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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濒死的鱼 ...
203.
而无能的我,只能端坐在教堂,不吃不喝。抽泣声引得前来参观的游客频频侧目。还有一位阿姨随手递给我纸巾,她以为我是因为受到了神的祝福而落泪。我说不是的。
我是一个罪人,神不会祝福我的。我乞讨他的原谅。
原谅我的双眸,我不能主宰它的颜色;原谅我的拒绝,让我爱的人离我更远;原谅我的懦弱、胆小与卑怯...原谅我拥有的不合理的一切,拜托原谅我,连同我现在才下滑的眼泪一起,原谅我......
闭上双眼看见我的心声,黑暗之中看见他的照片,看见珊瑚鱼群在他身边,看见他的手朝我比心。
请不要停止他的笑容。
请不要剥夺。
请让他回来,让我再见他一次,哪怕一眼,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换这一眼。请不要用失去作为惩罚我的手段,这太残忍了。如果海底非要有一个人沉睡,是我,可以是我,拜托是我......
不要不是我。
阿门。
204.
柜台的座机铃声响了,卷帘门往上撑,徐阿姨面前站着三个人,身旁两个行李箱。
主啊,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会讲英文?
205.
邱炀被他哥接走了,徐家恒被徐阿姨打了一顿,阿姨边哭边打他,问他怎么回事?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徐家恒边哭边说,这两天住邱橘家里,不敢回来。因为看演唱会的时候,他手机被偷了。说拿卖票的钱再买一个,发现不够。找橘哥借,橘哥不借。但是橘哥男朋友带着徐家恒和邱炀去网吧通宵了。通宵几天,邱炀的手机也弄丢了了,怕回到家被邱涵打,不敢说也不敢回去。更没有看新闻,就这么挨了好几天,邱橘把他俩送回来了。
就这么一顿打,把邱橘也供出来。
206.
徐阿姨抱着徐家恒哭了一会儿,去打了个电话。
当天晚上,邱炀被邱涵打了,因为他去通宵,还把手机弄丢了;邱涵被邱橘打了,因为他没照看好弟弟,让弟弟一个人去看演唱会不陪着;邱橘被家长打了,因为他谈男朋友。
一家子整整齐齐,邱橘被打最惨。因为他说,就算被打十顿!他也不会分手的。这句说完,又是一顿,邱橘换了个说法,说高中文凭不准打高材生,又是一顿。
207.
徐家恒晚上不睡觉,趴沙发边上跟我哭。我帮他擦药,听他说,
“疼死我了,我妈从来不打我,这第一回。嫂子害人。”
“哪个嫂子?”
“橘,橘哥男朋友。”
“别动,擦歪了。嫂子怎么样?”
“蛮好的,两人可腻了,嫂子就是不想天天跟橘哥黏一块才带我们去通宵的。通宵可好玩了,下次我带你去。”
“好看吗?”
“是好看的,我觉得他俩乍一看还挺像。邱炀说是亲多了,才会越来越像。啊轻点轻点,你会不会擦药??”
“我说演唱会,好看吗?”
“哦,这个。前半段挺好看的,后半段我手机被偷了,太悲伤了,有点看不下去呢。小时,你眼睛怎么那么肿啊?”
“蚊子咬的。”
“狗屁。你也哭了?是不是?”
“没有。”
“我又不是一个人出去的,担心啥?这不回来了么。”
“下次别这样,把我号码背会了,手机被偷你不会先打个电话报平安么?徐阿姨担心死了。”
“就我妈担心我,你不担心我么?你这么绝情的。”他伸手来勒我脖子,把双氧水都晃撒了。
我这么绝情的,在教堂哭成雕塑。你这么义气的?
“不担心。”
“狗屁,你回家睡吧,别赖我家里。”
“好。”
“真回去啊?”
“嗯。”
“你一个人不害怕呀?要不我陪你回去,正好没人管了。我妈打我那么狠,我俩住你家让她没机会打我。”
“不害怕,别来了。”
“哦,行吧,你走,走了别回来了。不知道省多少条小黄鱼。”
我蹲下身收拾行李,他又绕到我身后,
“真走啊?我都习惯了你又要走。”
“想跟我一起住?”
“想呀。”
“把你作业带着,住我家作业你自己写。”
“为啥呢?我才去几天呀,你变化这么大的?”
“走,还是不走?”
“走。”
208.
“认识几年了,连个空调都不给蹭。”他背着我小声嘟嚷着,以为我听不见。
“你蹭空调就蹭空调,往我身上蹭什么?”
“你家空调太冷了!”
