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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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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一道刺眼的灯光照来,季时缘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此时,早上稚气未脱的少年此时正身着笔挺的西装倚靠在路灯旁,一脸戏谑的看着这一幕,本就英俊的少年此时在西装的衬托下更显成熟。
果然很好看,季时缘心里想着边向对方的方向看去。
“哎呦,更不巧了,何老师正好也在,怎么办呢?”
季时缘这才发现班主任就在不远处阴沉着脸看着这一切。
“慕楠枫!你给我过来!”
“还有那边那几个!你们给我站那站好!别动!几班的?叫什么名字?明天把你们家长给我叫过来!”
慕楠枫被何老师揪着耳朵拉走的时候手还紧紧拽着季时缘的衣领。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新来的那个!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然后又被臭骂了一顿。
只见许青易逆着光走来,西装下摆扫过疯长的野草,锁骨处的细链在黑暗中闪着细碎的光,缓缓的拉起了还坐在地上愣神的季时缘。
等到一行人都离开之后气氛便冷寂了起来。
直到许青易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季时缘才恍然发现自己的衣领因为被拽的缘故纽扣已经崩开了。
不偏不倚,正好漏出了他锁骨处的那颗痣。
“啊谢谢。”季时缘不知所措的拢了拢衣服,纽扣已经不知道被崩到哪里去了。
“哎呦别紧张,放松一些。”
突觉有些尴尬季时缘不知该说些什么,要不要直接走了算了?
但念在对方今天帮了自己不少忙的情形下他还是强压下心中的尴尬,说道:“呦…好巧啊哈哈。”
“不巧,我在等你。”
“什么意思?”季时缘皱了皱眉,不解道。
许青易歪了歪头,眼里带着一丝探究的神情,“因为我想看看你到底能忍受到什么程度,你是真能忍啊,这都不还手?”
“……你还真看啊?”季时缘顿了顿,“我还以为你就随口一说。”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聋。”季时缘语气平静,“你当着我的面嘀咕,我当然能听得见。”
稍作停顿,季时缘抬眼,语气有些许无奈,“虽然和我没关系,但你还是改改这个习惯吧,会惹麻烦的。”季时缘认真的说着。
许青易笑了笑,眼神晦暗不明,“哦,不改。”
“……”
果然还是少与别人打交道的好。
季时缘在内心叹了口气。
但又不想气氛太过尴尬,只能继续找找话题。
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你为什么穿着西装?”在学校里穿西装还是太过魔幻。
“打工。”许青易不由分说地扯了扯脖子上的项链,“这是对面那个饭店工装,帅不帅?”
季时缘瞥了他一眼,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嗯,帅。”
“哈哈那肯定。”许青易心情大好,嘴角上扬,跨步向前走去,“不说这些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打工?”季时缘连忙跟上,“为什么打工?你又没欠债。”季时缘的兴趣被引起,追问道。
“我快成年了。”许青易语气随意,“我大伯很早就和我过,等我成年以后他们就不会再管我了,我得提前攒些钱,免得暴尸街头。”
季时缘脚步微顿,装作毫不在意道:“奥…什么时候?”
或许可以在他生日当天送他个礼物,就当做谢礼。
“明年二月十五。”许青易微微侧头,“你呢?”
“忘了。”
“这也能忘?”许青易挑眉,“哈哈你不过生日吗?”
“不过。”
听到这里,许青易停住了脚步,阴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方便问一下为什么吗?”
季时缘沉默良久,压了压声音说:“也没什么,有阴影了而已。”
“阴影?”许青易转过了头,盯着他,“过生日还能有阴影?这不是快乐的时间吗?”
