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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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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榆钱糕?
  这皇帝狗鼻子还挺灵,没白瞎他偷偷往衣裳里塞榆钱叶的谋算。
  既要出击,主动权肯定得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明寒亭和榆钱糕的故事追溯起来是在两年前,也就是温煦跟他‘浓情蜜意’的第一个年头。
  温澄愿那阵迷上了跑马,格外喜爱西疆的大宛驹。明寒亭得知后,不远千里为他搜寻到一批顶级汗血宝马。
  出于礼尚往来,温澄愿也该回个物件以示感谢。他懒得搭理,拗不过北丘国君絮叨强迫,便随手指了叠没吃完的榆钱糕着使臣送去。
  美其名曰礼轻情意重,亲手做的才有意义。
  若换成旁人没准能看门道,偏偏对方是明寒亭。糕点甫一送来他就恨不得焚香上供,放在榻前日日瞻仰。
  路途遥远,榆钱糕送来定是不能再吃的。但心上人洗手做羹汤的温馨记忆,就这样刻在了他的心坎儿上。
  温煦当初一瞧见满宫种植的榆钱树就明白了,出自他手的东西,再做一次又有何难。
  思及到此,他眨眨眼眸,努力摆出一副为难的姿态:“臣不敢违令宫规,可实在是太饿了,臣就把榆钱夹在馒头里,充当些许吃食。”
  略带哽咽的尾音,再加上那张三分相似的容貌,明寒亭不免为之一顿。
  他传温煦前来本不是为找麻烦,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那锅汤。
  没错,恶名远扬的暴君没有别的嗜好,唯独过不去的就是美食这关。假使那是锅寻常的汤也罢,可滋味却和曾经照顾他的宫女手艺如出一辙。
  最重要的是,这些过往他讳莫如深,仅在递给温澄愿的书信里稍稍提过。
  这就不得不使他对面前的青年多看上两眼了。
  大概是近来梦境作祟的缘故,明寒亭迎上汹涌的熟悉感,不仅没觉得有多痛苦难熬,反而急需驱散的寂寥落寞被缓减不少。
  隐隐的,他似乎有点期待,还能从温煦这里再挖掘出些什么。
  不过无端心软是一回事,是否要暴露给闲杂人等知晓就是另一回事了。
  对上青年仓惶躲闪的眸光,他淡淡一笑:“如此美人,生来就该在榻上承欢取宠。你眉眼与阿愿极似,给他做个替身,还算勉强够格。”
  言辞中的轻贱不消细品,然而温煦只听进去了一个‘如此美人’,并对此深以为然。
  他瑰唇轻咬,就近在檀木软榻上落座。不待明寒亭反应,指尖微挑,月牙长衣就顺肩而坠,露出大片莹润肌肤。
  “你.....”
  明寒亭下意识喝止,温煦先低声唤道:“陛下。”
  动作间他墨发松散,有几缕勾缠在锁骨处。明暗对衬,愈发将凝脂白皙显露无余。褪完长衣,纤指急转向下,松松搭在腰部。
  “臣膝上有伤,您能帮帮臣么?”
  不是要承欢取宠?来来来,他倒要看看这连苞都没开过的雏儿能玩出什么花样?
  果不其然,明寒亭耳尖霎红:“放肆!”
  他怒目相瞪,一句拖下去杖毙尚未出口,又遭入眼的两块肿胀淤青给止住了动静。
  不知温煦何时将裤摆撩了起来,小腿纤细匀称,踝骨玲珑无暇,唯有膝上两块紫青乌痕触目惊心。
  “陛下。”温煦泫然道:“您喜欢什么姿势,臣.....都听您的。”
  棒极,不止耳尖,脸也红了。
  明寒亭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手,瞬间满脑子只剩窄肩细腿循环轰炸。哪还顾得上找人麻烦。
  “孤、孤不是这意思!承宠凭你也配?!”
