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6、孔祥熙 ...
-
而每个重达40升的罐子里,也不仅仅是异丙醇,因为异丙醇虽然能易燃,但爆炸威力根本比不上炸药,所以罐子底部还有10公斤的炸药助燃。只有异丙醇加上tnt,才能保证这个罪恶累累的药厂灰飞烟灭。
“他们会不会当场检查呢?”南星问道。
“不会,因为罐子都是密封的。”老张肯定道:“他们以前也没有检查过,一般是一个卡车拉进工厂,然后堆放在药厂的空地上,什么时候原料短缺了,他们再过去拉。”
南星道一声天助我也,又道:“罐子被拉进去之后,暴露在室外的空气中,是不会爆炸的,所以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就是必须要异丙醇接近热源。”
而热源南星已经明确,就是药厂东北角的净化车间,那里进行药材的加热,有专门的锅炉。
“只有遇热,异丙醇才能爆炸,”南星道:“短短六百米,怎么才能让罐子被他们搬运到锅炉房去?”
众人都不由自主瞥向周恒。
周恒早就按捺不住了,仰天大笑道:“那当然是要看我周恒的本事了!这个非我莫属当仁不让啊!谁也抢不过我!”
说着他竟然手舞足蹈地对着南星做了个鬼脸:“你不会化妆。”
然后在南星囧囧的目光中,他又对连翘道:“你虽然会化妆,但画的难看。”
然后在两人愤怒的目光中还准备戏谑一下程妈,结果程妈很淡定道:“你会化妆,但不会用枪,听说那个被你打中的日本人居然又好端端出院了,可耻啊。”
没错,周恒这家伙冒着生命危险策划了一场暗杀,结果因为枪法的原因,白白辜负了他的伪装,没打中藤原弘毅也就罢了,打中的那个日本人居然住了两天医院,然后又活蹦乱跳地出来了。
这简直戳到了周恒的肺管子,可把他郁闷坏了。
南星忍不住哈哈大笑,连翘也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我这枪法也没谁了,确实不行,”周恒只好满面通红地承认:“但我的易容术不是假的,你们交给我的这个任务,我肯定能完成。”
“你摸清楚了那个做鬼的语气动作了吗?”老张就问道。
“什么做鬼,”南星好笑道:“那人叫佐佐贵,不过这名字真不伦不类,难听的要紧。”
佐佐贵是谁,他并不是一个日本人,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但跟着日本人了,俗称二鬼子。
佐佐贵叫林富贵,他大哥林官贵好死不死去东洋留学,取了个日本婆娘,然后禁不住枕边风,然后改了日籍,然后日本人在上海开厂,他因为这个原因早早就跟着日本人混了,现在混成了日筑化妆厂的老板,然后把兄弟也弄进厂里,做了个不大不小管钥匙的主管。
东风不灵西风灵,他们要对药厂下手,最后发现居然要从这个化妆品厂入手。
两天前,佐佐贵喝得醉醺醺地从酒馆出来,和两个朋友在柳树下分道扬镳,在暗中摸索着回家的路。
忽然间,一个麻袋就将他全部包裹住了。
本来化妆品厂和药厂一样,监管严格,不许轻易外出,但佐佐贵仗着自己哥哥是厂长,那自然是想去哪儿去哪儿,没想到这一回却彻底栽了,被一帮看不出任何来历的人给绑的严严实实,也不干别的,就是跟他说话。
而其中一个人更是变态,不停地不怀好意地看他也就罢了,还对着他上了手,被一个男人摸来摸去的滋味别提了,吓得佐佐贵以为自己要被贩卖到上海那个暗窠南风馆去呢。
不用说,周恒已经将这个佐佐贵的面貌熟记在心了,甚至包括他的动作、声音等等,不说有十成十像,但七八分也是有的。
赵公馆中。
赵夫人心疼地看着狼吞虎咽的儿子:“丕显,慢点吃,看你瘦的,财政部的伙食是不是不行啊,妈给你雇个厨子去吧,不然总是吃食堂,那堂饭能有什么滋味。”
在南京政府财政部工作的赵丕显正是赵森和赵夫人的第二个儿子,一直在财政部上班,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让赵夫人因为赵丕扬不吭一声就离家出走而伤透的心总算恢复了许多。
赵丕显当然比弟弟稳重地多,“妈,你就少操心我,我在政府吃的好着呢,还有舅舅舅妈,没事就让我过去吃饭。”
他放下筷子,有些迟疑道:“妈,我听说丕扬他……”
“别跟我提他,这个逆子!”就听一声呵斥,赵森砰地一声放下眼镜盒,怒道:“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哪儿还把我们放在眼里,让他死在外面,别回来了!”