季时缘没有立刻回答。
寒风凛冽。
“那会才五岁吧…”
思绪逐渐被拉回十二年前,季时缘缓缓开口,似是在翻一本尘封已久的书籍。
“当时家里条件不好,住在农村里,想要买蛋糕需要坐很久的班车去城里,那会来回一趟路费要两百多。”
“记得当时妈妈带我去买蛋糕之前先带我去吃饭,但是可能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吧……”季时缘顿了顿。
“饭酸酸的,我吃不下去,就剩下了,妈妈觉得我浪费,就边走边骂我。”
“到了蛋糕店门口,怕她生气,我就说‘我不吃蛋糕了’。”
想到这里,季时缘扯了扯嘴角,自嘲似的笑了笑。
“然后她就在大街上骂我,当着一群路人的面。”
“各种不堪入耳的词汇一股脑的冲进我的大脑,我已经记不清我当时是什么感受了……难堪?害怕?丢人?”
“…可能都有点吧,过往行人的眼神和窃窃私语让我感觉我像是被人扒光了扔在马路上一样。”
“……”
寒风微凉,恍然间,季时缘从回忆中清醒,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不该说的。
叹了口气,“哎,抱歉,不该和你说这些的。”
语罢,季时缘便加快脚步,走了起来,脸上也闪过一丝懊恼。
许青风也随即跟上,一言不发。
二人就这么沉默的走了一段,季时缘不时悄悄瞟着许青易。
季时缘想要缓解一下尴尬,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怕自己忍不住又说一些有的没的,只得偷偷地看着对方的脸色。
看着对方的身影在路灯下忽明忽暗,突然季时缘好像注意到了什么似的说道:“你嘴唇上什么时候长了个泡?”
“泡?什么泡?”许青易一愣,摸了摸嘴唇。
季时缘指了指,许青风顺着对方手指的地方摸了一下,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笑什么?”季时缘感到莫名其妙。
“什么泡!”许青易笑的肩膀颤抖,“你要笑死我了,这是唇钉!”
“只不过我早上快迟到了,跑的急忘记带球了,所以只带了个杆而已!毕竟谁也不想在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吧?”
“杆?”略带停顿,“……不是痣吗?”
“…你什么眼神,你和老何一个看成黑芝麻渣,一个看成痣,真不愧是名师出高徒啊哈哈哈。”许青易笑的更加肆意。
“唇钉……是打在这个位置吗?”
“不是。”许青易耸了耸肩,“只不过当时打的时候有点害怕,手抖了一下,打歪了而已。”
“你也会怕啊?”季时缘挑眉,“今天早上怼人的时候不是挺勇敢的吗。”
“怕痛和打架是两回事啊。”许青易哼笑一声,“而且我赌他们不敢真的动手,动动嘴皮子而已。”
宿舍楼不远也不近,谈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宿舍楼下。
季时缘停下脚步,“今天谢谢你了。”
“你说过很多遍了,不客气。”许青易懒洋洋的摆了摆手。
思索片刻,又好似看出对方顾虑似的,他又说道:“如果真要谢,你帮我写作业,怎么样?”
季时缘一怔,鬼使神差的点头,“行。”
可转眼又止不住后悔起来,原本不想与他人太过亲近的,这下可好,事与愿违。
许青易却是已经伸出小拇指,“那么一言为定,拉钩上吊。”脸上的笑容更盛。
“幼稚。”季时缘嘴上嫌弃,却还是勾了上去。
“一百年不许变。”许青易笑的狡黠。
“好,晚安。”季时缘也不过多纠缠,便转身离去。
日子一天天的转,转眼开学已然一周。
教室里已然看不见慕楠枫的身影,因为不良行为他被请了家长教训,并停课两周在家反思,录入综评档案。
高三生活的紧张氛围已悄然蔓延,飞快的二模复习与堆积如山的试卷对于刚刚高三的少年来说略有些不适应。
一日大课间,同学们大都在做着今天的作业,老何突然跑进教室说:“给你们十分钟时间上厕所,待会所有人外面集合!”老何洪亮的声音穿梭在教室。
虽然很疑惑,但是大家还是默契的纷纷照做。
十分钟后,在数完人数后,老何带着一众学生向着学校一个隐密的地方走去。
穿过林间小道,同学们有些悄声议论,有些打打闹闹,还是如同从前那般。
终于,队伍在一处院落前停下。
“逐梦桃园”四个字刻印在斑驳的牌匾上,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大家不解地念叨着眼前庭院牌匾上的名字。
“来这里干嘛?”
