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熵界巴别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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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的偏爱，可真是叫人嫉妒啊！”
索瑞娅像被点燃了最后的疯狂，她艳红的唇角勾出鬼魅的笑，眼底闪烁起毒蛇般狠戾的光。
“可惜，太迟了——”
地板猝然浮现幽红圆阵。
每一圈线条都似贷款明细，利率跳动如活物攀附其上。
祁诺脚下“咔哒”一响，像是触动了某种机关。
下一瞬，四周荆棘疯长而出，将他牢牢缠绕桎梏。
那些并非寻常藤蔓，而是由超额滞纳金织成的锁链。
每一根藤条上都烙印着“违约金”、“征信黑点”之类的诅咒铭文。
祁诺动弹不得，耳边忽地响起哭唧唧的系统提示音：
【呜呜呜呜呜呜呜——宿主宿主你还好吗？我刚刚被这只女鬼幻象怪抓去做金融标本了！
她她……她还让我背锅，说我是“过期积分返现精”…我超…超怕怕………】
【嘀——系统连接失败：惊吓值超标，重启中QAQ】
祁诺：“………”
这种时刻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啊啊啊啊！
“冻结契约：递延支付陷阱·启用！”
索瑞娅厉声咒喝，话音宛如毒刃斩断时间。
祁诺尚未来得及思索，身体已被封入债务沼泽，瞬间失去全部行动力。
索瑞娅猛然抽动身后密布的合同鞭子。
数十张灵魂债契倏然飞出，宛如从地狱信贷库中解禁的索偿恶犬，纸页间裂开獠牙与诅咒符文，带着利率的腥气，狰狞扑向祁诺。
祁诺瞳孔剧烈收缩。
索瑞娅的声音随之响起，如同撕裂耳膜的高频诅咒咆哮——
“签下去！签下去！成为永远幸福的奴隶吧！！”
附着咒文的合同鞭缠上他的四肢与脖颈，一圈圈收紧，像是利息驱动的绞索，将他死死勒住。
祁诺几乎无法喘息，眼前发黑，手指却仿佛被某种无形意志操控，缓缓举起了那支签约用的灵笔。
须臾之间，他泛白的眼底突然浮现一抹微光，仿佛将熄之火再度复燃。
是赫尔墨斯。
权杖轻轻一震，金色波纹自他足尖荡开，如一枚庄严的印鉴，悄然落在现实与幻象的交界。
【以【边界操控权能】，调用子条目【绝对领域隔离】——施术对象：赫尔墨斯、祁诺。】
【执行确认中……成功。】
【施术开始：边界/膜生成，外界精神污染隔离。】
银光如瀑，沉默又迅疾地涌动，隔绝了汹涌而至的债务鞭潮。
赫尔墨斯猛然一挥权杖，空间骤缩如弦，他几乎是将祁诺从崩溃边缘硬生生拽回怀中！
缠绕在祁诺身上的合同鞭子发出尖锐的哀鸣，仿佛被驱逐的野兽，在金色边界触及的一瞬化为虚无。
赫尔墨斯冷冷抬眸，眼神犹如冰原深处折射的刀锋，锁定着疯狂中的索瑞娅。
而她，却像早已预知这一切。
索瑞娅仰头大笑，那笑如利率反弹，瞬间翻涌成暴风。
“你以为这样就能结束？”
她扬起手掌，指尖一转，碎裂的契约残页与债息符印从虚空中卷出，如同从废墟中唤醒的沉疴碎片。
它们带着金属与血的光泽，缓缓升空，自转纠缠，最终堆叠为一座诡异可怖的高塔。
那是她以债为砖、以信为塔，用亿万未竟契约堆砌而成的熵界巴别塔。
塔下是哀号的债魂，塔顶是对神权的嘲弄。
“金融地狱招魂术·债轮塔。”
一层、二层、三层……塔楼高耸，每一层都爬满模糊的债影。
他们残影般在空中抽搐浮动，肢体断裂又拼接，仿佛被反复打碎后临时拼起的人形尸骸。
他们是与索瑞娅签下契约的“旧债人”，每一具躯壳都缝合着未清的欲/望与代价。
祁诺看见一个穿着潮牌、打着耳钉的青年，身形瘦削却满身奢靡。
他的眼眶空洞，脸色苍白，嘴角残留着撕裂的痕迹。