赵夫人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的命好苦啊,一共就你们兄弟三个,老大天天枪林弹雨里来去,老二远在南京,一年回不来一两次,老幺又嫌我们管他,说走就走了,我上辈子做了什么业障啊……”
“爸,妈,这话说的,”赵丕显还是很会劝解的:“丕扬年轻,心性不定,没见过外面的世界,那自然要出见识一下的,拦是拦不住,不如就让他去,知道外头凄风苦雨没人挡风挡雨了,他尝过苦头,自然就明白还是家里好,要不了多少时间,他就回来了。”
“他去的是长城前线,”赵夫人哭道:“那里什么个局势,多让人担心呐,你大哥也打仗,只不过在西北剿匪而已,没见过共军的子弹还能打到司令部的,我就不担心……”
“妈,丕扬也是随军,而且大哥已经打了招呼了,29军的师长看着他呢,你放心,”赵丕显百般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好了,不说那个逆子,”赵森怒色未改:“说你,你怎么来上海了,什么公事?”
“我是跟着我们财政部的孔部长来的,”赵丕显神色一顿:“准备接手来喜船号的九条航线和三万船工。”
赵森一愣:“来喜不是青帮的产业吗?”
“是青帮的,但马上就要充公了,是这样,”赵丕显道:“黄罗汉死前做了个好事,跟政府表态,要把青帮的河槽海运都交给政府,算他识趣,我们孔部长亲自来了上海,就来办这事儿。”
“孔祥熙真不愧是个财神,闻财而动啊,”赵森哼了一声:“我看这来喜船号就算收得回来,怕也不是受政府管辖,而是变成他孔祥熙的私人船号,他不是有个七星公司吗,我记得也是走船运的?”
赵丕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其实他爹说的不错,政府关注的只是拆分青帮的势力,但孔祥熙则盯上了来喜的大船、航线和利益,之前孔祥熙就试图染指上海港的航运,但青帮根基深厚,独占鳌头,他费尽心思也插不上手,但这个心思可一直没有打消。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孔祥熙怎能放过呢?
“看孔部长怎么运筹了,”赵丕显不以为意:“我只是小小的一个科长罢了,平日里干的都是拎包送水的活儿,后天早上还要还要去接孔二呢。”
“孔二?”赵夫人随即反应过来:“那个孔二小姐,奇装异服的那个?”
孔二小姐就是孔祥熙的二女儿了,个性特异,深受美龄夫人的喜欢,而赵夫人对她也有印象,停留在一次南京的舞会上,这个孔二小姐穿着男人的西服,留着平头,然后带着女舞伴堂而皇之地跳舞,令人侧目。
“这是个皇亲贵胄,看不顺眼也要忍着,”赵森就道:“怎么,她也要来上海?”
“南京呆的无聊了吧,”赵丕显提起这女人显然也很头疼:“来上海找新鲜。”
黄宅。
孔祥熙一挥手,手下人立刻送上了一个白纸扎成的大花圈,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八个大字‘公者千古,私者一时’,落款孔祥熙敬上。
“黄公啊,想当年你乘势而起,风云际会,执掌青帮,”就听孔祥熙在灵前感叹道:“四方豪杰无不影从,有识之士纷纷来投,造就了好大的功业,而你从不骄矜,愈发谦虚。后来你退位让贤,也不忘为青帮长远打算,在临终之际又把青帮托付给政府,真是让人唏嘘感慨,感慨你的光明磊落的心胸和气魄啊,这‘公者千古,私者一时’不是别人,而是委员长让我送给你的,你在天之灵,也当安息了。”
孔祥熙在灵前声情并茂地表演完,又对着哭泣的露凝香表示了慰问:“黄夫人,您也要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但我们心中没有忘记大先生的恩德呢,也要把他的遗愿完成啊。”
“我们家罗汉临终前,”露凝香哭得梨花带雨,“只惦念青帮的将来,下了很大的决心,也是相信国家和政府能为青帮主事,他也害怕自己所托非人,所以才……”
这可不只是暗指,而是明晃晃说傅庚生不值得信任了。
孔祥熙嘴角微笑,看着堂上表情各异的青帮众人,有愤怒的、有思考的、有同情的、也有露出怀疑之色的——只要青帮人心不齐,就是瓜分青帮的机会。
他再看露氏,这个女人可是帮了他大忙了,至于将船号交给国家是不是黄罗汉真实的遗愿孔祥熙不知道,但露氏这个黄罗汉遗孀的身份,代替黄罗汉说话,给了他一个求之不得的机会。
露凝香眉目多情,哭起来也很动人,孔祥熙心想,只不过脸色暗黄,皱纹横生,让人觉得她即使风韵犹存,但仍是一个韶华已去的妇人了。
可惜他孔祥熙爱财不爱色,这辈子追求的只有钱财和利益,他看重露凝香的价值也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