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一路上，宋修清不住请求顾显允松手走慢点，可顾显允心底莫名憋着气，非但不放慢，反倒越走越快。
他一手夹着礼物盒，一手揪着宋修清衣领，穿过夹道的人群，走过长廊，水渍蜿蜒一路，终于把踉踉跄跄的宋修清拽进了更衣室。
门哐的被摔关上了。
风一吹，宋修清下意识哆嗦，又打了个喷嚏，发丝上的水珠甩了顾显允一身，凉丝丝的。
顾显允从柜子里扒拉出一套衣服，他嫌弃地用指尖拎着，翻来覆去看了几眼，却又扔在地上。
“怎……怎么了？”
初秋早晚温差大，更衣室还开了空调，宋修清被冻得连说话都打磕绊。
顾显允言简意赅：“有人穿过。”
穿过总比光着身子好，更衣室只有客人能用，而来往这里的客人大都身份显贵，被扔在这里的衣服价值上万，大多只穿过几次，宋修清不嫌弃，他上前两步就要捡起地上衣服，却被顾显允拦住了。
顾显允皱着眉：“你干嘛？脏不脏啊？你不爱干净我还爱干净呢！”
这一声不啻惊雷，宋修清缩回了手，他嘴唇翕动几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忍受着，身上湿透的短袖所带来的寒意。
比起寒冷，他更不想惹顾显允讨厌，毕竟顾显允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更衣室陷入了沉默。
顾显允的视线扫过面前的青年。
他浑身都湿透了，寒冷让他稍稍弯起了背，略长的湿发遮住了他的眼，但顾显允将那双眼睛记得一清二楚，黑色的，透亮的，像狗一样清澈又愚蠢的眼。短袖贴着他的身体，后腰几乎露出皮肤颜色，谁知道这短袖是哪个地摊上买的，被雨一淋就成这样——
便宜货果然就是便宜货！
顾显允心情烦躁，踹了一脚柜子：“把衣服脱了！等着，我去车上拿备用衣服。”
门哐的又被砸上了。
宋修清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顾显允为什么生气，但幸好，顾显允还是关心他的，他们还是朋友，自己并没有让顾显允讨厌。
他脱了短袖，视线又看到掉在地上的礼物盒，于是捡起来，捧在手里，站在衣柜边，默默等待顾显允回来。
门很大声地被踹开了，一听就是顾显允，宋修清连忙看去，果然，一脸不爽的顾显允回来了，把手里的衣服甩到桌上：“我的，穿上！”
他看向宋修清手里的礼物盒：“拿着什么？都是灰，脏兮兮的。”
“礼物，送你的。”
宋修清递给他。
裸露的上半身，横七竖八的伤痕很是明显，顾显允和那双期待的眼神对视，只感觉心底一阵窝火，他一把抢过礼物，三下五除二撕开包装，看着里边的便宜货，嗤笑一声，随手扔到桌上：“你这哪儿买的？这玩意儿连进我仓库的资格都没有。”
宋修清穿衬衫的手顿住了，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蚂蚁，顾显允路过他，随便两脚，就把他踩死了，但顾显允不关心一只渺小蚂蚁的死活。
顾显允喜欢收藏限量潮玩，于是宋修清补上素人音乐综艺的空缺，用参加综艺的工资，和卖家纠缠几周，拿下了这只全球限量一千件的黑白拼色小公仔。
但现在，这只小公仔咕噜噜的从桌上滚落，啪的摔在地上，耳朵断了。
宋修清看着它发愣。
顾显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意识到自己刚刚冲动之下做了什么，但他不会道歉，尤其是向宋修清道歉。顾显允一把拉过宋修清，挡在他面前，急躁地替他扣上扣子：“你发什么呆？快点，外边人还等着我呢！”
宋修清推开了他的手，低声道：“我自己来，你先去吧。”
他的拒绝更惹恼了顾显允，顾少爷很大声地哼了一声：“什么态度！？好好的生日会弄成这样，礼物也不走心……”
就在顾显允嘟囔之时，门被轻轻敲响，随即传来宋清晏的声音：“出什么事了吗？”
顾显允的火气还在头上，不留情道：“没事！催什么催！？”
门口的敲门声一滞，片刻，宋清晏继续道：“那就好，我先走了。”
一根筋变两头堵，顾显允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他看了一眼穿裤子的宋修清，脑袋灵光一闪，找到了一个既能自己出气，又能某种程度上替宋清晏出气的方法。
他平和了语气，手忙脚乱帮宋修清扯上裤子系皮带，带着笑：“刚刚是我不好，我不该冲你发火的。不过修清，你送礼物前也不想想，我是缺那玩意儿的人吗？”
宋修清觉得心累，他不想再吵，也没有力气吵，习惯性地：“抱歉，是我没想清楚。”
顾显允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唯唯诺诺的样子，好像所有人都是坏蛋，所有人都欠他似的。
顾显允整了整他的衣领，翻来吹风机，打下他想自己来的手，替他吹头发，边吹边笑道：“你知道错就好，现在还有道歉机会，我生日还没过呢。”
声音几乎被吹风机盖过，宋修清听不清：“什么？”
“我说！”
顾显允贴在他耳边：“你不是喜欢钢琴吗？台上那台法奇奥里，花了三年，全手工，你试试？给我弹首曲子，你弹过的，第三首降A大调。”
这是顾显允最喜欢的曲子，属于李斯特《爱之梦》钢琴曲集中的一首，听上去温柔舒缓，但弹起来难度不低。
吹风机停了，宋修清觉得自己的喉咙和鼻子都像灌了水泥，脑袋同样开始疼。
上次弹这首曲子，还是好几个月之前，谱子已经开始模糊，宋修清犹豫：“现在？”
顾显允：“离我生日结束还有三个半小时，就现在。”
“我……好久没弹了，让我先看看谱吧？”
顾显允语气戏谑：“如果我说不呢？”
宋修清感觉像是被谁卡住了脖子，开始窒息：“没有谱的话，我可能会弹错……而且这是台新钢琴……我、我先练练再给你弹，行吗？”
顾显允柔和了声音：“这曲子才五分钟，不用这么麻烦，又不是开演奏会，你就上去弹弹，能弹多少弹多少，我只要你的态度，不会有人笑你的。”
顾显允很少这么和人说话，他大多都是张扬的，外放的，损起人来毫不留情，就算面对心仪的人也只会砸钱。整人的乐趣大于一切，为了整宋修清，他使出从未有过的好态度，好声好气哄着宋修清。
顾少爷的温和难得，宋修清脑袋疼，也不想再纠缠，没什么多想就答应了：“好。”
顾显允拍拍他的肩，顺手捡起地上没了耳朵的公仔，搂着宋修清就向外走，在门关上的瞬间，他手腕一抛，将公仔精准丢进墙角垃圾桶。
宋修清：“什么声音？”
顾显允扭过他的脑袋，顺势砰的甩上门：“没什么，把你的礼物扔进包里而已。”
听到这话，宋修清心下一松，点点头，潜意识忽视顾显允并没有带包进更衣室的事实。
两人走到宴会厅入口，顾显允松开了手，往他背后一推，门猛地一响，引起周边客人蹙眉。
宋修清耳朵一下就热了，他匆匆道歉，又扭头看顾显允。
“上去。”
顾显允站在门边阴影处，唇角扯起笑意：“弹了我就当你送过生日礼物。”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