他的脊背被钉着一张泛黄的账单：
【已结清：债务依赖额度总计 99999 点】
【备注：共24期，提前兑付。】
青年坐在铺满账单的地面上，手里攥着一只破碎的高脚杯。
他低头，从怀中掏出一只磨损的智能设备。
打开屏幕，界面空空如也，只剩一句弹窗提示：“你拥有的一切，已于昨日到期。”
然后，他缓缓地，从地上捡起一张写着“梦幻人生 VIP”字样的卡片，一边咧嘴笑着，一边将那张卡一点点撕碎，塞入口中咀嚼。
血与碎金交杂着从他唇边滑落，像是一场提前结束的派对，连余兴都已透支。
他吃得很慢，似在回味那每一口“借来的快乐”。
祁诺还看见一个浑身镀金的女人，跪倒在一堆逾期通知中，仿佛被困在自己铺就的牢笼里。
她的指甲剥落，裸/露出金属质地的骨节，正一下一下磕在冰冷的墙面上，声音空洞又机械：
“不能停……我已经投了这么多。”
血迹混着墨水渗入散乱的合同，纸张鼓胀、破裂，慢慢发酵成腐朽的伤口。
她忽然停住动作，仰起头，像是看见了某个无形的救命稻草，声音忽然变得急切：“只差一点点……只要再借一次，我就能赢回来。”
她的声音带着哀求，又带着一种荒谬的希望。
仿佛那不是一场债务危机，而是一场即将反败为胜的豪赌。
……
塔楼仿佛没有尽头，每一层都像债务循环的钟摆，摇晃着人性的裂痕。
而在那最黑暗的尽头，祁诺竟看见了自己。
他的影子从墙面渗出，如账单被撕裂时喷溅开的墨迹，滴落又重组，慢慢站起。
他的脖颈被一圈黄金契约印记缠绕，泛着流动的数字微光。他微笑着，将自己献出，仿佛正在递交最后一笔残值评估……
下一瞬，那些“旧债人”像被某种系统指令唤醒的傀儡，齐刷刷抬头，眼眶空洞，死死盯住了他与赫尔墨斯。
——咔哒，咔哒，咔哒！
骨骼错位的声音如同机关连动，在这幽塔中炸响。他们猛然跃起，肢体扭曲，关节反折，如断线木偶般扑向赫尔墨斯释放出的金色结界！
——嘶嘎——咯吱！
尖锐的咬/合声在结界的光/膜上撕扯，他们的口/器不再属于人类，而像某种血肉构建的工具，竟疯狂啃咬起“规则”的纹路。
金光被咬裂，露出缝隙外腐烂的真相。
血与油混成的液体从他们嘴角滴落，光膜上浮现出一道道泛黑的裂痕。
他们撕咬、撞击、抽搐，如同想把“保护”活生生咬出一个洞来。
“交付……偿还……利/滚/利……交付……”
咒语般的低语，像钉子一般嵌入祁诺的脑海。
他猛地一晃，太阳穴处炸开针刺般的剧痛。
幻觉，开始渗入。
他看见自己站在债魂之间，双手捧着一份合约，纸张已被鲜红指纹浸透。嘴角牵起一抹温顺的笑容，轻声念道：“我自愿……”
再眨眼，周围的债魂全都换了脸——是他的脸。
一个个“祁诺”空洞微笑，眼中燃着金色跳动的数字。他们齐声念出一句话：
“幸福是可量化的资产，签了字，它就能属于你名下。”
界膜在颤，仿佛随时会破裂成亿万张细碎的协议书。
祁诺的精神也在颤。
现实与幻觉的界限，被牙痕咬出裂缝，记忆与逻辑像账本里的旧页，一张张被撕开。
就在他濒临崩溃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悄然钻入耳畔，如某种保护性的语音系统缓缓启动：
——“甜心，你忘记了我的话吗？”
——“他们身上有的，不过是你最不需要的东西。”
赫尔墨斯的声音如一道刺目的金光，穿透混沌，击中祁诺濒临崩溃的意识。
祁诺猛然回神，眼底的混沌瞬间消散。
他抬起手，毫不客气地在赫尔墨斯的胸口落下一拳。
力道不大，却像是落锤敲响现实的钟声。
“你也忘了我的话？”祁诺语气不悦，眼神却清明如月，“我说过！下次你再用这种欠收拾的语气开场，就别怪我小拳拳不长眼。”
那一拳，不只是给赫尔墨斯的回应，更是他向幻象投下的宣战书。
银白界膜之中，现实与幻象仍交错碰撞。但就在这一刻，祁诺站稳了脚步。
他抬眼，望向九层塔楼的深处回廊。
