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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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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槿以为，高中三年，她大概只能在走廊上和顾洵打无数次照面。
新学期开学，教室往上搬了一层。
为了准备艺考，夏槿也开始在课余时间捡起专业课，平时课间抱着速写板随机逮班里一个同学画十分钟速写，在将全班同学都画了一遍后觉得无趣，开始心血来潮地去走廊找模特。
学校是呈"回"字形的结构，文科六班的教室对面，恰好对着数学办公室，夏槿趴在走廊栏杆上四处寻觅，远远地看见一个高瘦的男生在走廊上对面与段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一班班主任周凯讨论数学题。
夏槿看了眼手上的表，五分钟。
她不及细思，掐着时间掏出炭笔，趴在栏杆上用了毕生最快的手速，磨出男生的大致形态，在勾局部时，画到这个男生鼻梁上的眼镜，越画越觉得不太对，这张脸太眼熟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直到一阵上课铃骤然响起打破她的思绪，她才慌乱地扫掉速写纸上的铅笔屑，抱着速写板跑回教室。
坐回座位，想起那张被自己仓促收尾的速写，夏槿小心翼翼地在班主任梁文斌的数学课上，将双臂挡在画板两侧，盯着速写纸上的人看。
思绪忽的变得有些飘忽。
她竟然阴差阳错地把顾洵给画了下来。
一贯在脑海中那个模糊而遥远的影子被她一笔一划地具象地勾勒在纸上，夏槿雀跃之余，像是怕被人发现什么秘密般，偷偷地将那张速写从那沓速写纸上撕下，从抽屉里抽了本最上面的地理书，单独地夹在里头。
她想着回到宿舍，再给他单独夹在日记本里。
那天的数学作业异常地多，夏槿把难题都留在最后，回宿舍熬夜写了一点可以拿分的步骤。
以至于第二天上课时，全然忘记了地理书里还夹着顾洵的速写。
早上第一节课结束是时长二十分钟的大课间，班里同学零零散散地出去散步，买买吃的。
上课铃响，夏槿看见没剩几个人的教室，才猛然想起下节地理课的地点改在了楼下的大会议室，因为地理老师要去市里出差，就将自己带的两个班集中在一起把课上掉。
于是赶紧拿起地理书，随便抄起桌子上的几本笔记本就与宋夏往实验楼跑。
怎料前脚刚跑出教室，余光中瞥见左边飞速跑来一个人影，夏槿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想刹住脚，可还未停下脚步，下一秒就被来人撞到在地。
手里的书飞到了两米远。
可是夏槿当时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要赶不上地理课了。
跑在前头的宋夏听到动静骤然回头，见到夏槿摔倒，连忙折返跑来。
而在此时有一双手，先宋夏一步，伸到她眼前，屏住气息。语调带着一丝惊讶和歉意，“同学，没事吧？”
夏槿屁股着地，扶着腰按捺住痛意，长呼一口气，摇了摇头，扶着墙角站起来，睁开眯起的眼睛看向撞向自己的人。
顾洵似乎是从数学组办公室跑出来的，手上还攥着一叠数学试卷，正逆着光的面部线条干净而柔和，他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些许探寻。
夏槿垂下眼尾椎的疼痛让她扯不出一个笑脸，客气道：“没事。”
“对不起。”顾洵连忙道歉，眼睛正牢牢盯着她，观察着夏槿的动作，眼底十分不安，“我送你去医务室。”
“没事，我又没摔着。”夏槿在顾洵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躲开顾洵搀扶她的手，靠在墙角，看宋夏将自己掉在地上的课本一本本捡回来，然后跑到她身边。
“应该就这几本了吧？”宋夏也不顾上别的，连忙将书一本本翻开给宋夏看。
“嗯，没少的。”夏槿点了点书目，横竖书都捡回来了，也就屁股摔疼了些，夏槿看着站在原地进退不是的顾洵，扯出一个笑来：“都赶着去上课呢，真不用去。”
真要去也用不着顾洵送自己去，显得自己像是着急让顾洵赔付医药费似的。
