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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花下拥吻沾香粉,玉映残旗心尖震 ...

  •   沧澜三十七年,冬月初十一。

      午后的阳光褪去了冬日的凛冽,变得格外温和,像一层薄纱裹着相府的庭院。西角的海棠树像是攒足了劲,满枝桠都缀着粉白的花,风一吹,花瓣就簌簌往下落,铺在青石路上,像撒了一层碎雪。樱玥提着裙摆走在花下,发间还别着昨日肖战折的那枝海棠,虽有些蔫了,却仍透着淡淡的香。

      “慢点走,别摔了。”

      肖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笑意。他刚处理完书房的公务,换了身轻便的月白锦袍,袖口绣着暗纹的云纹,走在海棠花下,倒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樱玥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让他眼底的温柔更甚。

      “你看这花,开得真好。”樱玥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指尖轻轻捻着,“我在宫里的时候,只见过御花园的腊梅,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海棠。”她在宫里做宫女的三年,冬日里只有苦寒,御花园的花大多谢了,只有腊梅顶着雪开,哪有这般热闹的粉白景象。

      肖战走到她身边,伸手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花瓣,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肌肤,惹得她微微一颤。“喜欢的话,以后每年海棠开,我都陪你来看。”他说着,目光落在她发间的海棠上,“这枝蔫了,我再给你折一枝新的。”

      不等樱玥回答,他就抬手折了一枝开得最盛的海棠,花瓣层层叠叠,粉得像少女的脸颊。他轻轻将花别在她的发间,指尖顺着她的发丝滑到耳后,低头在她耳边说:“我家娘子,比这海棠花还好看。”

      樱玥的耳垂瞬间红透,她偏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小声说:“别胡说……”话虽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弯起来,连带着眼底都盛满了笑意。

      肖战低笑一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风又吹过,海棠花瓣落在两人的发间、肩头,还有几片调皮地落在他们交缠的唇间。肖战低头,吻住她的唇,花瓣的清甜混着她发间的花香,在唇齿间漫开。他的吻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珍视,舌尖轻轻扫过她的唇齿,将那片花瓣卷进口中,惹得樱玥轻轻喘了口气。

      樱玥的手绕上他的腰,指尖轻轻攥着他的锦袍。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肖战胸膛的温热,还有他有力的心跳,“咚——咚——”,和她的心跳渐渐重合。阳光透过海棠花瓣,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层碎金,让这相拥的画面愈发温柔。

      “阿战……”樱玥微微推开他,气息有些不稳,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有人……有人看见怎么办?”

      肖战低头看着她,眼底满是笑意:“看见就看见,你是我的夫人,与我亲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说着,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再说了,这庭院里的丫鬟都被我打发去忙了,没人会来。”

      樱玥这才放下心,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她的手无意间碰到了腰间的星枢玉,玉用红绳系着,贴在衣襟里,带着她的体温。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玉,指尖刚触到玉面,就觉得一阵凉意顺着指尖窜上来——星枢玉竟从衣襟里滑了出去,掉在了草地上。

      “玉!”樱玥惊呼一声,连忙弯腰去捡。可就在她的指尖快要碰到玉的刹那,玉面突然闪过一道微光,紧接着,一幅模糊却刺眼的画面映了出来——

      残破的旗帜插在黄沙里,旗面是玄黑色的,上面绣着狰狞的狼纹,正是玄漠的图腾。旗帜的一角被撕裂,在风里胡乱飘着,周围散落着几具盔甲,甲片上沾着干涸的血迹,还有几支断箭插在地上,箭杆上刻着玄漠特有的纹路。远处像是有马蹄声传来,隐约还能听到玄漠士兵的嘶吼,那声音带着血腥的戾气,让她浑身发冷。

      这是……玄漠的残破军旗?

      樱玥的呼吸瞬间屏住,指尖僵在半空中,连带着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她仿佛又回到了景耀灭国那天,玄漠的士兵冲进宫殿,烧杀抢掠,玄黑色的狼旗插在景耀的宫门上,那画面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心里,怎么也忘不掉。

      “怎么了?”肖战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忙扶住她的胳膊。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落在地上的星枢玉上,玉面的微光还没散去,残旗的影像隐约还在。他的眼神瞬间沉了几分,弯腰将玉捡起来,握在掌心。

      玉面很凉,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上面的残旗影像渐渐淡去,只剩下淡淡的玉纹。肖战摩挲着玉面,能清晰地感受到玉里传来的微弱能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风沙味——那是玄漠特有的味道。

      樱玥突然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声音带着哭腔:“阿战……是玄漠的旗……他们的旗……”她的眼泪砸在他的衣襟上,滚烫的,“我好像又看到景耀灭国那天了……他们的旗插在宫门上,好多人都死了……”

