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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别哭了 ...


  •   昨夜刮了一夜的暴风雪,今日返程路上竟是晴空万里,没有云层的遮挡,阳光洒在雪原上颇有些刺眼。

      没有风雪,就算是踩着有些厚的积雪赶路,也远比顾云徊昨晚更好走,阿善其还带着星霜,若是再遇到狼群,有星霜在也能多个帮手。

      幸运的是一路上风平浪静,除了二人骑的马和星霜之外,再没有别的动物。

      只半日,顾云徊和阿善其两人便到达距离镇北军营不到五里的缓坡上,天气晴好,顺坡向下眺望已经能看到迎风而动的楚朝王旗。

      阿善其勒马停下。

      “我便送你到此。”

      顾云徊盯着阿善其深邃的眸子许久,翻身下马,对着马上的人拱手深深一拜。

      “此番多谢你。”

      阿善其毫不辞让,接受了顾云徊的谢意,居高临下地看着拱手弯腰的人:“解药是因你当年救了我母亲,送你回来是怕你在返程路上死了,无人兑现承诺。”

      听阿善其这般说,顾云徊笑了。

      “快去救你的小情人吧,”阿善其没好气道,说完一拉缰绳,调转马头,也不与顾云徊道别,径自策马离开。

      星霜在短短一夜间已经与顾云徊混熟,颇为不舍地用冰凉的鼻尖蹭了蹭顾云徊的手,顾云徊抬手摸了摸狼头,星霜喉间发出几声满意地呜呜声,遂转身疾奔跟上了阿善其。

      顾云徊静立在马侧,目送一人一狼远去,直到他们的身影在雪原上消失,这才重新翻身上马,一路急奔回营。

      还在帐中照顾季焕的方钦看到顾云徊风尘仆仆的进来,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虽说顾云徊一路惊险非常,求取解药回来,其实时间只过了一天一夜罢了,那日顾云徊将与冯本固告别这一烫手山药丢给方老,方老心中尚且还未打好草稿,不知道该怎么和冯本固开口,顾云徊竟然回来了。

      “季焕情况如何?”顾云徊身上披风都顾不上脱,只草草拉下了包着头脸的围巾,快步走到季焕床前,看到他依旧灰败的面色,问道。

      “将军一直昏睡不醒,但脉象上并无太多变化,应当是你及时封了他的经脉,这毒未上走至心脉。今天早上才又灌了参汤下去,”听顾云徊问及季焕,方老赶忙回道。

      顾云徊这才放下心来,轻舒一口气后脱下了身上厚重的披风,季焕昏迷后体温冰凉,为了维持他的体温,帐内炭火生的格外旺,就这么一会儿,顾云徊额上蒙上一层细汗。

      顾云徊在季焕床边坐下,从怀中掏出那瓶带着体温的救命解药。

      “这是?”方老看到顾云徊手中的药瓶,惊愕道,“你拿到解药了?!”

      “嗯。”顾云徊一边回答张老,一边将季焕奋力扶起,让人靠在自己肩上,随后捏开季焕的嘴,将瓶内药丸塞进了季焕喉中。

      “平日是吃了多少,这般沉。”扶着人重新躺下,顾云徊这才抱怨了一句。

      不知是解药起了效果,还是顾云徊的心理作用,季焕的脸色似乎少了些许灰败死气。

      顾云徊将季焕的被子掖好,小声道:“吃了药就快些醒过来吧。”

      现下顾云徊已是做了一切力所能及之事,季焕能不能好转就要看这解药是否有效了。

      骤然松懈下来,疲惫如潮水一般涌向了顾云徊。

      “怕是还要麻烦前辈再看顾季焕几个时辰,我浅睡一下便来换您。”顾云徊强打精神对方老说。

      顾云徊回来时便是满身疲惫,现在这般样子,张老便知道他定是一夜未睡,日夜兼程地赶回来,忙说:“你快休息,还有冯老头呢,让他换我就是了。”

      顾云徊点头,有些晃悠地走向另一侧自己的床,也没有力气脱下外衣,蜷缩在床上顷刻间睡了过去。

      方老放轻脚步走到顾云徊床边,看着他满脸的疲惫和睡梦中依然紧皱的眉头,轻叹了一声。

      方钦刚要给帮顾云徊拉上被子,突然看到顾云徊红肿的手指和蹭起的衣袖下的些许青紫。

      “怎么弄成这样?”方钦语中都是疼惜,细看下才发现,顾云徊的双手和一侧耳朵,都有冻伤,从袖口延伸而上的青紫,身上的伤怕是不止这一处,但方钦却怕吵醒了顾云徊,只取了药膏来,将暴露在衣裳之外的伤处都轻柔仔细地涂了药。

      这便给顾云徊上了药,方钦又回去看了看季焕,发现这解药可以说是立竿见影,季焕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

      看着逐渐恢复的季焕,方钦也是松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往帐外走去。

      “该冯老头过来干活了。”

      -

      顾云徊感觉自己已经许久未睡过这么沉的觉,醒来时浑身都酥软无力,身上之前摔到的地方更是在休息之后痛感加剧。

      而睁开眼对上季焕近在咫尺的脸时,顾云徊还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云徊,你终于醒了!”季焕帮顾云徊拂去贴在面上的发丝。

      顾云徊仍然有些发懵,心道这话不应当是我来说?

