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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皮影戏 ...

  •   京杭朦朦胧胧的眼神瞬间聚焦,脖颈处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还有点疼。

      "怎么回事?!",京杭吓得立马扔了手中的剑,剑咣当的摔到地上,化为一团雾气。

      "鬼也能感觉到疼吗?"

      "世间无非阴阳,鬼也有阴气,大公子,他夺了你的本体,肯定迫不及待想要彻底弄死你,你可悠着点。"
      谢垂野狡黠的眸子酝酿着笑意,明明是校学霸,清俊雅正,背地里怎么像个传销头子?

      京杭摇了摇头,甩开这可怕的想法,惨兮兮的凑上去,"大佬,要不你卖我点符篆吧,钱好说,这次之后,晚上睡觉我都要贴着符!"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谢垂野放慢了脚步,遗憾地叹着气,"祖师爷不轻易画符,我的符又不轻易画好,物以稀为贵,价钱随你吧。"

      京杭大圆眼瞪得更大,天真又聪慧,"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你在宰猪。"

      谢垂野高挑的凤眸晕染开笑来,说的行云流水,"哪里的话,为了大少爷的命,我给你画绝学,保证符到命保,童叟无欺。"
      若是上等的好符,还是要损一定的运数的。

      京杭颔首,"好像也没毛病,一张五……一千吧,还是命值钱。"

      谢垂野头也没低,踹开脚边的小水鬼,态度立马转变,温和有礼,"这边有匿气符、守门符、散鬼符、天雷符,以上这些质量好,熟人不坑,而且这四种好用。"

      京杭眼皮抽搐,难得智商在线,他这熟人不坑后面,还少一句十年后悔吧。
      "也行,都给我来两张。"
      他回家给贴门上去,这年头骗子多,谢垂野看上去比较靠谱。他还是会比较的。

      谢垂野笑容立马变得体贴多了,毫不犹豫的去数符,递给京杭,"这边交易成功,切勿转卖,外赠两张天雷符,还有售后保障。"

      京杭嘴角一抽,礼貌的接过符篆,笑了笑。
      "你放心,规矩我懂,不会转手,钱回头转你。"
      "那大佬,我们现在进去?"

      谢垂野走出两步,在靠近台阶处停了下来,"先等一下,大少爷给的价高,按规矩,我送你一卦,要不然,祖师爷都不好意思收钱了。"

      京杭完全不信,"你确定?"
      谢伶看上去,脸皮好像不是一般的厚。

      于情于理,谢垂野也是会给机会算一卦的,谢伶把人拽进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心思。

      他先算一卦,心里好有个底。

      "哎,你怎么不说话了。"
      京杭无聊的盯着水面,水面波动,在一片晦暗里,看不清颜色。

      谢垂野以符引水,静心净手,一十八枚乾隆通宝,三三相同。双手交叠,钱币在空中几转,反射着白光。

      钱币木板相撞,细微的清脆响声让京杭转过头,好奇的看着。

      "你们也用钱筮法,这是何解?"
      京杭拄着头深思,他以前去汶城表哥家时见过,但仅仅是见过。有印象,但不多。
      因为他表哥技艺不是很精湛,仅仅是小小卜算一些美景美地,也能把他们指引到穷山恶水的地方。

      每三枚乾隆通宝完全相同,且有先后顺序,谢垂野不过分钟就在脑海里排好了卦图。

      这速度,还是要归功于谢伶,能不出手就不出手,一切交给后代,躺平岂不美哉。

      京杭紧贴着谢垂野,搓着手,低眉笑嘻嘻的,"怎么样,我能不能完整走出去。我还要回家吃我妈包的饺子呢,到时候给你们送点。"

      "有他在,能",谢垂野弯腰要捡起钱,京杭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谢垂野给他浇了一兜冷水。

      "有动爻,会生变卦,大少爷,你最好当心点,你懂的。"
      谢垂野咪笑说,摸着京杭的头,把人推开。
      "别靠太近。"

      京杭嘟嘴,说话都带了点口音,"谢垂野,好歹是同窗,你要不要这么冷漠啊。"

      谢垂野懒得解释,扬长声道,"走了,该进去了,他们等急了,一口把我吞了,你一个鬼,就在这里享受荣华富贵吧。"

      京杭看了看全身上下,把符篆塞在了容易拿出来的地方,精神紧张,小跑着跟上去。
      "来了!"

      不知在哪里睡觉的谢伶,小小的,短发扫过睫毛,翻了个身,喃喃说,"团子,乖,你让我再睡一会儿。"
      身上的红道袍被他隆起一边当枕头,躺在房顶,也不怕掉下去。

      从台阶上看,大殿里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声不绝于耳,笑声弥漫,好像里面正在进行一场非常热闹的宴会。

      但当谢垂野掀开轻黄纱幔时,四周顿时如入墨中,一片寂静中,响亮而短促的锣鼓点从前方袭来,好像远在天边,又好似近在眼前。

      仿佛他们现在不是在和平的宫殿里,而是在金戈战场上,刀剑乱飞厮杀声不断,周围都是千军万马踏过的声音。

      连人的呼吸声在这里,都要急促几分。

      谢垂野手臂碰了碰身后的人,眉眼锋利妖冶,"大公子,这里有点奇怪,你别离我太远,有情况我能第一时间带你出去。"

      京杭恐惧中还夹带着好奇,心砰砰跳,认真思考,"谢垂野,你听,那是锣鼓声。"

