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一个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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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浪迹天涯，在夕阳下逃难，心慌意乱抛在脑后，只剩下无法言喻的轻松。
来到莲花山最高处，俯瞰人世间繁华。
君灼脱下衣服，铺在地上，让长衡坐下，面带歉意：“抱歉衡儿，本来想让你开心的，没想到搞这么一出，搞砸了一切。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等过了今天我就回去衙门自首。”
他的心痛得快要死掉了，是前世的心跳吗……长衡看了一眼君灼说的他们前世亲手种下的树。君灼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上带着无力的笑：“我以为杀了齐阳一切就会好过起来，没想到最后还是一样的结果。是我太冲动了，没有考虑好后果。”
他做了那么多，都没有阻止齐阳和长衡相见，是个正常人都该陷入自我怀疑，疯魔之中。这一世没在第一次见面杀了齐阳已经很理智了。
前几世告发他们的人是齐阳，他知道，所以每一世他都会躲着齐阳，甚至还会拦着齐阳或者长衡，不让他们俩相见。
每次都不会成功，他们会以各种人想不到的方式碰见。或者，有一次他成功阻止他们见面，齐阳还是告发了他们，官府的人还是追杀上来。
“齐阳”就是他们人生的一道坎，无论他怎么防，这道坎都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
还真是那句话“该来的总会来的”。
知道结局，知道事情发生的因果，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发生，什么都做不了，实在太痛苦了。不过，君灼不后悔，最起码杀了齐阳，官衙追杀的是他，而不是长衡。
长衡能活下来。
这个样就可以结束一切了吧。
长衡的目光从枯树上移到君灼身上，撞进那双寒如星的眼睛，再也出不来了。
他答非所问，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听君灼讲话，“君灼。我们前世同过房吗？”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还以为他的任务就是和君灼同房，然后让君灼顺理成章爱上他，可现在，他看来，根本不是。
任务应该是让他爱上君灼。
人人喊打喊杀的魔头也会这么毫无保留的爱一个人吗。
他迷茫。
君灼一愣，很显然没想到长衡会这么问。
他笑，似在开玩笑：“当然，我还记得衡儿最喜欢的姿势呢。”
长衡脸一热，硬着头皮继续问下去：“……记得那么清楚。那重逢的时候你想过与我同房吗？”
“想过，当然想过。但是，衡儿教过我，在两个人心意相通之前，是不能同房的。所以，我克制自己的欲|望，等你与我心意相通。”
“现在可以了。”长衡伸手揽住君灼的脖子，主动亲君灼，他说，“这是我的答案，我愿意跟大当家一起受牢狱之灾。”
他想了很久。
还是决定，同大当家一起承担这一切。
这样他的心就不会痛得快要死掉了。
这个吻的含义，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君灼没有刻意加深这个吻，唇上覆盖了长衡的体温后，就结束了这个吻。
君灼握住长衡的手腕，借着月光看莲花山的半山腰。许多竹屋林立，还有点点猩红的火光。
是莲花寨的位置。
除了寨门的火把燃着，其他房间差不多都熄火了。这个时间除了守寨人，寨里的人应该都睡觉了。
一切都处于安静之中。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长衡腕内的皮肤，在瓷白的皮肤上，留下一片滚烫。长衡看着君灼，任由君灼牵着自己。
寂静之中，两个跳动的心向彼此靠近。
君灼哑声道：“其实今天还准备了一个惊喜，衡儿想看吗？”
长衡点头：“都准备了，当然要看。”
君灼把手覆盖在长衡脸上，轻声说：“闭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命数将近，长衡今天格外听话，让闭眼就闭眼了，安静等待君灼下一步指示。
视线被剥夺，听觉格外敏感，他听见风声，还听见急促的心跳声，是他的？还是君灼的。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现在很紧张。
有种面临世界末日的感觉。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耳边响起君灼低沉的声音：“好了，可以睁开眼了。”
他移开放在长衡脸上的手。
长衡慢慢睁开眼，差一点被猩红的火光闪瞎了眼——半山腰，莲花寨的方向好像着火了。
“君灼，莲花寨着火了。”
他不可思议道，“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君灼失笑：“你再仔细看看。”
猩红的闪烁的火光是长明灯！
是灯！
数以千计的长明灯飘向空中，高矮不齐，前后错落，在天空形成橙黄色的海。风一吹，长明灯东倒西歪，好似掀起的层层涟漪、波浪。