意识剧烈震荡间，他渐渐看清，那些挣扎在层级之中的“债魂”如何被索瑞娅“援助”、被“合同”改写人生，再被“价值系统”剥削得体无完肤，最终只剩一具不断偿还的空壳。
幻象如幕，而就是此刻，祁诺的目光一凝。
他看见，在索瑞娅那条看似无懈可击的“合同鞭索”背后，有一缕细线正在悄然崩裂，像命运系统中脱轨的一根齿轮。
【系统提示已启动——】
【权限唤醒：认知之眼。】
【检测到宿主试图窥探索瑞娅【破绽】权限，需支付代价。请选择你愿意牺牲的精神资产：】
【A. 对她“邀请你共舞”的感恩——你早该知道那不过是个陷阱。】
【B. 对她曾说“赎回梦想”的信任——现在看来，那只是个笑话。】
【C. 对她“成为幸福的奴隶”的认同——她根本不懂什么是‘幸福’。”】
【系统友情提示：选B会短暂打击你的自尊心，选C可能导致幸福记忆消失，选A……嗯，相信你的体验并不美好】
【系统建议：都很垃圾，怎么选都不会好，选个最痛的吧。】
祁诺沉默良久，抬眼看向空中虚拟面板。他最后选择了自主输入：
【凸-.-凸】
【系统震惊加载中——
检测到宿主以精神污染级表情包挑衅超维存在！
不愧是本系统亲选的崽！权限强制开启，索瑞娅破绽定位——】
下一秒，银白结界似心跳一震。
一道蛛丝般的裂纹，从“合同鞭索”最深处炸裂开来，如同电流沿着审判系统的神经链路蔓延，直劈向浮华核心。
——那就是索瑞娅的破绽。
为了施展金融地狱招魂术，索瑞娅强行动用了禁忌之法，突破了常规的契约法则。
这种扭曲的力量在短期内足以支撑她的操控，但同时也注定了她的财务模型无法持久。
作为“债务之主”，她自己的信用和契约体系出现了不稳定的根基。
祁诺的认知之眼轻而易举地识破了这一本质，他声音极轻却清晰无比：
“就在她的背后！……她的财务模型，已经开始自我坍塌了。”
赫尔墨斯听到了。
神明垂下眼睫，指尖缓缓滑过权杖脊背。
黄金权杖上的双蛇逐帧亮起，眼中浮现神性编码光链，缠绕之间，仿佛加载着某种终极指令。
赫尔墨斯低语，声音像深海低潮：
【以【言语诱导权能】，调用子条目【逻辑回旋陷阱】——施术对象：利熵女王·索瑞娅。】
【执行确认中……成功。】
【施术开始：引导目标以自身逻辑自我毁灭。】
赫尔墨斯抬眸，那一瞬，神性闪电般劈开现实。
权杖上的双蛇蓦然盘旋腾起，化作两道金色脉冲光流，径直钻入索瑞娅身后那道精神裂缝。
电子蛇信般的光弧游走在她的神经矩阵。
赫尔墨斯启唇，话语落下，如同注入系统的一段毁灭指令：
“既然财富增长就是幸福——”
“那为何你的幸福，仍在透支？”
简短的两句，却如同连锁反应的引爆点。
索瑞娅嗤笑，唇角勾起轻蔑的弧度：
“你妄图用逻辑颠覆我？赫尔墨斯，你真该看看你自己那副自命不凡的样子——”
然而她的声音还未落下，界膜忽然一震。
【逻辑冲突检测中……】
【异常值溢出。】
【索瑞娅系统错误即将触发。】
【执行通过：自洽链条断裂。】
【幸福 ≠财富增长+透支人生】
她愣住了，瞳孔微缩，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这不可能，我已经——”
来不及争辩，她背后那条缠绕神经的合同鞭索猛然爆裂，化作千百张泛黄合同页，疯狂翻卷如失控的打印机，纷飞于熵界巴别塔。
祁诺清楚地看到，那些纸张不再带着数字的光芒，而是染上了火焰与裂缝。
它们的价值标签，正在消失。
赫尔墨斯声音冷淡，理智到无情：
“你向万众出售了幸福，却从未真正定义它。”
“你的系统建立在虚假等价之上，如今——偿还的时刻到了。”
索瑞娅踉跄后退，眼底浮现出一瞬的茫然。
那些她曾奴役的债魂，那些她曾签下的“幸福合同”，此刻纷纷化作扭曲的代码，倒灌进她体内。
【系统提示：主逻辑核心过载。】
【“金融地狱招魂术”已脱控。】
碎片从她精神外壳炸裂而出，像一场自我构建系统的彻底宕机。
她痛苦嘶喊，双手疯狂撕扯着自己的幻象：