宋夏瞄了眼顾洵，压低声音不确定地在夏槿耳边问道：“你真不用去医务室看看吗？”
“真没事。”夏槿接过宋夏怀里的书，摆摆手让顾洵离开，“走吧。”
直到那天晚上回到宿舍，夏槿翻遍了所有课本，才想起前一天被她夹在地理书里的速写。
她下意识地以为是落在了一楼的会议室，第二天借着早自修前夕去会议室里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夏槿沿着时间线往前推理，这才回忆起昨天地理课前，在走廊上被顾洵撞到地上的场面。
估计是那时被落在了走廊上。
也不知道被谁捡到了。
那张速写描摹着顾洵的神态，画得有那么八分像，不过丢了就丢了，夏槿没再多纠结，可惜了一阵后就把这事抛之脑后，把剩下的注意力转向那周五的体测。
周五的数学课上，得知下节课是体测，梁文斌少有地掐着铃声下课，挥挥手示意他们准备准备下楼跑八百。
“每学期的体育成绩都要计入档案的，你们都给我好好跑听见了没有？”
讲台下稀稀拉拉传来了几声好，夏槿踹了包纸巾在口袋里以防万一，拿起水杯，跟着宋夏涂思韵下了楼。
刚到操场，就见站在跑道一边的一班队列，解琛正代替体育老师扯开嗓子整着队。
“哟，一班也在这节课体测呢。”宋夏看着忙活的解琛意外道，一班是重点班，作为重点培养对象，听说这学期体育课都被占了不少节，一班同学对此毫无怨言也是稀奇。
涂思韵打量了眼一班的队伍，笑道：“感觉很少在操场上看见一班的人啊。”
“是啊，听说体育课都给周凯拿去讲物理题了。”宋夏想起周凯一天二十四小时板着的脸，忽然有些同情一班。
几人聊着，就走到了自己班的队列。
若说其他几项测验，夏槿还算得心应手，但到了八百米，不免开始担心，只得蹲在跑道边平复情绪做起深呼吸，看着一班最后几位女生气喘吁吁地跑过终点，身旁的体育老师开始中气十足地喊人——“一班都跑完了，六班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啊。”
夏槿抿紧唇，跟在宋夏身后，调整着呼吸，随着一声哨响，慢慢地往前跑。
第一圈保持体力。她想。
虽说第一圈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最后，但到第二圈第一个拐弯时，夏槿还是觉得耗尽了体力，按照计划，通常她会在第二圈过第一个弯道后开始冲刺，于是她咬咬牙，无视身体的疲惫感，双腿在大脑的支配下加速盲目往终点跑。
她脑补了十次自己冲过终点的画面，可跑到最后一个冲刺的直到时，视线越来越模糊，刚开始她只觉得是汗打湿的，下意识想伸手去擦眼睛，继而是脚先一步跨过了终点，她听到体育老师摁下秒表——“第七名。”
随后眼前一黑，一个没站稳，身子想前倾倒。
站在跑道侧看着夏槿跑过终点的宋夏吓坏了，连忙跑过来扶住她，问她怎么样。
夏槿脑袋有些晕，只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张口呼吸了大半天，哑着嗓子说：“头有点晕。”
班上的人还没跑完，体育老师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让宋夏扶她去医务室。
“一会儿我去帮你和夏槿登记800米成绩。”涂思韵帮着宋夏把夏槿的手臂搭在宋夏肩上，神色不太好：“夏槿你还能走吗？”
夏槿讷讷地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被宋夏架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的老师见怪不怪——“你是今天第五个八百米跑晕了的。”
一番检查下来到没有什么问题，道：“低血糖。”
“别的项目都测完了吧？”
宋夏点了点头。
“在这儿休息一下吧。”老师指了指一旁的躺椅，示意夏槿去躺着，自己坐在转椅上没再起身，拉开抽屉拿出了两根棒棒糖分给她俩：“中午没吃饭吧？”
夏槿心虚地点了点头。
“干嘛不吃？”
“怕八百米跑吐了。”
“……”老师沉默一阵：“下次记得吃。”
夏曦叼着棒棒糖乖巧地点点头，正想着休息会儿，门又被敲开了，进来两人，走在前头的是解琛。
解琛走进来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好笑：“我刚看到你跑到终点那样，还以为你晕了呢。”
夏曦：“……”
“怎么回事啊？”解琛笑话她。
宋夏咬着棒棒糖替她含糊地解释：“犯低血糖了。”