  语气是恶狠狠,但恕温煦直言,跟欲盖弥彰没两样。
  “那是臣误会了,请陛下息怒。”
  罪请的稍显敷衍,行动却是相当干脆利落。明寒亭刚稳住神色,温煦便穿戴齐整,乖觉的站到两步开外。
  他先前就在衣裳里藏了几片榆钱叶,这会儿一脱一穿,浅淡的清甜味渐而变得浓郁起来。
  明寒亭冷冷望着他,可不知为何,满腹被捉弄的愤怒在那双眼眸上掠过,竟意外化成零星波动。
  这人胆子是大。
  倒.......也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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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明寒亭在想什么温煦门儿清。他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尤其如这般刀尖舔血,若不是十拿九稳断不会贸然涉险。
  前有容貌相似,后有默认替身,种种迹象足矣说明皇帝陛下的痴情程度。
  照这趋势来看,至少杀心是暂时不会起了。
  他方才的僭越行为是在试探底线,得宠得宠,多少得摸清明寒亭对他的容忍限度再谈宠爱不是。
  明寒亭与温澄愿怎样相识的这点温煦不清楚,他清楚的是这些年他们二人并未见过面,也就不会有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
  明寒亭对温澄愿情深至此,关于芙蓉帐暖的事未必没有没有思量过。他是不介意替身当的全方位无死角,反正他也能爽到。
  但不起杀心不代表对方就会让他舒坦,适当冒个险,有利于在之后的交手中掌握主动权。
  显然明寒亭也是这样想的。
  ——仅针对前半句。
  难得碰见个有意思的人,他现在的确不想这么快就把青年变成具饿殍。等面庞浮绯退散,他凉凉道:“过来,替孤磨墨。”
  这就给安排上活儿了。
  温煦不及思索,在他的凝视下安安分分当起了红袖添香的工具人。
  明寒亭打理政务的书桌不算大,几沓奏折本、一排狼毫笔、半盏晒干的栀子花、外加一方丹砂砚台就是全部。
  他的字迹温煦是熟悉的,此刻落成批复,比起信笺上的沉稳工整,更多了些狷狂洒意。
  有一说一,明寒亭在处理政务上比那位北丘国君不知要强上多少倍。他虽有冷血残暴的恶名在外,可实施的国策无一不是减徭少税,惠国利民。
  燕宁在先帝手中曾一度濒临灭亡,那时群国并起,欲将燕宁国土分裂而食,危难关头诸皇子逃的逃散的散,纷纷流窜到其余地界苟活躲避。
  流传的版本是明寒亭以五千将士大破敌军五万余众,在虎头山一战成名。后来他一路集结义士壮大队伍,最终寸土不让守下千里疆域。
  上任三载,燕宁实力天翻地覆,一跃成为诸国翘楚。
  和所有新君一样,他待前朝官员大肆戕杀,剪除其兄弟党羽,几乎血洗了整个燕宁王朝。
  ..........这些都跟温煦没关系。
  他只想知道明寒亭一般什么时候开饭,或者折子什么时候批完。
  膝上有伤禁不住久站,他正要挪动腿脚缓缓酸痛,蓦然听见耳畔传来一声沉问:“你在做什么?”
  嗯?温煦抬头,懵了一瞬立刻回神:“回禀陛下,臣在替您磨墨。”
  明寒亭神情变得怪异,目光锐利似箭,扫过他的脸,又落回到他手指间。
  砚台当中有片未完全研碎的栀子花瓣。
  这是工具人才将信手丢进去的。
  以栀子入墨的习惯他只告诉过温澄愿,连贴身随侍的周成海都不曾发觉,温煦如何能得知?
  “陛下恕罪,臣略懂药理,栀子性寒可祛内火,且有清心明目的功效。臣见您醉心政务耗费神思,刚好有现成的,便斗胆拿来用了。”
  温煦淡定编出借口,说的有理有据,态度也是恭谨无错。
  明寒亭一时找不到由头追问,沉吟少顷,摆摆手道:“这里用不着你了,回去罢。”
  ???
  回去?
  劳力用完就丢?
  一顿饱饭没蹭上就想让他走?
  狗、皇、帝。
  温煦咬牙忍耐住,乖乖听话道:“臣先行告退。”
  他转身要走,腿迈的那叫个拖泥带水,没走出两步,似是再也支撑不住般。回眸、闷哼、找角度落地一气呵成。
  明寒亭面无表情,单在他浑身绵软缩成一团时,略微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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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人晕在逸云殿,总不能就此放任不管。
  明寒亭将折子拿在手里玩转半晌,还是向门外传令:“宣个太医。”
  周成海忙领命去请,片刻功夫,太医院掌事李瑞就提着药箱到来。
  温煦已经在宫人的搀扶下,从地板转移到了软榻里。他手臂无力虚垂,太医诊脉明寒亭才注意到,那腕上有条不甚清晰的痕迹,像是道陈年旧疤。
  虎口和掌腹都有薄茧,与习武之人不同,应当是常年劳作磨损而致。
  李瑞诊完脉,向明寒亭拱手一礼道:“回禀陛下,七皇子是体内寒邪攒积,肺热不足。微臣开帖药方,煎汤分三次送服便无大碍。”
  “再给他看看膝伤。”
  李瑞一怔。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入宫数年,还是头次见陛下对旁人如此关怀。
  让看就看罢。
  国君喜怒无常,他也不敢多问。
  李瑞很快诊完,再度拱手:“膝上乃久跪血淤,不伤及筋骨,多抹些活血化瘀的膏药就好。”
  “那人何时能醒?”明寒亭比较关心这个。
  “呃......微臣观其脉象,七皇子脉微虚浮,气血阻塞不畅。因而寒聚中焦、生化乏源......”
  “说点孤能听懂的话。”
  明寒亭不耐烦打断:“此症症结?”
  “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