      肖战的心猛地一疼,他伸手紧紧抱住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在安抚受惊的小猫。“别怕,”他的声音贴在她的耳边,带着温热的呼吸,“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有我在,没人能再伤害你。”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这玉映出的,说不定是以前的景象,不是现在的,别自己吓自己。”

      樱玥摇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不是以前的……那旗上的破口,我记得……灭国那天,他们的旗没有这么破……这是新的……他们肯定又在打仗了,说不定……说不定已经打到沧澜边境了……”

      肖战没有反驳她,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他知道樱玥的恐惧不是空穴来风,星枢玉映出的景象从来都不是无意义的,昨天在书房看到的密信说玄漠残部在雁门关集结,现在玉又映出残旗,说明玄漠的动作比他想象的还要快。但他不能让樱玥知道这些,她已经被玄漠的阴影折磨得够多了,他要做的,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把所有危险都挡回去。

      “乖,不哭了。”肖战伸手替她擦去眼泪,指尖轻轻拂过她泛红的眼角,“你看,这海棠花多好看,别让眼泪坏了好心情。”他说着,伸手折了一片花瓣,轻轻放在她的唇边,“尝尝,是甜的。”

      樱玥愣住了,看着唇边的花瓣,下意识地含住。花瓣的清甜在舌尖散开,带着阳光的味道,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些。她抬起头,看着肖战温柔的眼睛,心里的恐惧慢慢淡了下去。她知道肖战是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可这份心意,让她觉得格外温暖。

      “阿战,”樱玥攥着他的衣襟,声音还有些沙哑,“这玉……为什么总是映出玄漠的东西?它是不是在提醒我们什么?”

      肖战低头看着掌心的星枢玉,玉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淡淡的温润。他摩挲着玉面,沉吟了片刻:“或许吧。”他没有说太多,只是将玉递还给樱玥,“把它收好,别再掉了。这玉定是想帮我们,不会害你的。”

      樱玥接过玉,紧紧攥在掌心。玉面贴着掌心,带着一丝凉意,却让她觉得有了底气。她将玉重新系在腰间,贴在衣襟里,像是要把它藏进心里。“嗯,”她点点头,“我会收好的。”

      肖战看着她的样子,眼底满是心疼。他伸手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里,轻声说:“我们去那边的亭子里坐会儿,好不好?晒晒太阳,吹吹风,心情会好点。”

      樱玥没有拒绝,乖乖地靠在他的怀里。肖战抱着她往亭子走,脚步很慢,怕颠到她。风里的海棠花香更浓了,落在他们的身上,像是撒了一层香粉。樱玥靠在他的肩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还有海棠的甜香,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了。

      亭子是六角的,顶上覆着青瓦,柱子上刻着缠枝莲纹,亭子里放着一张石桌和四个石凳,石桌上还摆着一个棋盘,棋子是用白玉和墨玉做的,显然是肖战平日里用来消遣的。肖战将樱玥放在石凳上,自己坐在她身边,伸手替她拂去落在发间的花瓣。

      “要不要下盘棋?”肖战拿起一枚白玉棋子,放在她的面前,“我教你。”

      樱玥摇摇头,伸手抓住他的手:“不要,我不会下,也不想学。”她靠在他的胳膊上,“我就想这样靠着你,什么都不做。”

      肖战低笑一声,放下棋子,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好,”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靠着。”

      两人安静地靠在亭子里,阳光透过海棠树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他们的身上,暖融融的。风里偶尔传来几声鸟叫,还有远处丫鬟扫地的声音,一切都显得格外安宁。樱玥闭上眼睛,听着肖战的心跳,感受着他的体温,觉得自己像是被全世界的温柔包裹着。

      可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鸟叫传来——不是寻常的麻雀或燕子的叫声,而是一种很特别的“啾——啾——”声,节奏很规律,像是在传递什么信号。

      樱玥皱了皱眉,睁开眼睛:“阿战,你听,这鸟叫好奇怪。”

      肖战的眼神微微变了变,他也听到了那鸟叫,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这鸟叫太有规律了,不像是自然的鸟鸣,倒像是人为模仿的。他不动声色地搂紧樱玥,目光扫过墙外的方向,声音依旧温柔:“可能是新品种的鸟吧,没什么奇怪的。”

      樱玥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又靠回他的怀里。可那鸟叫却一直持续着,断断续续,像是在和什么人呼应。肖战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樱玥的发丝,心里却在盘算——这鸟叫很可能是玄漠暗探的通讯暗号,他得让肖忠去查查,不能让这些人在相府附近放肆。

