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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意外的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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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结束后的下午，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虚脱般的松弛感。教室里桌椅歪斜，学生们三五成群地对答案、抱怨题目太难，或者兴奋地讨论着周末计划。
白允初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整理着书包。他的表情和其他人一样，带着考后的些许疲惫，指尖却在不经意间拂过校服袖口下藏着的一枚极薄的金属片——实验室门禁卡的复制品。周宇轩在考试前最后一刻，利用收发试卷的混乱，将它传递了过来。
“下午去实验室帮忙整理器材的同学，现在跟我过去。”李振国站在讲台上，扶了扶眼镜，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容，但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他需要尽快整理完，以便准备即将到来的出差。
包括白允初在内的五六个学生跟着他走向位于实验楼的物理实验室。林辞安也在其中，他是物理课代表，这种场合自然少不了他。
实验室里弥漫着淡淡的金属和清洁剂的味道。器材散落在长桌上，有些还连着未拆解的电路。“大家分一下工，把常用的归类放回柜子，不常用的清点一下贴上标签，放到角落那个储藏室。”李振国指挥着，自己也动手开始整理一摞旧期刊。
白允初负责清点一箱光学元件。透镜、棱镜、反射镜……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打碎这些精密器材。但他的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快速记录着实验室的布局：摄像头的位置、储藏室门锁的类型（老式的弹子锁，对他而言形同虚设）、通风管道的入口（被一个杂物架半挡着）。
他的最终目标，是李振国放在角落办公桌上的那个深棕色木质办公桌。保险柜就在桌子下面，被一块蓝色的布幔遮挡着，只露出一角冰冷的金属。
机会在于混乱。学生们搬动器材，走来走去，李振国不时被学生的问题打断。白允初需要制造一个短暂的、无人注意的时机，靠近那个办公桌，确认保险柜的型号，并尝试获取更进一步的信息（比如锁孔类型、是否有防盗措施）。
他捧起一盒沉重的电磁铁配件，脚步略显踉跄地朝着角落的储藏室走去。经过李振国的办公桌时，他的鞋带“恰好”松开了。他低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般向前倾，那盒配件脱手向前摔去——
“小心！”旁边一个女生惊呼。
白允初的反应看起来极快，他猛地伸手想去抓那盒子，身体却因为惯性彻底失去平衡，整个人朝着办公桌方向摔去。手肘“砰”一声重重撞在坚硬的桌角，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但他借着摔倒的势头，另一只手极其隐蔽地猛地掀开了桌下的蓝色布幔！
足够了。零点几秒的时间，他已经看清了保险柜的品牌型号——一款老式但结实的机械密码柜，锁孔周围没有异常连线，大概率没有连接报警装置。同时，他记住了密码盘上方一道极其细微的、似乎是钥匙划过的刮痕位置，这可以作为转动密码时一个隐蔽的参考点。
“哗啦——”配件撒了一地，发出巨大的噪音。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白允初！你没事吧？”李振国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眉头皱着，带着关切和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白允初蜷缩在地上，左手紧紧捂着右胳膊肘，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疼得微微发抖。他抬起头，眼睛里因为生理性的疼痛而泛着水光，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对、对不起，老师……我没事……就是不小心……”他声音发颤，试图挣扎着站起来，却因为“疼痛”而趔趄了一下。
“别乱动！”李振国扶住他，查看他的手肘。校服袖子擦破了，里面已经迅速肿起一块，皮肤表面擦破，渗出血丝。“怎么这么不小心！撞得不轻。快去医务室看看！”
“我送他去。”一个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林辞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旁边，目光落在白允初肿起的手肘上，眼神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陈述事实：“顺路。”
李振国显然更关心他的器材和整理进度，立刻点头：“好好，林辞安你赶紧送他过去。其他人别看了，继续干活！”
白允初忍着痛（有一半是真的，撞那一下确实不轻），借着林辞安的搀扶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他的右手看似无力地垂着，指尖却在离开实验室门口的监控范围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将袖口里那枚因为摔倒冲击而有些松动的微型摄像头重新塞回隐藏位置。
走廊里安静许多。
林辞安扶着他的手臂，力度适中，既提供了支撑，又没有过多接触。两人沉默地走着。
白允初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林辞安。对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看不出在想什么。刚才那一摔，有没有引起他丝毫的怀疑？那种精准的失控，那种借着摔倒窥探的意图……普通人或许看不出，但这个思维敏锐得过分的学霸呢？
疼痛一阵阵袭来，让他不得不集中精神去对抗。这意外受伤打乱了他的一部分计划，但获取的信息是宝贵的。只是这代价……他轻轻吸了口冷气。
“很疼？”林辞安忽然开口，目视前方，声音没什么起伏。
“……嗯。”白允初低声应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楚和一丝懊恼，“太笨了。”
林辞安没再说话。
直到快到医务室门口，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让白允初的心跳漏了一拍：
“下次鞋带系紧点。”
白允初猛地抬头看向他。
林辞安却已经推开了医务室的门，对着里面的校医说道：“老师，他摔了一下，撞到手肘了。”
他的侧脸在医务室明亮的灯光下，看不出任何异样。
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一句最寻常不过的提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