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勇敢诺亚 ...
-
“你怎么在这？诺亚？”
他掀开了帽子，露出柔软蓬松的发丝，银白色的睫毛微微下垂，在眼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伊莱恩，送给你。”诺亚将一直拎在手里的木盒递给我，语气淡淡的，眼神却专注而真挚。
我微笑着接过了盒子，“谢谢你，诺亚今天怎么会想起来给我送…点心？”
好熟悉的画面，我想起了学校里因为一块糕点发生的事故…还是很羞耻。
诺亚点点头：“刚学会的，这个给伊莱恩，这个给小兔子。”
我这才发现隔层里还有几块绿绿的小饼，看起来应该是果干混着草籽压制成的。
“是诺亚亲手做的吗？真厉害！我会好好吃完的。”我收下糕点，篮子提手上还有余温，但是诺亚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有点疑惑，放下盒子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心里提起一口气。不会出什么故障了吧？诺亚真的是仿生人？仿生人会死机吗？这可怎么办？有人会修吗？
就在我的思绪已经飞到了要不要去罗莎琳墓前祈祷看看能不能托梦的时候，诺亚动了，他突然捉住我的手看了一会儿，放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眨着眼睛不说话。
我竟然看懂了他的意思，试探着摸了摸他的头，微卷的白色短发手感很好，诺亚的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我像是看见了刚刚升起太阳时的海面，几朵浪花在里面欢快地打着卷。
心好像被什么柔软甜腻的东西包裹着，一点点融化了。
“诺亚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伊莱恩，你下次，还能和我去看罗莎琳…看母亲吗？”他歪着头看我，轻轻抿着嘴唇，眼底似乎藏着一点不安。
我回想起那份罗莎琳的资料，稍有些迟疑。
他见我没有回应，垂下了眼睛，那几朵欢快的海浪逐渐平息了下来。
“伊莱恩最近很忙，我知道了，下次我再来问…”
“诺亚，等等，别急着走。”
我把诺亚拉进来，沏了茶，转身看到他乖乖的坐在椅子上抬头。
我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和诺亚谈谈，“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诺亚……能讲讲你和罗莎琳的事吗？”
“罗莎琳的事？伊莱恩想听吗？为什么？她已经不在了，伊莱恩没有办法再认识她。”他说话时还盯着我放在桌边合上盖子的糕点盒。
“我知道，不是为了认识罗莎琳，是我想了解更多诺亚的过去，”我打开盒子放好，捏起一块点心，白色的糕点做成了小猫脑袋的形状，精致可爱得让人不忍心吃掉，“我想重新认识诺亚，可以吗？”
“伊莱恩！想了解我？”他的眼睛又变得亮晶晶了。“可以！你想知道什么？”
我吃掉了那块小点心，是栗子馅，微甜不腻，很香，和卡修斯送的茶叶也很适配，看着捧着茶杯的诺亚，我开口道：“昨天我在卡修斯那里看到了一份资料，诺亚，你的母亲是…罗莎琳?弗兰克博士吗？”
诺亚看见我吃了他的点心，像午后院子里晒太阳的小猫那样眯了眯眼睛。“嗯，她让我叫她罗莎琳，但是有人称呼她罗莎琳弗兰克博士。”
小兔子好像知道有美味小零食，在它的小窝里蹬了两下腿，直接蹦上了桌子，我摸了摸它毛茸茸的长耳朵，拿给它一块小兔饼干，它的鼻子翕动着闻了闻，舔了舔我的手指，叼走小草饼干开始嚼嚼嚼，发出了酥脆的咀嚼声。
“诺亚，”小兔很没心没肺的样子，嘎嘣嘎嘣吃得很开心，我抚摸着柔软的兔毛，犹豫良久还是问出来了，“你…是人类吗？”
诺亚听到我的话，目光变得有些茫然，好像不知怎么开口。我看了看盒子，试探着递了一块小猫头点心，他默默接过去嚼嚼嚼，和小兔的动作同步了。
诺亚吃完后终于'开了机'，“我也不知道，我刚被制造的时候应该不是人类。”
“刚被制造？是诺亚刚诞生的时候吗？”
诺亚点了点头，“嗯，那时候我的名字是Project N，罗莎琳说制造我一开始是因为招来的助手都是笨蛋。她说我'听得懂人话，不会叽歪，记性也好，不会把她气死'。”
诺亚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但是看起来有点愉悦，罗莎琳博士似乎是个很有趣的人类，我也弯着眼睛看他：“诺亚确实很聪明呢。”
“嗯，后来有人说应该把Project N交出去为最伟大的技术做贡献，罗莎琳说他们是蠢货。”
“她没有把你交出去。”
“是的，但是我也不能离开研究院。后来战争爆发，罗莎琳开始研究不喜欢的作战机器和数据。我不清楚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战争结束后罗莎琳改动了我的数据库，她删掉了有关战争的资料。”
我想，罗莎琳可能不希望诺亚背负着那些鲜血与炮火活下去。
“然后呢？”
“后来罗莎琳开始专心做她的炼金术研究，在研究间隙断断续续地给我做改造，一直持续到到她去世前。罗莎琳说：'不出意外的话诺亚现在应该是个人类了，哈哈，毕竟我可是世界第一的炼金术士。'”
从诺亚的描述中，我好像看见了那个自信而骄傲的女孩站在小镇门口笑着回头招手的样子，从十八岁的天才学生罗莎琳到八十九岁的弗兰克博士，她似乎从未变过。
诺亚有点疑惑地继续道：“嗯，我不知道罗莎琳说的是不是真的，人类也可以从别的地方变出来吗？”
我的眼前出现了细微的水光，我没忍住又摸了诺亚的头发，“是的，罗莎琳是世界第一炼金术师，所以诺亚也一定是人类。”
诺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是人也没关系，这样就能和伊莱恩一样了。”
哪怕早有预兆，我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诺亚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次见面，伊莱恩的气息很特别，”诺亚说着又凑近了一点，“现在是淡淡的香草味。”
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吓得闻了闻自己，只有微苦的药味和干燥织物的味道，没到那个时候魅魔应该是不会散发香气的？应该…是吧？
“还有满月会有…”诺亚还在说。
我迅速转移了话题：“罗莎琳走前还和你说了什么吗？”
诺亚乖乖地坐正回答：““罗莎琳说她不想和那群'固执野蛮的糟老头子'埋在一起，让我把她的骨灰偷出来带回小镇，要我看看十八岁的罗莎琳生活的地方，学一学怎么做人，然后寻找自己热爱的东西。”
不愧是天才炼金师，偷走自己的骨灰带回家这种事还是太特别了一点。
“热爱的东西？诺亚找到了吗？”
诺亚重重的点了下头，“嗯，我找到了，伊莱恩。”
我有些好奇地询问：“诺亚最热爱的是什么？炼金术吗？好像也很合理…”
诺亚打断了我：“不，是伊莱恩，我最热爱的是伊莱恩。”
“……我？”
这不是诺亚第一次对我说这样的话。但我还是愣住了，难道死机也会传染吗？
诺亚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也拿起一块小猫头点心举到我面前，我楞楞地张嘴咬了一口。
诺亚突然站起身捂住了小兔子的眼睛，凑过来小声说：“伊莱恩，还能再做一次吗？上次你生病做的那个。我很喜欢。”
“做什么…”话音还没落，一个柔软微凉，带着栗子香的吻就落在我脸颊上，一触即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勇敢诺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