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2、你说的“爱”,早就变质了 ...


  •   谢臻盯着手机屏幕上“K1998”的市民卡注册地址,指节在桌沿敲出急促的节奏。
      凌晨两点的空调嗡鸣里,他摸出车钥匙时,金属齿扣撞在玄关镜上,发出清脆的响——像某种倒计时的钟摆。
      城西老工业区的夜比市中心凉得多。
      废弃职工宿舍的铁门挂着半锈的锁,他弯腰钻进去时,裤脚擦过墙根的野蔷薇,刺尖划破皮肤的疼反而让神经更清醒。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大半,他开着手电往上走,每一步都踩得水泥台阶嗡嗡作响,直到五楼最里间的房门前。
      手电筒光束扫过门板的瞬间,他的呼吸顿住了。
      那道刻痕——深约两毫米,呈不规则的星芒状——和他童年素描本角落的标记分毫不差。
      十二岁那年,他蹲在顾宅后院的银杏树下画昆虫,铅笔尖断了,烦躁中在本子边缘乱刻的痕迹,连他自己都快忘了。
      此刻却像把钥匙,“咔嗒”一声捅开记忆的锁。
      门没锁。
      推开门的刹那,霉味裹着松木香涌出来。
      谢臻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手电筒扫过墙面——整面墙贴满剪报,从“谢氏生物制药实验室火灾”到“晟煊集团慈善晚宴”,时间线用红笔标得密密麻麻,像张带刺的网。
      中央木桌上,老式录音机的磁带仓泛着幽光。
      他伸手时,指尖在按键上悬了三秒,才按下播放键。
      “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你已经开始怀疑。很好。”
      沙哑的电流声里,女声像从深潭底浮上来,谢臻的后颈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
      那是母亲的声音,比记忆中更轻,却带着种奇异的坚定:“你母亲死前一周,曾录下一段视频,藏在佛龛第三层香灰罐底。”
      磁带“咔”地弹出来时,谢臻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他摸出来,屏幕亮着顾晟的未接来电,最后一条消息是半小时前的:“注意安全。”他盯着那四个字看了两秒,把手机倒扣在桌上——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老宅佛龛的檀香还萦绕在梁间。
      谢臻跪在蒲团上,指甲抠进香灰罐边缘。
      夹层的木片发出细微的断裂声,他屏住呼吸,一枚指甲盖大小的SD卡落在掌心,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电脑启动的嗡鸣里,他的喉结动了动。
      视频加载时,屏幕上的雪花点像极了母亲实验室的投影仪故障,直到那张苍白的脸清晰浮现——
      沈清韵靠在病床上,输液管在手腕处绷成细线,却对着镜头笑:“臻儿,妈妈没能保护好你。”
      谢臻的手指死死攥住椅垫。
      视频里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最脆弱的地方:“他们从你十岁起就开始干预你的记忆……那些‘你喜欢顾晟’的照片、日记,很多都不是你写的。
      但你要记住,真正的情感不会怕被质疑——它经得起查验。”
      画面最后定格在手绘图上时,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哐当”撞在墙上。
      两个孩子站在分叉路口,一个举着灯,一个握着刀——这不像是母亲的画风,倒像……他突然顿住,凑近屏幕。
      窗帘褶皱里那抹蓝,和顾晟书房的窗帘一模一样。
      凌晨四点的社区诊所还亮着灯。
      谢臻敲开林医生家门时,对方穿着皱巴巴的睡衣,眼镜滑到鼻尖:“谢先生?这么晚……”
      “做公益医疗调研。”谢臻把准备好的问卷递过去,目光扫过对方眼底的血丝,“想问问林叔当年经手的病例。”
      林医生的手指在门把手上收紧,指节泛白。
      他盯着谢臻的眼睛看了足有十秒,突然转身进了屋。
      再出来时,手里捏着张复印件,边缘被反复折叠过,边角起了毛:“我爸临终前写的。”
      他的声音发颤,“顾家拿我女儿的工作威胁他,逼他改病历……他还说,有个人一直在收集证据,叫周怀瑾。”
      谢臻的呼吸一滞。
      这个名字他在母亲的实验日志里见过,当时只当是无关的访客。
      此刻却像根线,突然串起所有零散的珠子。
      图书馆留言簿的暗语是凌晨三点写的。
      谢臻用袖口遮住笔尖,“T_1998 = √(K+R)”几个字符在米黄色纸页上格外显眼——这是他和顾晟当年编的密码,T代表时间,K是关键,R是真相。
      次日深夜,监控画面里的白发老人出现时,谢臻正蹲在监控室的转椅上。
      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背微驼,却走得极稳,在文学区C架前停了五分钟,离开时往书架缝隙塞了个牛皮纸袋。
      追踪器的红点在地图上移动时,谢臻坐在车里啃冷掉的三明治。
      定位显示老人住在城郊老巷,水电账单显示他每月固定订阅《医学前沿》和《认知心理学》——这不是复仇者的做派,倒像个守墓人,在等一个能听懂他说话的人。
      牛皮纸袋里的信件泛着陈旧的黄。
      谢臻数了七封,按时间排开,最后一封的字迹比前面更潦草:“如果你读到这些,请替我去看看阿兰花店窗台上的白山茶。
      那是我和她约定的信号——只要花还在,就说明还有人在等真相。”
      他的指腹摩挲着“阿兰花店”四个字,突然想起母亲实验室的窗台上,也总摆着白山茶。
      手机在掌心震动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接起,顾晟的声音带着刚被吵醒的沙哑:“我要见你母亲当年的私人护士。”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谢臻以为挂断了,才传来顾晟低哑的声音:“她在养老院,三年前失语了。不过……她一直画同一幅画。”
      谢臻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握紧手机。
      晨光透过玻璃照在书桌上,那叠信件的影子像把刀,划开蒙在真相上的雾。
      他低头看向最后那封信件的末尾,“白山茶”三个字在晨光里泛着暖黄的光,像某种无声的召唤。
      阿兰花店的招牌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谢臻整理了下衣领,推开玻璃门时,铃兰香混着泥土味扑面而来。
      老板娘正在浇花,抬头时他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您好,我想买束白山茶。”
      老板娘的手顿在喷壶上。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