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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临行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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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云闻言,却不答,只看向我们。一路走来,我早与他亲如兄妹,一看他的眼神,我便知道他要说什么。
果然,只闻他干脆有力道:“多谢神君体恤。但弟子本来来此行道,就是要替天行道。此间奸邪鬼妖纵横,杀人如麻,百姓深受其害。弟子既已参与其中,如坐视不管,就此离去,有违宗门教诲。弟子愿放弃行道,竭尽所能,在此除尽恶妖恶鬼。”说罢转头对我们几个道:“这是我个人抉择,不能耽误你们的前程。你们还是回去,重新择个行道之地吧。”
我知晓他一直想要振兴宗门,想要沧海月明珠以助修行,尤其向往此番能直入天庭光耀门楣,到目前为止,他的大比成绩也的确很不错,是很有希望的。
可是他为了替天行道,造福百姓,竟然要放弃大比,这让我惊讶,又释然。他还是他,那个为了心目中的公平正义,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不管的少年侠士。
姚黄冲他摇摇头,也向神君行礼道:“小妖不才,愿同谢公子一道,在此地助公子一臂之力。”
他们两个倒是夫唱妇随了,我却很是无奈。虽然我也有匡扶正义之心,但我知道这里太危险了,远不是我们几个可以应付的。单说此番下墓,如不是得神君三番两次出手相助,我们怕是都没有机会站在此地,早变成下头的阴兵了。
我正自犹豫不决,想着要如何说服他们放弃,神君扫一眼我,似是知道我心中所想,对他们二人颔首道:“你等之心,本君看到了,确有修行者的初心。此间事你等无须忧心,本君自会处理。”
我不由满怀期待地看向谢长云,希望他能就势答应下来。却见他只微微一顿,继而很是坚定地说:“如此,弟子愿留在此地为神君效犬马之劳。”
看来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留在此地了。
既如此,我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只因我们早已习惯不论何事都一起面对,于是我也要求留下来。
云听竹见我们都坚持要留下,拱手对神君道:“既如此,还望神君准许,我等就继续留下在此地大比吧。”
他说罢,扭头对白露道:“小主可自行回去,再加入其他组的大比。想来以小主的妖力,必能取得佳绩。”
白露看他一眼,傲然道:“你等在此替天行道,莫非我独个回去当缩头乌龟么?我沮水何时这般胆小怕事!”
白露虽有几分高傲,却实在是个爽利又豪气的性子。
神君见我们一个个义正言辞,不便再多说什么,只微微点点头,算是应允。
他低头整理一番衣袖,道:“本君看到此地凶险,来探了一番,盘桓数日,也该回去了。本君自会安排部将来助你们。”
用这个理由来解释他伴作谭清来陪我们一路,实在牵强。
但如不是他,我们此番凶多吉少。虽然心知蹊跷,但我们既已实实在在得了大好处,自然也不会有人去质疑他。
他伸出手,将那玉葫芦召回手中,对我说:“你这葫芦还未养好。你且随我来,我仔细同你说说。”
于是我垂着头,跟在他身后,走到隐蔽处,直到身后的人都看不见也听不见我们了。
我一抬头,眼泪簌簌而下。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我竟已经这般不舍他了。
“你真的就要走了么?”我眼泪涟涟地问他。
他轻叹一声,用手将我的眼泪一一抹去,柔声道:“你莫怕,此地虽凶险,你有吞天盛月壶与海灵佩在手,已足以自保。待会我让谭清回来,另还给你找个帮手,代我护着你。”
我想不通,只觉得为何他明明说此地凶险,事关重大,他却不能留下来呢?
