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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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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卧室,池觉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日期——3月10日,他的23岁生日,以及一条凌晨12点整收到的短信:
“生日快乐。中午12点,天文馆见。穿正式点。——江辞。”
池觉盯着这条简短得近乎生硬的信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自从半年前那场校园风波平息后,江辞的沟通方式有了显著进步——句子更完整,偶尔还会用标点符号了。
但最让池觉惊喜的是最后那句“穿正式点”,这几乎算是一种情感表达,暗示着某种特别安排。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林雨的电话。
“生日快乐,小觉!”林雨的声音充满活力,“晚上回家吃饭吗?爸爸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当然,不过可能要晚一点。”池觉坐起身,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江辞约我中午见面,不知道要多久。”
电话那头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他...有什么特别安排吗?”
“没细说,就让我穿正式点去天文馆。”池觉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条短信,仿佛能从中读出更多信息,“最近他神神秘秘的,老说有事要忙,连周三的图书馆约会都取消了两次。”
“约会?”林雨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池觉的耳根突然发热:“我是说,我们固定一起学习的那个...您知道的,就是常规见面...”
“小觉,”林雨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你和江辞...最近关系有些变化,是吗?”
池觉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被单。
这半年来,他和江辞确实越来越亲密。
——每周固定的学习约会,周末一起去福利院,偶尔还会像普通朋友那样去看电影或吃饭。
但有些变化更难定义,比如江辞开始允许更长时间的肢体接触,或者池觉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将目光从江辞的侧脸上移开。
“我们只是,更亲近了。”池觉最终回答,语气中的不确定连自己都能听出来。
林雨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不管怎样,我和你爸爸都支持你们,晚上记得带江辞一起来吃饭。”
挂掉电话,池觉坐在床上发呆。
父母的态度既让他松了口气,又带来新的困惑。
——他们似乎察觉到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确认的事情。
淋浴时,池觉任由热水冲刷肩膀,思绪飘回这半年的点滴:江辞在音乐比赛上的惊艳表现,校园风波中的相互支持,以及风波过后两人更加紧密的联系。最难忘的是元旦那晚,当零点钟声敲响时,江辞竟然主动拥抱了他,虽然只有短短三秒,但那温暖的触感让池觉整晚难以入眠。
“穿正式点。”池觉喃喃自语,擦干身体后在衣柜前犹豫不决。
最终他选了一件浅色衬衫和深色休闲西装——足够正式又不至于太夸张。
天文馆坐落在城东的科技园区,白色半球形建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池觉提前二十分钟到达,在入口处来回踱步,手指不停地整理其实已经很平整的衣领。
十二点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出租车里走出来。
池觉的呼吸为之一窒。
——江辞穿着一套合身的黑色西装,白衬衫的领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头发整齐地梳向脑后,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禁欲而精致的美感。
“你...哇。”池觉张了张嘴,却只发出这样一个笨拙的音节。
江辞走近,黑眼睛快速扫过池觉的装扮,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合适。”
“什么合适?”池觉忍不住问,“为什么我们要穿成这样来天文馆?”
江辞没有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特别展览。恒星与行星的形成。限量场次。”
池觉接过票,发现是天文馆最昂贵的VIP票,包含私人导览和穹顶剧场最佳座位。“这很贵吧?你哪来的钱?”
“编程比赛奖金。”江辞简短地回答,然后做了一个罕见的手势——他轻轻碰了碰池觉的手肘,示意跟上,“开始了。”
展览比池觉想象的还要精彩。
私人导览员详细讲解了恒星诞生与死亡的整个过程,而VIP座位上的穹顶剧场演出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整个过程中,江辞异常专注,不时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记下什么,偶尔还会纠正导览员口中不够精确的数据。
“那颗超新星的距离应该是168,000光年,不是170,000。”他轻声指出,语气平静但不容置疑。
导览员惊讶地眨眨眼:“您说得对,最新测量数据确实更接近168,000。您对天文很了解?”
“业余爱好。”江辞回答,目光又回到穹顶上正在上演的恒星爆炸景象。
池觉在一旁微笑。
这个曾经几乎不与人交流的男孩,现在能够流畅地表达观点,甚至接受陌生人的赞美,这是多么巨大的进步啊。
演出结束后,江辞带着池觉来到天文馆顶层的旋转餐厅,这里以昂贵的价格和360度城市景观闻名。
服务生引导他们到一个靠窗的座位,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瓶冰镇气泡水和两份菜单。
“你什么时候订的位置?”池觉惊讶地问,“这里至少要提前一个月预约吧?”