      而此刻,相府墙外的老槐树下,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黑影正躲在树后,指尖夹着一枚青铜哨,嘴唇凑在哨口,模仿着海棠鸟的叫声。他的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庭院里的亭子,眼底闪过一丝贪婪——他已经看到了樱玥腰间的星枢玉,那玉的光泽,和传说中能掌控景耀秘密的星枢玉一模一样。

      他吹完最后一声哨,将青铜哨藏进袖中,转身就要离开。可刚走了两步,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老农模样的人,背着一个竹筐,像是在采草药。那老农听到鸟叫,停下了脚步,低头在竹筐里翻找着什么,看似随意,实则在默默记着鸟叫的频率。

      黑影的眼神一冷,握紧了腰间的匕首。他以为这老农只是普通的村民,可看他的动作,倒像是个行家。不过他现在不宜暴露,只能狠狠瞪了老农一眼,转身消失在小巷里。

      那老农不是别人,正是景耀的遗民老苏。他今天是来相府附近采草药的,顺便想看看能不能给樱玥送点治头痛的药,却没想到听到了玄漠暗探的通讯暗号。他将鸟叫的频率默默记在心里,又在竹筐里放了几株草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离开了相府附近。

      老苏心里清楚,这鸟叫绝不是普通的鸟鸣,而是玄漠暗探的信号。他得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墨砚,让墨砚想办法提醒樱玥和肖战,不能让玄漠的人得逞。

      亭子里,那奇怪的鸟叫已经停了。樱玥靠在肖战怀里,渐渐有些困了,眼皮越来越重。肖战察觉到她的困意,低头在她耳边说:“困了就睡会儿,我陪着你。”

      樱玥点点头,往他怀里缩了缩,闭上眼睛。很快,她就睡着了,呼吸均匀,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肖战看着她熟睡的样子,眼底满是温柔。他轻轻将她抱起来,往内室走去。

      路过海棠树时,一片花瓣落在樱玥的脸上,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却没有醒。肖战伸手替她拂去花瓣,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轻声说:“睡吧,我会护着你的。”

      回到内室,肖战将樱玥放在床上,替她盖好锦被。他坐在床边,看着她熟睡的容颜,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他想起刚才的鸟叫,还有星枢玉映出的残旗,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他要尽快处理掉相府附近的玄漠暗探,还要加强雁门关的防御,绝不能让玄漠的人伤害到樱玥。

      他起身走到案前,拿起纸笔,写了一封信,召肖忠进来,低声吩咐道:“你把这封信送到雁门关守将手里,让他加强戒备,密切关注玄漠残部的动向。另外,你派几个人去查查相府附近的可疑人员,尤其是模仿鸟叫的人,一旦发现,立刻拿下。”

      肖忠接过信,恭敬地应了声“是”,转身离开了房间。肖战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的海棠花,眼神变得格外坚定。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玄漠的威胁越来越近,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护得住樱玥,护得住这沧澜的江山。

      而床上的樱玥,还在熟睡中。她的手紧紧攥着星枢玉,玉面贴在掌心,像是在守护着她的梦境。在她的梦里,没有玄漠的残旗,没有血腥的杀戮,只有满院的海棠花,还有肖战温柔的笑容。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窗棂,落在樱玥的脸上,像撒了一层碎金。庭院里的海棠花还在盛开,风一吹,花瓣簌簌落下,像是在为这温柔的时光伴奏。可谁也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这满院的海棠花,或许很快就要被战火的硝烟笼罩。

      肖战站在窗边,看了很久。直到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才转身回到床边,轻轻坐在樱玥身边,握住她的手。“樱玥,”他轻声说,“不管未来有多少危险,我都会陪着你,绝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

      樱玥在睡梦中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回应他的承诺。星枢玉在她的掌心泛着淡淡的微光,像是在见证这份跨越生死的守护,也像是在预示着,未来的路,他们将携手并肩,共同面对所有的风雨。

      夜幕渐渐降临,相府的灯火一盏盏亮起。肖忠回来了,向肖战禀报说,雁门关的守将已经收到信,会加强戒备,相府附近的可疑人员也在排查中,暂时没有发现玄漠暗探的踪迹。肖战点了点头,让肖忠下去休息,自己则坐在床边,继续守着樱玥。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樱玥还在熟睡,肖战看着她的睡颜,心里满是温柔。他知道,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人能伤害到她。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玄漠暗探,还有他们的阴谋,他都会一一粉碎,为她撑起一片安稳的天空。

      夜还很长,可只要有彼此在身边,再长的夜,也会被温柔的晨光驱散。庭院里的海棠花,在月光下静静绽放,像是在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存,也像是在等待着,一个没有战火、只有安宁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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