背景板。
他笑得很大声，玩得很疯，掷骰子、猜拳、喝酒，来者不拒，仿佛要将所有精力都消耗在这无尽的狂欢里。他成了各大夜场最受欢迎的豪客，一掷千金，眼都不眨。
“哟！这不是秦少爷吗？真是稀客啊！好久没见您来了！”一家他以前常光顾的顶级酒吧老板，一看到他进门，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热情地拍着他的肩膀，“听说您出国深造去了？这一回来，气场更足了！”
秦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惯有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容，随意地在吧台最显眼的位置坐下，打了个响指：“少废话，老规矩，最好的酒先上一轮。再给我来支雪茄。”
“好嘞！马上给您安排！”老板殷勤应着，一边示意酒保，一边凑近些，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男人都懂的笑意，“秦少，今天场子里来了几个特别漂亮的，刚入行没多久，干净又放得开，要不要叫过来陪您喝几杯？保证让您开心。”
秦煊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模糊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厌烦和空洞，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语气轻佻又随意：“行啊，你看着安排。”
很快………
他只是坐在吧台，没有去更私密的包房。震耳的音乐敲打着鼓膜，绚丽的灯光晃得人眼花，周围是扭动的人群和放肆的笑闹声。他置身于这沸腾喧嚣的中心，被热闹和奉承包围着，可奇怪的是，他反而觉得比一个人独处时更加孤独。那种孤独感像冰冷的潮水，无声无息地漫上来，浸透他的四肢百骸。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所有的放纵和欢闹，都只是一层华丽而脆弱的外壳。他在逃避，疯狂地逃避那些在寂静深夜里会啃噬内心的记忆和情绪。他试图用酒精麻醉神经，用喧嚣填充耳朵，用身边不断更换的、模糊的笑脸来覆盖掉脑海里那张挥之不去的、冰冷而清晰的面孔。
他不愿承认，自己其实从未放下。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更加狼狈地，在泥沼里挣扎。
而城市的另一端，“凛刺”工作室的灯光，总是亮到很晚。
顾凛的生活，似乎真的回到了最初的轨道。每天准时开门，打扫卫生，整理器械，画设计图，接待寥寥无几的客人。他变得更加沉默，几乎不与人交流，除了必要的沟通，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
烟灰缸总是很快堆满。他抽烟抽得极凶，一根接一根，仿佛那不是烟草，而是赖以生存的氧气。直到肺部和喉咙都发出抗议，阵阵恶心反胃的感觉涌上来，他才会勉强停手，剧烈地咳嗽一阵，然后望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青白色烟雾，眼神空洞地发呆。
酒，在秦煊刚离开的那段日子，他曾疯狂地依赖过。用最劣质的烈酒麻痹自己，试图在昏醉中逃离那噬心的疼痛和巨大的空洞感。但酒精带来的解脱是短暂的，醒来后的空虚和头痛只会加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强迫自己戒掉了酗酒的习惯。
日子仿佛一潭死水，波澜不惊。他照常生活，照常工作，照常呼吸。他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接受了现实，将那场短暂而炽热的相遇深埋。他甚至偶尔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冷静地分析：看，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没有谁离不开谁。你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强行交集，最终不过是各自狼狈。现在这样，很好。
顾凛看着那个小小的印记，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过那细微的凸起。他告诉自己，如果再见到秦煊，内心一定会毫无波澜。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他已经想通了，看淡了。那段感情，于他而言，就像皮肤上这个微不足道的纹身，或许会永远存在，但不会再引起任何疼痛或悸动。他甚至能平静地、如同看待一个陌生人一样，看待那个曾经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的人。
他一遍遍地这样告诉自己，近乎一种自我催眠。
直到那天下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