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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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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延将抚平了些许的提纲对折，塞进自己的文件夹，然后开始沉默地收拾书包。
他动作比平时慢了些，仿佛每个动作都需要额外的确认。
另一边，江烬几乎是逃离了教学楼。
他一路冲到操场边的梧桐树下，才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过他汗湿的额发，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惊涛骇浪。
江烬抬起自己的左手，反复查看。
那指骨关节处因为用力砸桌有些发红。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陆延也会有感觉？
是错觉吗？
“一次是意外，两次……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邪门的事情？！”江烬想着，烦躁地一拳捶在粗糙的树干上。
其实他这次刻意控制了力道，但手背传来的痛感，以及随之而来的、胸口某处仿佛被同步牵动的细微心悸，让他猛地僵住。
……难道，连这种感觉也是共享的？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被侵犯感。
他的身体，他的感知，似乎不再完全属于他自己。
——而那个连接的另一端，是陆延。
那个他最看不顺眼、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的优等生。
夜幕渐渐降临。
陆延回到了那个安静得有些过分的家。
奶奶早已睡下，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和老人身上特有的气息。
陆延轻手轻脚地放下书包，先去奶奶房间看了看。
老人睡颜安宁，只是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也有解不开的愁绪。
他掩上门，走到狭小的厨房，熟练地热好留给他的饭菜，坐在窗边的小桌前安静地吃着。
饭菜很简单，味道也寻常，他吃得心不在焉。
望向窗外：邻居家温暖的灯火映入眼中，隐约的电视声传入耳中，衬得他这边愈发冷清。
随意几口吃完饭，他坐在书桌前，摊开物理作业。
台灯的光线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
然而没有人知道，也许也没有人会关注，一道并不算难的力学分析题，他看了足足五分钟。
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没有落下。
——他的注意力无法集中。
右手手背那已经消退的痛感，似乎成了一种心理上的印记。
陆延不自觉地用左手拇指摩挲着右手手背。
可那皮肤光滑，没有任何异常。
是错觉吗？
他烦躁地合上练习册，从书包里拿出那张被抚平的知识点提纲，目光落在上面潦草又带着怒意的褶皱上。
江烬当时暴怒的神情，和他后来惊疑不定的眼神，交替在他脑海中闪现。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旧筒子楼里。
江烬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
屋里没有开灯，黑暗中弥漫着烟酒和潮湿霉味混合的沉闷气息。
他习以为常地摸到墙上的开关，“啪”一声，老旧的灯泡闪烁了两下，才勉强照亮这间狭小凌乱的屋子。
他那个酒鬼父亲不在家，不知道又去哪儿混了。
江烬把书包扔到唯一的破沙发上，走到厨房水龙头前，拧开水，用冷水用力扑了几把脸。
冰凉的水暂时压下了心头的躁意，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眉眼带着戾气、嘴角紧抿的自己，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
他撩起T恤下摆，看了看腰侧：
——那里有一小片淡淡的淤青，是前几天不小心撞到的。
其实只是隐隐作痛，但现在看着，却莫名觉得那片皮肤的存在感格外强烈。
他甚至荒谬地想，陆延那个养尊处优的家伙，身上会不会也……
啧。
这个念头让他一阵恶寒，猛地甩了甩头，像是要把这离谱的想法从脑子里驱逐出去。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昏暗路灯下来往的稀疏人影和飞驰而过的车灯，心里乱糟糟的。
白天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回放——陆延冷淡地说“随你”的样子，他砸桌子时陆延瞬间蹙起的眉，还有两人同时感受到痛楚时，对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惊愕。
这种不受控的连接，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被线牵着的木偶。
而线的另一端，握着的人偏偏是陆延。
他讨厌这种被捆绑的感觉。
莫名其妙。
这一夜，两人身处不同的空间，望着窗外相同的夜色，却各自被同一种无法言说的、诡异的联系所困扰。
陆延在灯下重新打开了练习册，强迫自己进入学习状态，只是笔尖比以往沉重。
江烬倒在沙发上，闭着眼。
好困……
但是睡不着。
为什么呢……
对啊！为什么？
困感环绕着江烬，是他难受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真是奇怪的感觉。
夜还很长，困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