      谢垂野手指间夹着几张符,放缓呼吸,警惕的向前走,"前面是个戏台。"

      话声还未落,惊心动魄的锣鼓声高昂,又在一瞬间戛然而止,一束光照在前方区域。

      京杭大户人家,什么都见过,毫不犹豫说,"是皮影戏。"

      他以前还专门去看过老艺术家的表演。

      "有意思",谢垂野紧绷的神经放松,心下了然一笑,"一口叙述千古事,双手对舞百万兵。"

      那鬼不愧是九阴四都之一,要支撑起这么大一个梦境和他那无止境的欲望,杀了不少人吧。

      与谢伶交过手,真不简单。

      戏在谢垂野审视的目光中,渐渐开幕。

      乍然,战鼓擂,一个白衣将军策马而出,顾盼神飞,长枪飞舞的出神入化。

      "蛮贼!哪里逃!"

      "拿命来!!"

      密集的鼓声,逐渐被对面的雄浑激昂号角声取代,体型高壮的男子,腰带兽皮,与那白衣将军对打激烈。

      "中原小儿!束手就擒!"

      透过那幕布,恍若看到了风沙弥漫的边塞,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一场损失惨重的战争。

      腾挪闪转之中,白衣将军突然响起的兵戈声中,一枪削掉了蛮人的右手臂。

      "好好好!!"

      "痛快!!"

      黑暗中,激烈的叫好声此起彼伏,四面八方的鼓掌声汇聚到耳旁。听那音色,是中原人。

      京杭愣住,全身紧绷,"这周围有鬼?"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谢垂野也不心急,欣赏中还有点感谢,"他只是想让我们看一场戏,不费钱的皮影戏,不看白不看。"

      这话,鬼听了,都要气死了吧。

      也不知道一个谦谦君子,从哪里学来的气人功法大全。

      京杭竟无法反驳,打了个哈哈,"那这鬼还挺有艺术感的哈。"

      "大公子你也不差。"

      画面一转,之前嚣张的气焰消失殆尽,婉转凄凉的胡笳声下,红衣女子踌躇不前,愁容满面。

      她在眺望、在哭泣、不成声。

      红衣飘动,风沙杀人,她姣好的面容沾着鲜红的血,却笑着向前起舞,他看着孤烟掠过大漠。

      她在歌唱,像濒死的大雁,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绝望且无助。

      又好像展翅的鹰,孤身远行,为国出使。即使被驱逐,被强迫,也仍铁骨铮铮。

      她唱,"北风厉兮肃冷冷,胡笳动兮边马鸣。"

      谢垂野正看的津津有味,耳边呜咽声袭来,他侧目,调侃说,"大公子,你以前历史课后,都会大哭一场么?"

      "没有……呜呜,太感人了,我想到了貂蝉,她好可怜……"

      京杭白嫩嫩的脸上全是泪痕,谢垂野看不下去了,"哭累了,就收收吧,一会儿把你最后的精元都哭没了。"

      "呜呜,谢谢大佬,你真善良……",京杭用谢垂野袖子抹了抹泪。
      谢垂野:"……"猝不及防。

      谢垂野一边看戏,一边记下关键词语,疑点串接拼凑。

      陡然,乐声由低转高,皮影戏骤然落幕,周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荧光从地上生出,渐渐汇聚成千军万马,铁蹄踏过沙砾,周围混乱又刺耳,就好像密密麻麻的针刺,穿耳膜,不断的撕扯着耳部神经。

      让人头疼欲裂,连全身的经脉也泛着细微的疼。

      "这是哪门子的艺术细胞,这么难听。"
      谢垂野满脸嫌弃,他感觉他的耳朵受到了侮辱,马上就要不成了。

      低头再看,京杭已经受不了了,差点跪到地上,全身软塌塌的,支撑在地上的双腿双臂发抖。
      "我…记得,我也是鬼……他怎么…无差别攻击……"

      谢垂野叹息,有一种儿子不成才的无力感,"你是鬼,凝气平息,再加上谢伶给你的保命符,有我在,只要不是杀招,它对你的影响就不大。"
      随后在谢垂野自己额头中央画了道符,表情瞬间轻松多了。

      京杭凝神静气后,果然感受不到那种被撕裂的痛觉了,顿时喜笑颜开,"真的哎,果然大佬不拘泥于学科。"

      谢垂野也客气上了,鼓励京杭,"强者永不抱怨环境,彼此彼此。"

      暴虐的声音如洪水般褪去,他们好像真的进入到了皮影戏中。

      谢垂野踩了踩脚下的黄沙,放目望去,战士裹金甲,手握长缨簪枪,屈膝跪地。连周围的空气都带着强大的压迫感,生怕后一秒就被捅个对穿。

      战士中央,是那个白衣将军和红衣女子。男子面容俊美,上了马五官清冷威严,下马如提笔定乾坤的文弱书生。

      女子巾帼须眉,即使不知其身份,也能猜到,她是何等的高贵,皇亲贵胄。

      即使雕镂精湛玲珑剔透的皮影人,也诠释不出。

      "恭迎公主,返国疆土!"

      士气变得高昂,将士们还未完整说出这句话,气氛就被一个懒散的语调打散了。

      "团子,这无聊透了,你还能看下去。"
      谢伶声音传来,人却不知道在哪里。

      谢垂野真假参半说,"平日里无聊,也没钱,在这里看不收费,实惠。"

      "要不,咱们……先看看身后!……都打上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皮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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