“那我调高一点,你就睡这。”
“不要,你睡沙发我也睡沙发去。你家太大了一个人一间我害怕!”
“怕你还要跟着?”
“我也怕你害怕。”他语气突然软了。
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开着灯,盖着被子他很快就睡着了。我连他翻身翻几次都知道,没睡着,时不时就掐自己一下,确定不是在做梦。又继续听他的呼吸,听空调在运作,听小鸟在枝头听出这是早晨。
听,距离岛,下雨了。
209.
去市场买鸡蛋、生菜、面包、买完去排队买蛋挞,怕他醒来找不到我,还给留了便签。回来他还睡着,我下楼来到厨房,学着徐阿姨的样子给他做早餐。
11点多他打着呵欠下楼,问我怎么醒那么早。我把面前的两个盘子推了一个给他,和他一起吃。
“你要住几天?在这。”
“等你回去我再回,这边凉快死了。”
“那有点久了。”
“你家阿姨辞职了,你不再请一个么?”
请什么?郭阿姨不姓郭,我也不知道她姓什么。她不是保姆,是保镖,所以做饭才不好吃。我也是前两天才反应过来。
“一个人挺好的。”
“你这么成熟的。你游戏机呢?在二楼吗?借我玩会儿,外面好热我不想出去了。”
我没给他游戏机,让他先写作业。写完把新手机递给他,说生日快乐。生日快乐,虽然我差点失去你了;生日快乐,虽然我有很多念头越来越难控制了;生日快乐,虽然我们总是问对方不能说的事;生日快乐,那些能说的不能说的迟早我会告诉你的。
生日快乐,徐家恒。
210.
他打开手机盒,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高兴。只说找个时间把电话卡补了,又问我新手机是什么时候买的。我说很早就买好了,只是怕他不愿意收,新的一直等着旧的坏呢。
“想吃蛋糕吗?早上本来要买的,东西太多有点提不下了。”我问他。
“不吃了吧,很容易胖的。好久没吃红豆刨冰了,倒是。五临也有冷饮店,我吃着很一般呢。”他今年没请朋友一起过,拿到票以后,那几天一直兴奋,差点睡不着。
“晚上不晒了去?”
“干脆别出去了,让小猪给我们买,咋样?他家离冷饮店近。”
“行。”我不敢限制他去怎么对别人,我怕他看出来,我在限制什么。
“但是小猪刚被打,估计需要养伤,哈哈哈哈。晚上我俩去吧,或者我去买,你在家等我。我顺带着跑两圈。”
“你很了解他吗?”
“什么意思?”他专心研究着新手机自带哪些小游戏。
“你很了解邱炀?”
“那肯定,我比他那些个朋友了解他多多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多出那么多?太多了,显得我的少了。
“这也要问为什么吗?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回来以后,感觉你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了。”
“哪些地方不一样?”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一样,很不一样。”
211.
他出去买刨冰,回来就知道为什么了。去的路上碰见王婶,王记的老板,王坤的妈妈,那个在背后说我妈妈坏话同时也是那天在教堂递给我纸巾的人。人心么,复杂的。
212.
风光的时候抢先诋毁,擦伤的时候抢先关怀。
“她说你先站着哭,然后坐着哭,最后躺着哭。真的假的??”徐家恒帮我打开刨冰盒的盖子。
“真的。”
“她说你躺着哭的时候,这些,这些都在抖。不让人翻面,像一条鱼。”
一条濒死的鱼,它怕水。
“嗯。”
“就因为联系不到我?”他不吃了,吃不下了。
“对。”
“她们都以为你快哭死了,你当时以为我死了?”
“是。”
“裴序。”
“嗯?”
“没什么。”
213.
你一定是发现什么了,才说没什么。
214.
他说空调好冷,却不愿意穿我的外套了。哪怕那些外套随着他的发育变得正合身。
徐家恒没住几天,说想妈妈就回去了。我一个人住着,在剩下的假期每天往银行跑,把取出来的爱一点一点存。
215.
家里所有的花瓶空完了,小花园也没人打理。这栋洋房逐渐恢复成我初见它的样子,它的本来面目。开学我只交了一份作业,徐家恒交了半份,他自己写,没写完。两个人伤好了,天天在包厢打游戏,我在对面楼的面馆里等。看见灯灭了,再去把锁上的门打开。
能从发热的主机摸出来两个人坐在什么位置,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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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机,不看了。
感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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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濒死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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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为什么要分上下册?因为我有两个封面,两个都很好看,实在无法割舍。分成上下册就两个都能用上了。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