“不！不是这样的！只要贷款，只要拥有，只要不停增长——只要债务还能继续延伸，就——”
她的话语支离破碎，像在拼命补救自己崩塌的信念。
但赫尔墨斯毫无怜悯之意，权杖一挥，冰冷地抛出最后的审判。
【以【财富流转权能】，调用子条目【等额本息束缚】——施术对象：利熵女王·索瑞娅。】
【执行确认中……成功。】
【施术开始：财务模型展开，逻辑循环锁定，债务雪球反噬。】
空中骤然张开巨大的账单卷轴，本金、利率、期数、违约金……无数精密又冷酷的金融符号，如同咬噬灵魂的电蛇，自索瑞娅四肢百骸疯狂缠绕而上。
【系统反馈：身份识别反向激活，索瑞娅身份由“债权者”回溯为“第一欠债人”】
“不——！”
她尖叫着，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
她亲手投下的契约如飞灰般消散，每一纸“利滚利”都曾为她铺设盲信的墓志铭，最终反卷为遮羞布，蒙住了她自诩“幸福”的双眼。
而她的嘴中，只剩下一句麻木自语：
“我自愿……承担一切债务——”
下一瞬，熵界巴别塔剧烈崩塌，索瑞娅的身影被合同碎片与债务回声掩埋。
然后，不断循环，不断叠加。
每一轮偿还，都是新一轮负债的开端。
每一寸挣扎，都是自我吞噬的深渊。
索瑞娅终于发出最后一声惨叫：
“系统说过的！财富就是幸福！！我只是……只是遵循了规则！！！我——”
而赫尔墨斯，静静站在她面前。
他缓缓举起权杖，金蛇银翼交缠旋转，金辉自杖尖迸发。
他冰冷庄严地咏唱：
【我，赫尔墨斯——
掌管金权与速度，商业与谎言，
旅途的庇佑者，契约与盗贼的主宰。
以神明之名，以真理之杖。
你的债，是空洞的虚伪；
你的繁华，是自食其果的幻象。
以贪欲换今日虚荣，
你的规则，必由你自毁。】
最后一句，如同利剑斩断了最后一丝贪婪。
黄金权杖重重击落地面。
金色光潮席卷而出，将索瑞娅尚未出口的最后一句疯语吞没，连同她虚伪堆砌的幸福幻象，一并湮灭成飞灰。
尘埃落尽。
在废墟之上，瘦弱憔悴的少女，净化后的索瑞娅，背负着数不清的分期账单与未还信用卡，瑟缩着跪坐在地，眼神空茫而破碎。
她喃喃道：
“没钱你还买？……我买的是‘品质生活’啊……”
像是最后一场奢靡的梦，终于走到了无可挽回的尽头。
系统镜片泛起波光：
【编号：索瑞娅·M004】
【属性：浮华幻象怪，债务操控者污染者】
【状态：净化完毕。】
【清除负面领域：债务依赖／幸福幻象】
【备注：预期崩塌，财富归零。贪婪，终将吞噬自身。】
赫尔墨斯收回权杖，眼神冷然，不带一丝怜悯。
而祁诺，立于废墟之上。
心中，某些深信不疑的东西，悄然松动。
财富，真的能换来安稳吗？
或者，它只是更深一层的枷锁？
念头一闪而逝，迅速沉入心底。
就在此时，脑海深处响起熟悉的回响：
【系统提示：检测到情绪波动值过高！系统小毛毯已展开，准备盖住你的焦虑！】
【友情慰问：别慌，你就是最强异能bug者~】
祁诺微微垂眸，那一瞬的迷茫被系统的日常“轰炸”轻轻带过。
他深吸一口气，望向赫尔墨斯，嘴角勾起。
祁诺：“……你刚才那个‘终极输出’，怎么感觉像客服在读免责条款。”
赫尔墨斯：“是吗？那你大概不知道，我的‘客户’从来都是跪着听完的。”
祁诺忍不住低啧一声。
而就在这时，脚下的世界倏然一沉，随着索瑞娅的幻象彻底崩解，那片被扭曲的空间终于松开桎梏。
原本交错的债轮幻界，开始一寸寸消弭。
曾被她以“幸福契约”困住的灵魂，纷纷从精神锁链中脱离，意识如潮水般回归自身。
那些曾被标价的贪欲，那些被“利率”绑架的希望，像是终于撕毁了压在心上的单据，自由地飘浮在空气中。
祁诺目光扫过四周，神情凝肃了些。
这片空间，终于脱离了永不停息的结算周期，回到了现实。
他低声开口：
“如果幸福只是资产负债表上的一个项目……那它果然不属于我这种人。”
