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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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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上空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温芷嫣正在整理药材，忽然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阿荣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温大夫！不好了！城北发现时疫，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
温芷嫣的手停在半空。时疫——这两个字让所有医者闻之色变。传染性极强，死亡率极高，一旦爆发，往往十室九空。
“太医院派人来了吗？”
阿荣摇摇头：“听说太医院正在商议对策，但还没人敢去疫区。”
温芷嫣沉思片刻，突然开始收拾药箱：“我们去看看。”
“什么？”阿荣瞪大眼睛，“可是，那很危险啊！”
“所以才要去。”温芷嫣已经换上了深色的外衣，“如果连医者都退缩，那些病人怎么办？”
城北的一条小巷已经被官府封锁，几个衙役戴着浸过醋的布巾，警惕地把守着入口。见到温芷嫣要进去，他们连忙阻拦：“前方疫区，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温芷嫣拿出萧云祁给的玉佩，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撒谎：“我乃萧云祁萧将军随侍医官，奉将军之名前来探查，尔等要是再加阻挠，休怪我家将军对你们不客气了。”
一旁认识她的百姓连忙劝阻：“温大夫，里面可是疫区！进去就出不来了！”
“我只是去看看。”见衙役们仍在犹豫，温芷嫣平静地劝说，“若不了解病症，如何对症下药？”
衙役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放行了。
巷子里一片死寂，家家门户紧闭，只有几户门前挂着白布——那是家有丧事的标志。温芷嫣敲开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个眼睛红肿的年轻妇人。
“我是大夫，”温芷嫣柔声道，“能让我看看病人吗？”
妇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引她进屋。昏暗的角落里，一个年轻男子躺在草席上，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温芷嫣为他诊脉，发现脉象浮数，皮肤灼热。她轻轻掰开病人的嘴，看到咽喉处已经溃烂。
典型的疫病症状。
接下来的几天，温芷嫣让人将医馆的所有药物都搬到了疫区外围。她尝试了各种药方，效果都不理想。更糟的是，时疫开始向全城蔓延。
这天深夜，温芷嫣在灯下研究医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不分昼夜地查看医术，已经让她的身体发出了求救信号。她连忙用帕子捂住嘴，拿开时，帕子上赫然有一丝血迹。
她盯着那抹刺目的红色，良久，取出一张信纸：
“云祁兄：若我不幸染病，望君勿悲。妾此生得遇君子，已无遗憾。”
写到这里，她的手开始颤抖。不，这封信不能寄出去。萧云祁在战场上需要的是鼓舞，而不是噩耗。她将信纸折好，塞进医书夹层，重新写了一封：
“云祁兄如晤：京中春雨绵绵，湿气甚重。近日研制一方‘祛湿丸’，效果颇佳，随信附上几粒。”
信末，她照例画了一株草药，但笔触明显不如往日流畅。
第二天，温芷嫣发起了低烧。她悄悄为自己配了药，没告诉任何人。阿荣注意到她脸色不好，但她只说熬夜研药太累。
疫情越来越严重，太医院终于派人来了，领头的正是温芷嫣父亲的旧识林太医。两人一起研究病案，尝试各种配方，但效果甚微。
“这疫病不同以往，”林太医愁眉不展，“时毒蕴结太深，普通清时解毒药根本无效。”
温芷嫣翻阅着父亲留下的医书，突然在一本古籍上发现了线索：“林大人，你看这个——‘大时之症，非重剂不能解’。我们是不是用药太保守了？”
两人决定尝试一种新配方，需要用到几味毒性较大的药材，必须精确掌握分量。
“我来试药。”温芷嫣毫不犹豫地说。
林太医大惊：“太危险了！若有个闪失，我怎么对得起你在天之灵的父亲！”
“我比你更了解药性。”温芷嫣坚定的说，手上已经开始称量药材，“况且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
她说这话时，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胸前的玉佩。萧云祁的面容浮现在眼前，但她很快摇摇头，专注于手中的工作。
药煎好后，温芷嫣先尝了小半碗。苦得令人作呕的药汁滑下喉咙，不一会儿，她就感到头晕目眩，冷汗直冒。
“温大夫！”林太医连忙扶住她，“快服解药！”
温芷嫣摆摆手，强撑着记录下自己的感受：“服药半刻，头晕目眩，四肢发麻，此乃乌头之毒，需减三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三天后，温芷嫣才醒过来。林太医红着眼睛告诉她：“药方有效！那几个重症病人服药后，烧退了不少！”
温芷嫣虚弱地笑了：“那就好。”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昏迷期间，林太医已经按改良后的配方救治了数十名患者，效果显著。但更不知道的是，林太医在救治过程中不幸染病，已经开始发烧。
当温芷嫣能下床活动时，林太医已经病入膏肓。
“别，别过来。”林太医隔着门对她说，“这病，传染性太强。”
温芷嫣站在门外，听着里面林太医艰难的呼吸声，泪流满面。
三日后，林太医病逝。临终前，他隔着门对温芷嫣说：“药方……还需调整……加入……犀角……”
这是他的遗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