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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两国之战(10)灭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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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皇宫的议事殿内,气氛早已紧绷到极致。
这已是第十二天。
案上摊开的和谈文书墨迹未干,谭懿指尖按在“互不侵犯”那条款上,目光冷冽地看向对面的魏守程:“云州驻军绝无可能撤回,岁贡减免三成已是燕国底线。”
“若卫国再执意刁难,这和谈便不必继续了。”
魏守程端坐在椅上,月白道袍衬得他面色愈发冷峻,语气带着几分笃定的施压:“使者此言,是想让燕卫两国兵戎相见?”
”如今宁瑶郡主在都城深得民心,若真开战,百姓会如何看待燕国,使者不妨好好想想。”
他刻意提及宁瑶郡主,正是算准了燕国不愿落下“欺凌弱女”的名声。
谭懿心中冷笑,刚要开口反驳,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侍卫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陛下!国师!不好了!”
“宁瑶郡主……郡主被人掳走了!”
华朔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来,手里的玉如意“啪”地掉在地上,摔成两半:“你说什么?!瑶儿被掳走了?怎么回事!”
“方才郡主在城外别院赏花,突然冲出几个蒙面人,将郡主掳走!”
侍卫喘着粗气,急忙补充:“不过陛下放心,禁军已经追上了歹人,将他们擒获了!”
“从他们身上搜出了燕国的腰牌,他们……他们是燕国人!”
“燕国人?!”
华朔怒拍龙椅,目光瞬间锁定在谭懿身上,语气里满是怒火:“谭懿!这就是你们燕国的诚意?!一边跟朕谈和,一边派人掳走朕的侄女!你今日必须给朕一个说法!”
谭懿心中一震,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他快步走到侍卫面前,冷声问道:“掳走郡主的人现在在哪里?可有问出是谁派他们来的?”
“人被关在禁军大牢,还没来得及审问,不过他们身上的腰牌……是燕国禁军的制式。”侍卫颤抖着回答。
谭懿的脑海里飞速闪过各种可能。
卢归?
不可能,卢归虽性情刚直,却绝非鲁莽之人,绝不会在和谈关键期做出这种挑起两国争端的事。
那个金府的黑衣人?也不对,那人行事缜密,若真要掳人,绝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燕国腰牌。
这分明是故意栽赃。
他忽然想起这些天查到的线索——魏守程最近频繁与燕国内臣联络,金府附近总有不明身份的人出没,再加上侍卫口中的“燕国腰牌”,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渐渐清晰:
这恐怕是一场阴谋,目的就是破坏和谈,让燕卫两国开战。
魏守程却在一旁冷声道:“使者这话,是想为燕国开脱?”
“腰牌是燕国禁军的制式,人又被当场擒获,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查的?依我看,这就是燕国的阴谋,想借此要挟卫国!”
他步步紧逼,显然是想将“掳人”的罪名彻底扣在燕国头上。
谭懿看着魏守程眼底的算计,心中愈发确定——此事定与魏守程有关,或许还牵扯到燕国内部的势力。
他想起燕稔托付的事,想起那个神秘的金府,还有萧凡栎背后的主上,第六感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国师急于定罪,莫非是怕臣查出什么?”
谭懿目光锐利地看向魏守程,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若真如国师所说,燕国想借此要挟卫国,为何不掳走陛下的皇子,反而掳走宁瑶郡主?这不合常理。”
华朔被他一语点醒,却依旧面色阴沉:“不管怎样,瑶儿不能出事!”
“谭懿,朕给你三天时间,若你查不出真相,或者瑶儿有任何闪失,朕定要燕国付出代价!”