赫尔墨斯没有立刻回答，只潇洒移步，带着祁诺再度旋步舞池。
他靠得极近，话语轻轻穿过祁诺耳畔：
“小bug，请记住……不要让任何人轻易触碰自己……”
除了我……
赫尔墨斯低笑，轻巧地掩下那句未出口的话。
“赫尔墨斯……我不喜欢这里。”
祁诺的声音压得很低，眼中浮现出难得一见的疲惫。
舞池中的旋转依旧优雅，笑声与交谈交织成一片欢乐浪潮。
索瑞娅的幻象已然消失，他的感官却像被一层无形的污浊之气笼罩。
他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异能的副作用，还是内心深处的真实反应。
渐渐地，祁诺分不清现实与幻觉，呼吸变得沉重。
心底的不安不断攀升，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离开。
赫尔墨斯的眼神微沉，感觉到祁诺的异样，他随即靠得更近了一些。
“甜心，你是想离开这里吗？”
他的语气依旧轻佻，却是掩不住的温柔。
祁诺已顾不上赫尔墨斯此刻的戏谑。
他几乎不再犹豫，转身朝出口走去，脚步急促，仿佛要逃离一切。
赫尔墨斯紧随其后，却在转瞬间止住了脚步。
时空在这一刻停滞，他的目光深邃如夜。
指尖微微一转，勾勒出两道身影，是祁诺和他的幻象。
像是不曾离去，他们依旧在舞池中央翩然起舞。
然而，真正的赫尔墨斯早已追上祁诺，背影逐渐远去。
车窗外，夜色沉静，暗影被街灯拉长。
赫尔墨斯静默驾驶，目光穿透后视镜，隐匿下某种未言明的情绪。
车子在霓虹喧嚣的城市脉络中穿行，没有神力，没有特权，唯有他与祁诺。
副座上的祁诺斜靠着，仍未从舞池的幻象中彻底抽离。
后知后觉间，他突然侧目，声音带着讥讽与挑衅：“赫尔墨斯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
在祁诺的认知中，神明高高在上，从不屑为凡人的琐碎事物屈就。
赫尔墨斯唇角微扬，嗓音低哑而带着戏谑：“你凡人的想象力实在过于贫乏，看来，我得多给你些惊喜。”
他未曾回头，目光依旧凝视前方。
祁诺半眯起眼睛，学着赫尔墨斯惯有的漫不经心，尾音微挑：“神明大人，在凡人的交通规则里兜圈子，有趣吗？你傲人的神力已经无法满足你了吗？瞬间移动不能让你快乐了吗？”
他说得一本正经，眼中却藏着狡黠，仿佛一只偷偷学坏的小兽。
赫尔墨斯的指尖微不可察地敲了敲方向盘，嘴角浮现一抹难掩的笑意，“确实有趣，你不安分的样子……很好地……取悦了我。”
他声音低缓，像是不经意掠过心头的风。
祁诺本想再挑衅几句，却不自觉地红了脸。
他闷哼一声，转身将自己埋进椅背，闭上了眼睛。
车内再度安静下来，时间被悄悄拉长，只有轮胎与柏油路面摩擦的低响声。
赫尔墨斯偶尔看去，目光掠过那张沉睡的侧脸，唇角无声弯起。
不知开了多久，车缓缓停在公寓楼下。
祁诺沉沉睡着，呼吸均匀，睫毛在微光中投下一道浅淡影子。
赫尔墨斯俯身，解开他的安全带。
他低声笑了一下：“小bug，你错过了沿路的风景。”
赫尔墨斯托住祁诺的双腿，面对面将人抱起。
祁诺轻轻一颤，却没有挣脱，仿佛所有尖锐的边角，都被妥帖收起，他在那有力的拥抱中再度放松。
赫尔墨斯低头，凝视着他眉间的细浅褶皱。
指尖犹豫片刻，最终什么也没做。
他抱着祁诺，一步步，踏入幽暗的楼道，像是走向了无法回头的温柔深径。
而身后，夜色正悄然坍塌，黑暗如潮水般追赶而至。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熵界巴别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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