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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烤肉 ...

  •   #第十章

      以前的许明月回答不出“什么是爱”这个问题。

      现在的她,依然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那时的她,只是单纯地、深切地感动着——竟然有人愿意与她谈论爱。

      许明月没有允许自己在纷乱的思绪中沉溺太久。她在安静的休息室里又坐了片刻,随后,她起身关掉空调,去三楼的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既然来公司蹭了这么多电费和空调,总得干点活儿回报一下。

      回到工位,她沉浸在自己的绘画世界里。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她专注于调整一个细节时,桌侧忽然被轻轻敲响。

      许明月被吸引了注意力,扭过头去,才见到穆青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侧。

      “干嘛?”她问道。

      “要不要出去吃饭?”

      许明月瞥了眼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钟:下午六点半。

      到饭店了。

      中午没吃好。也确实好久没出去吃顿像样的大餐了,昨天还发微信约王青吃烤肉,可惜王青周末不过来。

      “吃烤肉吗?”她带着一点试探问道。

      “可以。”穆青杨从善如流。

      “行。”许明月爽快地答应了。

      吃饱才有精神奋斗!

      穆青杨先回办公室拿了外套和车钥匙,两人随后一前一后地走出办公室。周末加班的同事本就不多,现在又正值饭点,他们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穆青杨开车,许明月早就收藏好好几家附近口碑不错的韩式烤肉店,她平常无聊就喜欢找好吃的点,隔个几周作为奖赏去吃一段。

      “去这家吧,我关注好久了。听说性价比特别高,肉质也很好。”车坐上,她将手机屏幕转向他,上面显示着店铺的高分评价和诱人的美食图片。

      “好。”穆青杨瞥了一眼,笑。

      许明月没忍住多看两眼他。

      穆青杨今天心情不错。

      新项目投资差不多啦?

      周末的烤肉店人声鼎沸,一眼望过去乌压压的全是人群,店面很大,足足占了两层楼。他们运气不错,刚好赶上一桌客人离开。

      两人在略显喧闹的环境中坐下,服务员迅速过来为他们点餐并点燃烤炉。

      许明月望着服务员将一盘盘切好的肉端上来,忍不住搓搓手:“哇塞。”

      穆青杨嘴角微扬:“这么兴奋?”

      “好久没来吃了。”许明月眼巴巴地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各式肉盘,“天天吃外卖或者快餐,吃多了真的会特别、特别想吃肉。”

      穆青杨轻笑,脱下外套放在身后的椅子上,又一粒粒解开袖口折起袖子,这才拿起夹子,将五花肉一片片铺在烤盘上。

      别说,动作还挺矜持。

      肉片接触热源的瞬间发出诱人的“滋啦”声,香气随之弥漫开来,令人食指大动。

      “周末还来公司加班,没人约你出去么?”他冷不丁,状似无意地问道,面上不显,目光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什么?”许明月正盯着烤肉,一时间没防备。

      “天天在公司加班也无趣,不是么?”穆青杨慢条斯理地翻动着肉片,语气平稳。

      许明月故意打趣:“这是一个老板应该说的话么?鼓励员工别加班?”

      “怎么,老板就应该无恶不作,不近人情?”穆青杨抬眸,将第一片烤得恰到好处、边缘微焦的五花肉夹起,直接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办公室对你感兴趣的人还是挺多的。”

      他这话似乎带着某种潜在的暧昧的意味。

      办公室?办公室的谁?

      虽然确实有两个男同事似乎对她有点意思,表达过约饭的意向。

      许明月没接话。

      停了片刻,穆青杨翻动烤肉的间隙,又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一个都不感兴趣吗?”

      许明月低下头,用生菜叶包起那片还滋滋作响的烤肉,先小口咬着,感受着肉汁在口中溢开的满足感——仿佛是因为吃东西才不方便回答,吃完后她分出来的答案也是:

      “真的很好吃。你快尝尝。”

      穆青杨的目光从烤盘上抬起,落在她低垂的眼睫和发顶上,静静地等待着。

      成年男女之间,有些话题心照不宣。许明月也不是傻子,能察觉到这问话背后或许藏着的试探。

      大学时,穆青杨还是那个众所周知的富二代。虽然考上了不错的大学,却带着点玩票性质,经常缺课,和许明月这个同班同学几乎没什么交集,印象寥寥。

      转折发生在大四。那时他因为之前缺课太多,落下不少功课,需要重修好几门课程。巧合的是,许明月也因为某些原因,需要重修同一门课。

      刚进大学时,他对许明月是有印象的——以全班第二的高分考进来,学计算机的女生本就少,漂亮的更是凤毛麟角。他没想到她也会陷入需要重修的境地,当时甚至暗自猜测,是不是因为谈恋爱耽误了学业。

      真正接触下来才发现,许明月那段时间状态很不好,似乎是抑郁了,功课落下很多,而且她看起来并不喜欢计算机这个专业,甚至一度在考虑转专业。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家里遭遇变故,父亲生意失败,将近破产。

      两个某种程度上都“跌入低谷”的人,常常一块儿坐在补课教室的后排,但彼此不说话。

      不过他依然注意到,许明月时常抬起头盯着课件,眼神却是放空的,等下课人都走光后,她又会掏出本子安静地画画,神情专注而投入,绘画像是她唯一的慰藉和出口,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都藏在那里。