“五周前。”江辞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他表达得意的最高形式,“用你的生日日期,幸运数字。”
池觉的心跳漏了一拍。
江辞不仅记得他的生日,还提前策划了这一切,甚至运用了他们之间的特殊数字——7月22日初遇日中的“22”被转化为预约提前的周数。
这种独特的思维方式如此典型的江辞风格,让池觉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午餐精致而美味。
江辞点了三文鱼沙拉,池觉选择了牛排。
交谈比往常更加流畅,虽然主要还是池觉在说,江辞偶尔回应,但那种紧绷感明显减少了。
当甜点——一个点缀着蓝莓的芝士蛋糕,上面插着一根蜡烛——被端上来时,池觉惊讶地发现蛋糕盘上用巧克力酱写着“23岁生日快乐。”
“你连这个都安排好了?”池觉笑着问,“要不要这么完美?”
江辞的表情突然变得紧张。
他放下叉子,手指在桌布上轻轻敲击。
——不是平常那种记录时间的节奏,而是一种焦虑的表现。
“怎么了?”池觉立刻察觉到异常,“不舒服吗?”
江辞摇摇头,深吸一口气,然后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蓝色丝绒盒子,推到池觉面前:“给你。”
池觉的心跳突然加速。
这个场景,这个盒子的大小和形状,都太像某种他不敢期待的仪式了。
他颤抖着手指打开盒子,然后愣住了——里面是一块精致的银色手表,表盘在餐厅柔和的灯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
“这是...天哪,江辞,这不是那款限量版欧米茄吗?”池觉小心翼翼地拿起手表,认出了这个他曾在初中时期梦寐以求的款式,“这得多少钱啊?你哪来这么多...”
“编程比赛奖金。”江辞重复道,声音比平时更加紧绷,“加上...家教收入。”
池觉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最近江辞总是神神秘秘,还取消了两次周三的约会——他在兼职赚钱,就为了买这块表。
“但是...这太贵重了。”池觉轻轻抚摸着光滑的表盘,“你不该花这么多钱在我身上。”
“应该。”江辞固执地说,黑眼睛直视池觉,“十四岁...你看杂志。指着这款表说'完美'。我记住了。”
池觉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确实记得那个场景。
——初中时他在客厅翻看时尚杂志,江辞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坐在角落,看似对周围一切毫不关心。
谁能想到他不仅注意到了池觉的随口评论,还记了这么多年?
“还有...”江辞继续道,声音越来越轻,“小时候...我总是看你的手表。记得时间。”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池觉记忆深处的某个画面——小小的江辞抓着他的手腕,专注地盯着表盘,仿佛那些转动的指针是世界上最迷人的东西。
原来那时的江辞就已经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与他建立联系了。
“乖宝...”池觉的声音哽咽了,他小心地戴好手表,然后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抚上江辞的脸颊,“谢谢你。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江辞没有躲开这个触碰,反而微微倾身,让自己的脸颊更贴近池觉的手掌。
这个小小的回应让池觉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在冲动驱使下,他倾身向前,轻轻吻了吻江辞的额头。
这个吻一触即分,但当池觉退回时,他注意到江辞的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粉色,睫毛快速颤动着,像受惊的蝴蝶翅膀。
而他自己也感到一股热流涌上脸颊,耳朵烧得发烫。
“抱歉,我太冲动了。”池觉赶紧道歉,生怕吓到江辞。
但江辞只是摇摇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不讨厌。”
这三个字像一颗糖果,在池觉心里慢慢融化,甜得让他头晕目眩。
他们沉默地吃完剩下的蛋糕,偶尔交换一个羞涩的眼神,谁都不想打破这奇妙的氛围。
离开餐厅时,江辞突然停下脚步:“还有...一个地方。”
池觉好奇地跟着他乘电梯来到天文馆的顶层露台。
这里不对普通游客开放,但江辞似乎早有安排。
——他向工作人员出示了一张通行证,两人被允许进入。
露台上空无一人,视野开阔得令人窒息。
整个江城尽收眼底,远处的地平线微微弯曲,与淡蓝色的天空融为一体。
春风轻柔地拂过两人的发梢,带着初生的气息。
“哇...”池觉靠在栏杆上,由衷赞叹,“这太美了。你怎么弄到通行证的?”
“认识...研究员。”江辞走到他身边,两人肩膀几乎相触,“做项目时...帮过他们。”
池觉转头看向江辞的侧脸——挺拔的鼻梁,长长的睫毛,紧抿的嘴唇。
阳光为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金色,看起来几乎透明。
这一刻,池觉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比这更美的风景。
“江辞,”他轻声问,“为什么选择天文馆?为什么是今天这样的安排?”
江辞沉默了很久,目光固定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想给你...星星。”
“什么?”