谭懿躬身应下:“臣定不辱使命。”
走出议事殿,他快步走向禁军大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查明真相,绝不能让两国开战,更不能让那些暗中的阴谋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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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大牢的石阶湿滑冰冷。
刚踏入巷口,浓重的霉味与铁锈味便扑面而来。
谭懿提着一盏灯笼,指尖下意识扣紧腰间软剑——自方才在议事殿听闻“燕国腰牌”,他心中的不安便越发强烈。
负责看守的狱卒见他前来,忙上前打开最内侧牢房的铁门,锁芯转动的“咔嗒”声在空荡的廊道里格外刺耳。
“使者,人就关在这里,一直没敢动。”狱卒话音刚落,牢房内突然传来“咚”的闷响。
谭懿心头一紧,猛地提灯上前。
只见那两个被铁链锁在墙上的蒙面人,竟正用藏在袖口的碎瓷片往自己脖颈上划!
瓷片锋利,已在颈间划出一道血痕,再晚一步,恐怕就要当场毙命。
“住手!”
谭懿厉声喝止,手中灯笼掷向其中一人,同时身形如箭般扑过去。
那两人反应极快,竟不顾颈间伤口,反手将碎瓷片刺向谭懿面门!动作迅猛狠戾,完全不像刚被擒获、理应虚弱的俘虏,反而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狠劲。
谭懿侧身避开瓷片,手肘狠狠撞向左侧那人的胸口。
只听“砰”的一声,那人竟纹丝未动,反而抓住谭懿的手臂,另一只手的瓷片直刺他心口——这力道,远比寻常禁军强悍数倍!
电光火石间,谭懿终于惊觉不对劲。
方才交手的力道与招式,分明是常年习武的死士,且目标根本不是自保,而是……
要拖着他一起死!
“你们的目标是我?”
谭懿厉声喝问,手腕翻转挣脱束缚,腰间软剑“唰”地出鞘,剑刃映着灯笼微光,挡住另一人刺来的瓷片。
软剑柔韧,却精准地挑飞对方手中的凶器,同时脚尖踢向其膝盖。那人膝盖一弯,却趁势压低身形,另一只手从靴筒里摸出一柄短匕,直刺谭懿下盘。
牢房狭窄,缠斗间难免受限。
谭懿既要防备两人的亡命攻击,又要避免误触牢内的铁栏,动作渐渐有些受阻。
左侧那人见他分心,突然扑上来死死抱住他的腰,右侧那人则举着短匕,朝着他心口猛刺过来!
谭懿眼中寒光一闪,左手猛地按住抱住自己的人的后颈,将其头部狠狠撞向铁栏——“哐当”一声巨响,那人瞬间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他侧身避开短匕,软剑反手一挑,精准地刺穿了另一人的手腕。短匕“当啷”落地,那人痛得惨叫一声,却依旧不肯罢休,用另一只手抓向谭懿的衣领,眼中满是疯狂的杀意。
谭懿眉头紧锁,知道此人不除必留后患,软剑再次出鞘,剑刃贴着对方的脖颈划过,只听“噗”的一声,鲜血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待彻底解决掉两人,谭懿才松了口气,扶着铁栏喘了口气。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臂——方才缠斗时被短匕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顺着手臂往下流,染红了半边衣袖。
他撕下衣襟,草草包扎好伤口,目光落在那两个死士的尸体上。
伸手扯下他们的蒙面布,露出两张陌生的脸,既不是燕国禁军的装束,也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印记——显然是被人刻意抹去了痕迹。
“灭口……”谭懿喃喃自语。
灭的既是自己的口,也是我的口。
这两人分明是冲着他来的,借着掳走宁瑶郡主的由头,引他来大牢,再趁机杀他。
而能在卫国都城调动如此厉害的死士,又能精准掌握他的行踪,除了魏守程,恐怕还牵扯着燕国内部的势力。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死士的衣物,终于在其中一人的靴底,发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刻痕——那是一朵半开的莲花。
与他之前在金府附近见到的可疑之人靴底的刻痕……一模一样。
“金府……魏守程……燕敕……”
谭懿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后背瞬间冒出冷汗。
他站起身,忍着手臂的剧痛,快步走出大牢。
必须尽快将此事告知燕稔,同时查清楚金府主上的真实身份——只有找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才能揭开这场阴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