长衡感觉自己脸上一片滚烫，他的脸被无数长明灯烘烤的炽热金黄，耳根也是非常红。
“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要放那么多灯啊。”长衡仰着头，璀璨如星的眼睛映着万千火红的灯海。
君灼没说话，站起身，手里不知哪来的玻璃瓶，他将被黑布遮盖的玻璃瓶一一打开，一只绿色的发光的东西飞了出来。
紧接着就有第二只、第三只……百只，千只……数不清的萤火虫飞了出来。
慢慢将君灼包围，将君灼淹没。
绿色的海形成的同时，不远处的另一个山顶，也飞起了好多好多长明灯，形成一片黄色的海洋。
“我靠！”长衡欣喜，从未见过如此盛大漂亮的景象，“我靠君灼！你是怎么做到的！”
萤火虫飞向天空，长明灯也飞向天空。
于是，绿色的海和黄色的海在空中相遇、交汇，形成一片更大、更亮的海洋，霸道的铺满整个漆黑的夜空。
海洋浩瀚，思念无声，将整个夜空点亮，笼罩繁华世间。
君灼抬头，眼底映着那片星海，温柔缱绻的看着长衡：“衡儿，这是我送你的海。”
“你是怎么想到的，好美好漂亮！”
君灼没说话，坐在长衡身边，陪长衡看滚烫明亮的海。或许是承载了几世的记忆，君灼身上总有一种忧愁感，望向长衡的眼里也总带着化不开的忧伤。
君灼不想做过多的解释，长衡也很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靠在君灼怀里，看猩红的火热的海。
或许这片海是君灼曾经对他许下的诺言。
慢慢的、渐渐的那片海消散了。
璀璨明亮的海，独一无二的海，却永远存在他们眼眸中。
今天话格外少的君灼终于说话了：“衡儿，我愚钝，这片海迟到了三百年才送到你面前。”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长衡拿着书，靠在君灼怀里，随口说，“这句诗真美。你说海会是什么样？”
莲花镇这一带只有绵延万里的山，算得上一山放过一山拦。所以，没人知道群山后面是什么，没人知道海是什么样。
君灼不知道，他连字都不会写，更不用提理解这首诗的含义了。低着头看他的爱人，很久才说：“和你的眼睛一样美。”
“是吗？阿灼又在取笑我。”
……
此后百年，君灼一直在寻找海，一直在寻找把海送给长衡的办法。
百年后，长衡收到了这片滚烫明亮的海。
他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这个魔头真的是魔头吗，如果是真的魔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黑化，想着毁灭三界。
爱人一句玩笑话，魔头竟然能当真，还兢兢业业的寻找了几百年答案。
而且他没有前世的记忆，君灼完全可以不把这件事当回事，随便糊弄糊弄就行了。没想到，君灼绞尽脑汁，把这片海送到他手里。
尽管迟到了百年。
君灼把衣服披在长衡身上，温柔道：“萤火虫都飞走了，我们下山吧，夜里冷，容易着凉。”
像是回应君灼的话，竟然有一只萤火虫飞了回来，落在长衡的肩膀上。渐渐地有更多更多的萤火虫飞了回来，围在两个人身边，在两个人身边形成绿色的旋涡，将两人溺毙其中。
其中有一团格格不入的橘红色火焰，他飘着，眼神似乎在说，看吧，还得本座出马。
有这么一个人拿出一捧真心对自己，说不感动那是假的。长衡踮起脚，主动亲吻君灼。
君灼揽住长衡的腰，回应长衡的吻。
两人在绿色漩涡里，交换了彼此的真心。
长衡捧着君灼脸，晶莹剔透的泪从眼角滚落。君灼擦掉长衡眼角的泪，认真道：“还记得，你说要重新喜欢我的那天吗？”
长衡点头，当然记得，他还说君灼容易满足。
君灼说：“那个时候我愣住，我在想，长衡是我失而复得的宝贝。”
“后来想想，我好像从未失去过你，何来失而复得一说。”
相识百年，你我从未分离。
一如这句我爱你始终如一。
“君灼……”
这次，话少的人成了长衡。
不是话少，而是面对这份真心，他不知道怎么去回应。用一捧真心，还是满腔的爱意。
君灼的爱太真诚了。
沉淀了几百年，爱中只剩下爱了。
长衡呆呆的看着那双盛满爱意的眼睛，突然感觉视线变低了，君灼变高了。
君灼噗得一声笑出声，肩膀抖个不停。
“……”
长衡看着自己绿油油的“双手”，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刻变成草了。
靠。
君灼弯下腰，小心翼翼将长衡捧在手心里，安抚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们先回山寨。”
“……”
丢死了人啊喂！
他不是和大当家亲过嘴了吗，为什么还是变成一株草了！变身的触发机制到底是什么啊！
君灼护着变成小草的长衡下了山，回到莲花寨。好巧不巧，今日守寨的人是庞虎。
庞虎看见大哥小心翼翼捧着一株草回来，搓了搓眼睛，三番五次确认自己没看错，不是吧？大当家爱上一株草了，那压寨夫人咋办。
庞虎眨眨眼，难以置信：“大哥……你这是……我记得你今日跟夫人一起下山的啊。”
君灼道：“这就是压寨夫人。”
别解释了！赶紧走！要丢死人了！
长衡用叶子抽了一下君灼的掌心，催促君灼赶紧走。
君灼一笑：“不说了，夫人害羞了，我先回，你们也早点睡。”
“……”
大哥移情恋草了。
庞虎怀疑自家大哥受了妖精蛊惑，准备请道士上山，为大哥驱驱邪。
今日一见，更加确定了他的想法。
是时候请道士出山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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