“小时候。”江辞慢慢解释,“你总是...给我东西。玩具,书,食物...现在我能...回报了。”
池觉的心像被一只温暖的手攥住。
原来这一切。
——是精心策划的生日惊喜,昂贵的礼物,特别的场所。
——都是江辞表达感谢的方式,用他自己独特的“语言。”
“你不欠我任何东西,乖宝。”池觉柔声说,“我做那些只是因为...因为我想做。”
江辞转过头,黑眼睛直视池觉:“我知道,所以我也是。”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池觉。
江辞不仅理解了他的动机,还在用同样的方式回应。
——不是因为义务或亏欠,仅仅是因为想要这么做。
这种对等的关系,这种相互的选择,比任何礼物都珍贵。
回程的出租车上,两人都沉默不语,但气氛不再尴尬,而是一种舒适的静谧。
池觉时不时偷瞄江辞的侧脸,后者则一直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爸妈让我们晚上回家吃饭。”池觉打破沉默,“你愿意一起去吗?”
江辞点点头:“带了礼物。给妈妈...星空投影仪。给爸爸...领带夹。”
池觉惊讶地眨眨眼:“你连他们都准备了礼物?”
“第一笔工资...有意义。”江辞简单解释,但池觉明白其中的深意——这是江辞正式成为独立个体的象征,是他能够回馈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人的时刻。
池家的小院沐浴在夕阳中,熟悉的桂花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池觉的父母早已等在门口,看到两人从出租车里出来,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
“生日快乐,儿子。”池翼拍了拍池觉的背,然后转向江辞,“小辞,好久不见!”
江辞礼貌地点头,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两个精心包装的礼物盒:“给您的...领带夹。给阿妈妈...投影仪。”
林雨接过礼物,眼眶瞬间红了:“天啊,小辞...你太贴心了。”
晚餐温馨而热闹。
池翼的红烧排骨一如既往地美味,池妈妈则准备了一大桌菜,包括江辞最喜欢的蒸鸡蛋羹。
谈话主要围绕池觉的毕业计划和江辞的研究项目,气氛轻松愉快。
饭后,林雨坚持要试用新收到的星空投影仪。
当客厅的灯光熄灭,无数蓝色的小星星在天花板和墙壁上亮起时,她发出孩子般的惊叹:“太美了!小辞,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想要这个?”
江辞坐在沙发角落,声音很轻但清晰:“小时候...听你说过。喜欢星星。”
林雨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她走过去轻轻拥抱了江辞:“谢谢你记得,亲爱的。这太特别了。”
令池觉惊讶的是,江辞没有像以前那样僵硬或退缩,而是短暂地回抱了一下池妈妈,虽然动作还有些笨拙,但明显是真诚的。
晚上十点,池翼开车送两人回学校。
分别前,林雨把池觉拉到一边:“小觉,我和你爸爸都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了?”池觉的心跳突然加速。
“你们之间的...特别感情。”林雨温柔地捏了捏他的手,“我们只想让你知道,我们完全支持。小辞是个好孩子,我们爱他就像爱自己的儿子一样。”
池觉的喉咙发紧:“我们...其实还没有明确谈过这个。”
“没关系,按照你们的节奏来。”林雨微笑着整理他的衣领,“重要的是你们幸福。”
回学校的路上,池觉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偷瞄江辞的侧脸。
后者安静地望着窗外,新买的星空投影仪的包装盒放在膝上,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今天...开心吗?”池觉小心翼翼地问。
江辞转过头,黑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嗯,最好的...生日?”
“是我最好的生日。”池觉微笑着纠正,“谢谢你,乖宝,今天的一切都很完美。”
当车停在江辞的公寓楼下时,池觉鼓起勇气:“我能...送你上楼吗?”
江辞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可以。”
公寓里安静整洁,一如既往。
江辞把投影仪放在书桌上,然后转身面对池觉,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今天...赵级发短信了。”
池觉的笑容瞬间消失:“什么?他说什么了?”
江辞拿出手机,调出一条短信:“知道你们还在一起。不会放过你们的。”
池觉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这个混蛋!他还想怎么样?”
“不重要。”江辞平静地说,“我不怕他。”
池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管他想干什么,我们一起面对,答应我,如果他接近你或骚扰你,立刻告诉我,好吗?”
江辞点点头,然后做了一个让池觉心跳停滞的动作——他主动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池觉,头靠在对方肩膀上:“谢谢你...今天的反应。”
这个拥抱只持续了几秒钟,但对池觉而言却像永恒一样珍贵。
他小心翼翼地回抱,呼吸间全是江辞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气。
“我任何时候都在,乖宝。”池觉轻声说,“任何时候。”
当池觉最终离开时,他的手腕上戴着新表,口袋里装着满满的幸福,以及对未来的期待与忐忑。
无论赵级或其他什么人想做什么,他都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他和江辞之间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