“哦，没事就好。”解琛转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顾洵：“你不是来买药么？”
夏曦与宋夏这才注意到，在解琛身后被他一米九的身高挡得严严实实的顾洵。
“哦对。”顾洵看向老师，从兜里拿出了五块钱：“老师，买瓶风油精。”
解琛莫名其妙道：“这季节，你买风油精干嘛？”
最近入秋，气温骤降，解琛已经很久没在学校看见过蚊子了。
顾洵揉了揉太阳穴，平静地说：“最近老周布置的物理题太难了，老头痛。”
“那是上火吧。”转椅上的老师从一旁货架上拿了盒风油精，忍不住说：“我还是第一次见秋天来买风油精的。”
“谢谢老师。”顾洵刚把那一小瓶风油精揣回校服口袋，门又再次被人推开，一个男生站在门口喘了口气：“你俩怎么在这儿啊？打球去啊。”
“九班南谦然都在那儿等着了。”
“你们又和南谦然打球啊？”宋夏感慨南谦然的社交能力，靠打球与段上男生打成一片。
解琛轻笑道：“对啊，难得老周不占体育课，而且这不马上篮球赛了吗。”
“对哦，我都忘了，马上就篮球赛了。”宋夏反应过来，好奇打探道：“你们班派谁上场啊？”
解琛弯唇一笑：“我。”又拉过身旁的顾洵：“诺，还有这个。”
夏曦闻声一顿，对于篮球赛的期待又加了几分。
“还有陈行舟，别的你应该不认识了。”
陈行舟是他们班理科成绩最好的一名男生。
“哦，那应该还蛮精彩的。”宋夏接话：“今年是什么？联赛制？”
解琛点了点头：“对啊，两个班一起组队，全段六个队，打两天，我们两个班组一起了。”
解琛看着宋夏疑惑的神色：“你不知道？”
夏曦吃着棒棒糖缩在躺椅上神游，时不时留意两人的对话，隐隐约约感觉到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看见顾洵恰好收回视线，不自然地别开眼。
“……”大概今天的八百米跑得她缺氧，脑子懒得转，没多大反应地继续吃她的棒棒糖，听宋夏跟解琛没讲几句，解琛喊了自己一声。
抬头见解琛正朝着自己挥手——“走了啊。”
夏槿叼着棒棒糖，眼神越过解琛落在他身后的背影上，然后木讷地点了点头。
她竟然对未来的那场篮球赛，生出一点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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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琛阖上了医务室的大门，瞅着面上镇定自如的顾洵，扬起嘴角推了下他的后背，“你真是来买风油精的？”
“什么？”
解琛拆穿道：“你分明是想来看夏槿的伤。”
本是猜测，可话音刚落，解琛就看见顾洵的身躯肉眼可见地僵了下。
直觉告诉解琛，顾洵这反应不太对。
解琛看顾洵的眼神一时间变得微妙起来，他睨了眼顾洵，心道这小子平时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不会看上夏槿了吧。
“我前两天把人撞到了。”顾洵顿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知道解琛在想什么，解释的语气还带着虚惊一场后的庆幸，“刚刚听六班的女生说她跑步晕倒了，我还以为是……”
他昨天就注意到，夏槿摔倒时，头似乎磕到了走廊边的水管，所以方才他听说夏槿晕倒，下意识地以为夏槿晕倒是因为昨天头磕到引起的并发症。
不过这话顾洵没说出口。
刚才去看没事，那就好了。
“哦——”解琛慢悠悠地拉长了尾音，半信半疑，“你以为她跑步晕倒是因为昨天你把她撞了？”
看着顾洵认真地点了点头，解琛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你放心。”
“以我对这大小姐的了解。”解琛漫不经心地说：“要她真是因为被你撞倒后受伤，是不会这么安静地躺在医务室的。”
“她可是会抓着你要赔偿的。”解琛忍着笑，上下意味深长地扫了扫顾洵，“不会因为你长得好看点就手下留情。”
顾洵没接话，眼神偏移，深深地看了医务室掩上的门。
从此对夏槿的性格有了那么点模糊的轮廓。
他在夏槿那双让自己印象深刻，澄澈潋滟的眼眸中，印上了两个虚浮的词语。
理智且有原则。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