      穆青杨有次故意从后门路过,恰好瞥见她的速写本——上面画的竟是各种各样的怪物。场景是熟悉的教室,却是一个老怪物在给一群小怪物上课,黑板上画的甚至是人类的解剖图,仿佛在教导小怪物们如何精准食用。画面诡谲却充满想象力,有趣极了。

      那一刻,他觉得这个安静甚至有些孤僻的女同学,内心藏着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丰富而奇特的世界。

      “你妈让你相亲的那个,你没去啊?”许明月大口喝了下冰水,“祸水东引”,话题转回他身上。

      “你希望我去?”穆青杨挑眉,明显地莞尔一声。

      “我就是好奇问问。”许明月咕哝着,眼神飘向别处,神色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

      穆青杨夹起烤熟的肉片到自己碗里:“最近太忙了,没去。”

      “哦,不过可以去见见啊,”许明月故作轻松地建议,“去看看也许会有新的发现,你也不能老待在办公室。”

      她作出一副老同学劝慰地口吻。

      是宁愿希望穆青杨去和陌生人相亲谈恋爱,也绝不希望他跟许棋华扯上关系,虽然目前两个人还八竿子打不着。

      “明月,”穆青杨放下夹子,语气变得稍微认真了些,“你是彻底不考虑谈恋爱么?”

      “干嘛突然问这么严肃的问题?”

      “好奇。大学我没见你谈过恋爱,之前在大厂天天加班也还是没有。现在来了这里,更是每天泡在公司。简直完全没有私生活,也没有这方面打算似的。”他顿了顿,“像是连想吃顿烤肉,都只能跟老板一块儿来吃。”

      “你又不是‘老板’,”许明月小声反驳,试图用玩笑化解空气中的微妙,“我才不会跟真正的‘老板’单独出来吃饭呢。除非你给我升值加薪,嘿嘿。”

      穆青杨闻言笑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不让她闪躲:“我不是老板,那我是什么?”

      “朋友啊。大学同学。”

      “只是这样吗?”

      话题已经被她打岔过好几次了,他还穷追不舍,不会是真的要表白吧?许明月心突突起来。

      她假装非常镇静地继续夹肉到碗里,实则内心慌得一批。好在烤肉店的喧嚣遮掩了她剧烈的心跳。

      实话实说,对穆青杨有好感吗?

      当然是有的。

      他英俊、帅气、有能力、为人体贴,这样一个男性,算是很优质了。

      可是,只要是高质量男性,就适合自己吗?从容修那次她就认为谈恋爱没那么简单,不是只有幸福,尤其是对于两个完全不兼容的家庭来说要克服的太多了。

      再者,他们现在还是上下级关系。

      谈上了,办公室容易传绯闻,工作关系会变味。

      谈崩了,每天上班该如何面对?岂不尴尬至极?

      “当然啦,你还对我有知遇之恩。办公室是有个程序员是追我,不过我现在就只想着赚钱,好好养我妈。其他的,暂时没心思考虑。”说完,她假装随意地继续夹肉。

      穆青杨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半秒,稍后,他沉默些许。

      好在他没继续说下去。

      这让许明月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肩线微微放松下来。

      接下来,两人各自安静地吃了一会儿肉,只有烤盘上油脂轻微的“滋滋”声在彼此间回荡。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平静。

      许明月故意转开话题:“对了,你那个新项目怎么样了?那个容……容总那边,还会继续投吗?”她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像是随口提起一个普通的投资人。

      穆青杨抬起头,目光敏锐地锁定她,语气十分肯定:“你认识容修?”

      许明月一愣,跟王青她都说自己不认识。

      其实她蛮会撒谎的。

      此刻却还是很意外,穆青杨究竟是从哪里发现的。

      她的短暂沉默反而让穆青杨得到了某种确认。

      “你提起他名字时的语气……有一些不自然。还有,之前听说他要来公司的那天,你也是坐立不安。”他稍作停顿,问出了一个更直接的问题,“你喜欢过他?”

      许明月实在忍不住,深深簇起眉头,既惊讶于他的敏锐,也有些被看穿后的懊恼:“你怎么知道的?”

      穆青杨嗤笑一声,拿起冰水喝了一口:“他看起来像是你会喜欢的类型。很清冷,很有距离感,又带着点文艺气质。而且你眼光都闪躲。”

      分析得这么准吗?许明月腹诽。

      “为什么分手?你大学应该没谈过恋爱,那位容总也是在国外上的大学。但他也是本地人……你们是高中认识的?”

      “……嗯。”许明月不太想谈论这个话题。

      “谈了多久?”穆青杨翻动着烤盘上最后的几片肉,烟雾袅袅升起,语气仿佛只是好奇的朋友。

      “几个月。”她的回答简短得像是在交出什么她不情愿交出的东西。

      “几个月就能让你记到现在,”穆青杨动作顿住,注视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他伤害了你?”

      跟太精明的老板说话真不是一件好事啊,许明月别开了视线。

      烤肉店里每个座位都配有吸油烟机,但依旧无法完全隔绝所有烤肉的焦香气息。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谈笑声、餐具碰撞声、烤肉的滋滋声——

      “看来你还是很在意他。”

      隔了半秒,穆青杨又仿佛轻描淡写、顺嘴地加了一句,“否则不至于拒绝我这么优秀的人。”

      许明月猝然抬头。

      穆青杨正慢条斯理地夹肉到他自己碗里。

      “……”

      看吧!她老早就说过,他真的很自恋!超级自恋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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