      “你的毒清了?”顾云徊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季焕赶忙倒了杯水,用没被吊起的手端了过来。

      “你睡了整整一日,方老他们说你是累狠了。”

      端了杯子便空不出手扶人起来,季焕只能眼巴巴地在床边看着,等顾云徊自己起身靠坐在床上。

      顾云徊愣住,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还说休息片刻便和方老换班照顾季焕,这下看来还要方老他们顺带着照顾自己。

      顾云徊伸手去接季焕手中的杯子,发现自己两只手都缠了绷带。

      “方老说你手冻伤了,调了些药膏给你包起来了。”季焕给人解释着,一边避开顾云徊想要接杯子的手,非要托着杯子喂到顾云徊嘴边,顾云徊拗不过他,便笑着无奈接受。而没做过照顾人这种精细活的季焕,又残了一只手,这一杯茶顾云徊喝进去三分,剩下的都尽数洒在顾云徊的衣襟上。

      看着顾云徊衣襟上一片狼藉,季焕有些无措,拿着撒得干净的杯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无妨,反正这衣裳也该换换了,都是尘土,”顾云徊出声安慰窘迫的季焕,“你去帮我在箱子中取一身衣裳吧。”

      季焕闻言赶忙将杯子丢在桌上,去拿了套天青色的外衫过来。

      顾云徊用缠着绷带的手,很是笨拙地解领口的盘扣,季焕呆立一旁,想上前帮忙,但也知道自己一只手怕是还不如顾云徊灵活。

      费了半天劲,终于解开盘扣的顾云徊看向季焕,好笑道:“你将衣裳放在床上就好,站在那儿做什么?”

      “啊……”季焕张了张嘴,吞吞吐吐半天,说出一句,“我就是想站在这里。”

      看着人是没什么大碍了,顾云徊也就由他去了。

      “方老说你身上还有伤。”季焕小声说。

      顾云徊脱衣裳的手一顿:“嗯,遇到狼群,跑的时候摔倒了。”

      顾云徊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季焕常年在北地,哪儿能不知道这遭遇的凶险,他昨日苏醒,帐外积雪的厚度便说明之前夜风雪不会小。

      季焕久久未出声,背对着他自顾自换好衣裳,顾云徊这才转过来看他,看到季焕低着头站在自己床前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

      季焕依旧是低着头一语不发,顾云徊好奇,探究地偏头去看他的表情,没成想看到季焕蓄满水的眼眶和通红的鼻尖。

      “你……”顾云徊见季焕这样,一时也有些语塞。

      来不及躲出去的季焕,本来竭力忍着泪水,现在被人看了个正着,索性也不再躲闪,抬头猛吸了一下鼻子,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

      季焕抬手去擦自己的眼泪,却是越擦越多。

      “怎么和个姑娘似的。”顾云徊语带调侃地拽着季焕坐下,奈何手边也没有帕子,换下来的衣裳又全是尘土,顾云徊索性用刚换上身,干净的衣袖给季焕擦泪水。

      “我这不是没事,别哭了。”

      看季焕止不住的泪水,顾云徊正色道:“那这次为了救了你的命,令我受了伤,看在你如此愧疚的份上,便只要你五百两银子吧。”

      这话只是顾云徊为了安抚季焕,开个玩笑罢了,季焕却看着他认真的点头。

      “莫说五百两,以后我的俸禄都给你,家中的房契地契也都给你。”季焕鼻音浓浓地说出自己的承诺,随后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昏迷之前,我记得你对我说,若是我抗住了毒,你便答应我的追求,对吗?”

      看着目前因为是戴罪之身分文没有,却郑重做出承诺的人,顾云徊嘴角微挑,正要回答季焕,却意外被人打断。

      “季焕?顾郎中醒了吗?”

      徐观时人未到声先至,招呼也不打便掀了帐帘进来:“张老喊你去给手上的箭伤上药。”

      进来后徐观时看到坐在床侧的两人,惊喜道:“顾郎中醒了!?你可不知道,顾郎中你睡觉的时候,季焕恨不得吃喝拉撒都在你床边,张老都说了你只是睡着了,他偏不信。”

      徐观时哈哈笑着,在顾云徊面前毫不吝啬地揭自己上司和兄弟的短,待看到季焕有些泛红的眼尾时,惊到:“你方才是哭过?”

      季焕未受伤的那只手在身侧攥的死紧,下颌线崩得凌厉,他紧盯着徐观时,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沸腾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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