起起伏伏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好了好了,知道大家刚上高三还不习惯,压力大,所以学校特意让我们轮流带你们来这里放松一下。”老何维持纪律着。
“可是这里啥也没有啊,全是土堆……”
“该不会是让我们玩泥巴吧?”许青易弯腰捡起一块土块,在指尖轻轻捻了捻。
阳光将他手腕间的旧疤照的发亮,像道褪了色的印记,印在季时缘的心头。
“算是也不算是,这是菜园,来年我们要一起在这里播种‘梦想’,所以需要提前来松松土,捡捡石头什么的…”
“老师如果我找到金子了怎么办?”许青易戏谑的说着,俯下身打量着眼前起伏不平的土地。
“想挖金子?”老何挑了挑眉,“你悄悄自己拿着,别让别人看见就行了。”
“那肯定,哦咦一下我就给它揣兜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哥们你太逗了吧?这怎么可能呢?”此起彼伏的笑声随着许青易的音落而起。
经过昨天许青易的话,大家对季时缘的态度缓和了不少,对这位新同学也有所改观。
“没准呢?做人呢,还是要有点理想嘛,不然那可太无趣了。”
“那也和白日做梦有些区别吧?”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男生拿上铁锹去松土,女生提着袋子捡石头,速战速决!”
在一片哀嚎声中,铁锹与碎石相碰撞,发出脆响,男生们挥汗如雨地翻土,女生们则弯腰捡着碎石。
季时缘也默默的干着自己手头的工作,余光不时的瞥向那个总是在说笑的身影。
下午三四点的太阳正盛,晒得人抬不起头。
“不是说农业机械化吗?我们怎么还是手动挡?”
虽然比起做卷子这显得更自由一些,但还是不时有抱怨声。
在按部就班的干了一会活后,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老师有人要暗杀我!”
顺着声音来源望去,是许青易。
“谁要暗杀你?”
“这块玻璃碴子。”
只见他手上拿着一块半个手掌大的玻璃碎片认真说道。
“哎行了行了,好好干,别老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老何无语的说着,没再搭理。
“哦,好吧。”许青易无趣着继续翻地。
“神经。”
“你还说我蛐蛐人不背人呢?你自己不也一样?”
“不一样,我这是光明正大。”
“哎行行行,算你有理!”
季时缘手上不停的捡着石头,眼神却还是不自觉的飘向许青易的手。
“哎哎哎王宏宇你看着点,后面有人!我差点被你一铁锹戳死!”
“哦哦哦不好意思”
一节课的忙活后,原本杂乱不堪的菜园终于是有点样子了。
正在大家准备回教室继续上课时老何突然说道:“等会,以防有些人偷懒,一人抓一把石头走。”
在哀嚎声中,众人低头抓起石头来。
“这是高三吗?我为什么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这个?”
“人家的校园生活是恋爱,美好,我的校园生活只有刨地…”
“少废话!都快点,不许迟到!”
“哎,这我不得留个纪念。”许青易捡着石头,嘴上却是不停念叨着。
“你多大了还捡石头玩啊。”季时缘不自觉的说道。
“独特的回忆啊!你也别光看着啊!帮我找找有没有好看些的石头,待会问问老何看看他知不知道是什么石头。”
“那倒是。”说着手上也开始翻着石头。
最后一行人带着一身土和满头大汗回到了教室,正逢最后一节课上。
地理老师已经等在了教室内,自言自语着“怎么回事?这人都哪去了?人间蒸发了?”
老何不放心似的又进来念叨着“都坐好,好好上课啊!”
“老师你看看这是什么岩?沉积岩,变质岩还是岩浆岩?”许青易恰时的出现在老何身后,向老何展示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你们地理老师不是在这呢吗?去去去,去问你们地理老师去!”老何笑着说,仿佛已经妥协自己得了这么一个学生。
“拿来我看看。”地理老师说着,走近了看许青易手上的石头,并拿起来仔细端详着。
斑驳的石头躺在手心,在地理老师凑近时夕阳将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