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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项圈 ...


  •   深秋的寒意已然浸透了这座繁华都市,但秦宅主卧内却温暖如春,甚至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霁林穿着一件丝质的蓝色睡衣,更衬得他肤色白皙,脖颈修长。他正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眼神却有些飘忽,并未落在书页上。
      他清瘦的身形并未有太大变化,只是眉宇间那份固有的淡漠里,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烦躁。

      秦御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静谧的画面。然而,他眼底却无半分暖意,反而凝聚着风暴来临前的阴沉。他刚从一场必要的应酬上提前离席,原因无他——有人不长眼,竟将主意打到了霁林身上,甚至私下向他探询,是否愿意“割爱”,代价随便开。

      尽管那人已被他当场处置,此刻怕是已经在某个码头沉底,但那股无名火,却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尤其是在看到霁林这副浑然不觉、甚至带着点遗世独立的纯净模样时,怒火更是混合着强烈的占有欲,汹涌地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迈着沉缓的步子走到软榻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霁林完全笼罩。

      霁林察觉到压迫感,抬起眼,对上秦御那双深不见底、暗流汹涌的眸子。他微微蹙眉,不喜欢这种被居高临下审视的感觉,尤其是秦御此刻的眼神,带着一种审视所有物的、毫不掩饰的戾气。

      “有事?”霁林的声音冷淡,带着惯有的疏离。

      秦御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细细刮过霁林的脸,最后落在他敞开的睡衣领口处,那截白皙脆弱的脖颈上。他想起酒桌上那些男人谈及霁林时,眼中流露出的、毫不掩饰的惊艳与贪婪。

      “我今天才知道,”秦御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嘲弄,“我的夫人,魅力如此之大。即便足不出户,也能引得外面那些野狗,垂涎欲滴,甚至敢跑到我面前来狂吠。”

      霁林握着书页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他听懂了秦御话里的暗示与怪罪,一股荒谬夹杂着怒意涌上心头。他放下书,冷冷地看向秦御:“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秦御嗤笑一声,俯身,双手撑在软榻的扶手上,将霁林困在自己与榻之间,气息带着微醺的酒意和压迫感,“意思就是,你能不能安分一点?少在外面招蜂引蝶!”

      “招蜂引蝶?”霁林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漂亮的眼眸里瞬间结满了冰碴,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弧度,“秦御,你是不是疯了?我连这扇门都很少出,如何去招蜂引蝶?还是说,你自己心里龌龊,看谁都跟你一样?”

      他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针,又快又准地扎向秦御最敏感神经。

      “我龌龊?”秦御的眼神骤然变得骇人,他猛地伸手,捏住霁林的下巴,力道大得让霁林瞬间痛白了脸,“若不是你这张脸,你这副身子,时时刻刻摆出这副勾人的样子,那些男人怎么会像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扑上来?!霁林,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的人!”

      下巴被捏得生疼,屈辱感和连日来积压的怨气瞬间冲垮了霁林勉强维持的冷静。他猛地挥开秦御的手,因为激动,声音都带着颤音,却愈发显得牙尖嘴利:

      “我是你的人?呵……秦御,你除了会用强,会逼我,还会做什么?把我关在这里,像养一只金丝雀,现在外面有狗叫,你不去打断狗的腿,反而来怪我长得不合你心意?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仰着头,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反抗,每一个字都往秦御的心窝子里戳:“你以为我愿意顶着秦夫人这个名头?你以为我愿意被他们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是你!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你现在倒来怪我招蜂引蝶?你怎么不怪你自己眼瞎心盲,非要强留一个恨你入骨的人在身边?!”

      “恨我入骨?”秦御被他连珠炮似的反击彻底激怒,尤其是“恨你入骨”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他一把抓住霁林纤细的手腕,将他从软榻上拽起来,力道粗暴,“恨我又怎么样?你再恨我,这辈子也只能待在我身边!你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都是我的!”

      “我不是!”霁林奋力挣扎,手腕被攥得生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我不是你的物品!你放开我!”

      “不是物品?”秦御看着他那双因为愤怒和泪水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那里面燃烧的火焰奇异地点燃了他内心更深层的、扭曲的掌控欲。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好,你说不是那就不是。”

      他猛地松开霁林的手腕,却在他踉跄后退时,转身大步走向一旁的立柜,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

      那盒子古朴,却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霁林扶着窗沿稳住身体,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强烈的恐慌,他看着秦御拿着盒子走回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想干什么?”

      秦御没有回答,只是“啪”地一声打开了盒子。

      里面静静躺着一条项圈。

      那不是普通的装饰品,而是以最柔软细腻的小牛皮精心鞣制,内里衬着天鹅绒,以确保不会磨伤皮肤。项圈的搭扣是铂金打造,镶嵌着一圈细碎的蓝钻,奢华得惊人,正中央,则坠着一枚同样质地的铭牌,上面清晰地镌刻着两个花体字——秦御。

      这完全是一件按照顶级奢侈品标准打造,但其象征意义却如同对待最珍视也最需要标记所有物的宠物般的器物。

      霁林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不……”他下意识地后退,身体撞在冰冷的玻璃窗上,无路可退。

      秦御拿着那条项圈,一步步逼近,眼底是彻底被疯狂和占有欲吞噬的黑暗。“你不是不承认吗?”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残忍的温柔,“那我就让你时时刻刻都记住,你是谁的人。”

      “滚开!你别过来!”霁林崩溃地大喊,抓起手边能碰到的一个水晶烟灰缸就朝秦御砸去。

      秦御轻易地偏头躲过,烟灰缸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不再给霁林反抗的机会,猛地上前,用绝对的力量压制住他所有的挣扎,一手固定住他不断晃动的头,另一只手,拿着那条项圈,毫不犹豫地、坚定地,扣在了那截白皙脆弱的脖颈上。

      “咔哒”一声轻响。

      如同命运的锁链被最终扣紧。

      霁林所有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停滞了。他僵硬地站在那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脖颈上传来的、皮革与金属的触感无比清晰,带着一种屈辱的、冰冷的束缚感。

      他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脖子,指尖触碰到那柔软的皮革和冰冷的铭牌,巨大的羞辱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秦御,眼神里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彻底的心死和空洞。

      “秦御……”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刻骨的寒意,“你这个疯子。”

      秦御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脖颈上戴着属于自己标记的模样,心中那股暴虐的怒火奇异地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扭曲的满足感。他伸手,想要去抚摸霁林的脸,却被他猛地偏头躲开。

      “滚。”霁林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沿着冰冷的玻璃窗,缓缓滑坐到地毯上。他蜷缩起身体,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那无声的崩溃,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哭喊都更让人心悸。

      项圈冰冷的触感紧紧贴着他的皮肤,铭牌坠在那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是什么。

      一件物品。一个被标记的,属于秦御的所有物。

      秦御站在原地,看着蜷缩在地上、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霁林,再看看他脖颈上那个刺眼的项圈,胜利的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片更加荒芜和冰冷的沙滩,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

      他知道,他又在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狠狠地剜了一刀。

      可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也……不愿回头。

      他只能在这条互相折磨的路上,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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