他无奈道:“此番我的身份已暴露,东海、天庭都瞒不过去,我不回去是不成的。”
是了,此地再凶险,也不过是妖鬼作祟,与天庭而言只是小事,哪里能劳他亲自在此动手处理。他本领着天帝的命,无数大事等着他去处理决断,化作谭请在此地陪我这几日,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我想通了此节,顺从地点头道:“我知晓你为难,我只是舍不得你。”说着鼻子又开始发酸。
一路以来,他默默地守护我,纵容我,数次救了我和同伴,他的温柔细心、勇敢无畏和超凡实力都让我在他身上找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
他见我对他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似乎心情大好,浅笑道:“此番与你同行这几日,我已很是满足了。待你大比结束,就随我回天庭,我们就可以日日不分离了。”
我闻言却不知如何回答。这是他第二次提到要我随他去天庭。第一次他在客舍提出时,我其实是不想的,因我念着我的至交好友,我的师父师弟,实在舍不得与他们分开。但此次他当真要走了,再次提起来,我突然发现,我也实在舍不得与他分开。
既然左右为难,多思无益,我便索性丢开不想了。
“那我这葫芦沉睡不醒,可怎么办呢。”我指指他手中的玉葫芦。
“我先前不知此番大比如此凶险,修补它时在里头灌了许多仙气,它短期内有些克化不了,便陷入了沉睡。无妨,我先取出一些便好了,你先用着,待得空了我再灌进去。”他说罢,打开葫芦口,抽了一些金光出来。
接着又将葫芦递给我,我察觉到那葫芦又是生龙活虎了,便双手喜滋滋地捧着,又问他:“你说要为我找的帮手呢?”
他闻言笑了,伸手刮刮我的鼻子,笑道:“你这小滑头,方才还哭的梨花带雨,叫我好是心疼,为何这转头就忘了,只顾讨起好处来了?”
我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强道:“你自个也说了,等我大比结束,我们就不分开了嘛。此刻小别,又有何关系呢。”
他朗声大笑起来,突然伸出手,一把将我揽进怀里。
我措手不及,一把被带进他怀里,却发现他的味道十分清爽,仿佛清风拂来一般,又非常令人安心,很是舒适。
我的处事原则是大道不废,私德随心。只要不违反天道,我从来不亏待自己,既如此舒服,我便心安理得地环抱住他,依偎在他怀中。
他见我乖巧,很是满意,一手轻抚我头顶,在我耳边轻声道:“待此间事了,我去向庞道长提亲吧。”
我微笑着点点头。眼前顿时浮现起我那惫懒师父的模样,不晓得他届时会不会惊得目瞪口呆,吹胡子瞪眼,想来就忍俊不禁。
他察觉到我在他怀里噗嗤偷笑,突然敲敲我的头,正色道:“你离岷山那狐狸远点。”
他为何突然提到云听竹?我闻言很是困惑,抬头去看他下巴,问:“为何?”
他却不答,只低头淡淡看我一眼,道:“你不需问,只消记着就好。”
“好吧。”见他不说,我也不追问,只道:“那你给我找的帮手究竟是哪个呢?你先告诉我,我也好提前结识下呀。”
他一笑,伸手一招,一把金光闪闪的剑挟着风雨雷电般呼呼飞来,原来是墨苍。它在我们面前盘旋一番,突然金光一闪,化了个九、十岁模样的童子,稳稳立在我们面前。
那童子头顶扎一个小髻,看着玉雪可爱,嘴却毒得很。一瞥我们,嘟起小嘴凉凉道:“主公只顾着自个在这里抱美人,却将我扔在别处不管。我方才可是出了好大的力呢。”
我闻言忙从他主公怀里挣出来,只觉得脸直发烧。我知道他虽然看起来年小,却是件了不得的法宝,又几次三番救了我们,于是恭敬冲他行了个礼,道:“见过剑尊大人。”
他却一跳三尺远,怪叫道:“使不得使不得!你可是我未来主母呢,为救你我上次在东海龙宫硬扛玉清扇,险些劈折了!你可是我这主公的心尖尖呢。”说罢冲我一拱手道:“主母安好,小仙此厢有礼了。”
我更是羞愧不已。神君见状,淡淡斥他一声:“莫要贫嘴!此番留你在此,你可明白自己所领的任务?”
他忙正色行礼,回道:“飞墨知晓,此番需保护好沄璃小娘子,且要探明沙妖背后隐情。”
神君微微点头,道:“此地对沄璃他们的妖力禁制得厉害,想必这妖,不仅是大妖,还是一个妖祖,才有得这个本事。我方才力劈此山,它吓得遁走了,却一定会再回来。但若你们破得此妖,那些阴兵就不足为惧了。”
说罢又转头交代我,“下头墓中那鬼也不可小视,与那作怪妖有理不清的关系,且颇为狡诈。无论她说什么,你不要尽信她。”
接着一挥袖,一道白光闪过,我顺着去看,只见久违的谭清正恭敬立在我们身前。
谭请微微抬头,扫了一眼我与神君并在一起的衣袖,不知为何,脸上的神色却越发肃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