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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记得你” ...


  •   选完班委就是下课,距离熄灯还有四十分钟,有人一窜三米远,有人坐在座位上写题,还有人心理上“手拉手”轧操场去了。
      任敬阳临走前瞥了夏宇添一眼,夏宇添正在做题,桌角上最不显眼的地方被轻轻放了一颗糖。
      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一颗糖而已,而且夏宇添很高兴任敬阳没有和他结下梁子,瞄了眼那颗夹心硬糖后继续扣物理竞赛题。
      但等以后他就会知道在二中“一颗糖”代表着多么高的仪式感——因为二中小卖部只卖生活用品和苹果橘子奶,素净到像夏宇添把自己带的东西拿出来卖了。
      扣嗤完那道题还剩十五分钟,夏宇添打算回去洗战斗漱。北方很少有一天一洗澡的学校,一般都在大澡堂统一洗,至于几天一洗看学校富有程度,这就让夏天很难熬。
      不过好在暑假过后温度没有那么惊人,夏宇添也没出多少汗,湿毛巾擦擦就能睡。
      七个舍友都异常安静,不知道是不是分了一屋子社恐,反正夏宇添面无表情干完事后就去上床了,其他人也是一句话没有说,就连大动静都没有,概率是怕吵到别人休息。
      舍友素质似乎有点太高了?
      夏宇添没细想,不过他不细想也知道宿舍这样的一部分原因是他,他下意识就认为应该是他。
      事实证明也确实是他,夏宇添转校生因为刻薄的长相被“孤立”了。
      在旁人看来就是夏宇添阴着脸进来一声不吭就开始做自己的事,做完就躺床上,脸上大写的“别鸟我,烦死了”。
      躺不了多久,宿舍门框里蹦出来个大活人,虽然没多大声音,但夏宇添脑子里自动放了个“吨儿”的特效。
      掀开的门板子差一点碰到门后的床铺,但也只是差一点,因为开门的人知道门后会有床位,很贴心的留了一段距离。
      任敬阳站在宿舍外一只手扒着门把手,一只手挥着打招呼:“哈喽各位我可以进嘛!”
      欢快又上扬的音调很有特色,还夹杂着点懒散。
      夏宇添床位刚好在打开的门板正后方,又躺的笔直,任敬阳完全看不见他的脸,对面同为下铺的兄弟这才开口说话,给了他一脚:“滚蛋,回回有事都快熄灯再来,有毛病?”
      哦,原来是有熟人在这个宿舍,听出任敬阳声音来的夏宇添默默翻了个身,打算提前睡觉。二中宿舍不按班级分,怕出现班与班关系的隔阂,个别班搞小团体。
      毕竟以夏宇添这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态度都能观察到任敬阳和全校众多人都有交情,跨宿舍有他的朋友太正常了,没准这一层楼,哦不,这整个宿舍楼每个宿舍都有那么一两个他认识的人。
      任敬阳站在在门外笑道:“哎呀,让我进去嘛,好歹上半年当了同班同学那么久。我还是你宿舍长呢!让我回一下原宿舍怎么了!”
      “有屁放!”
      “借书……”任敬阳可怜巴巴的扒在门框上。
      宿舍里其他人摇摇头,稀稀拉拉招手:“哎呀行了行了别傻站着进来吧?”
      任敬阳往前走一步进了宿舍,这时才注意到门板后笔直躺着的同学,声音瞬间小了下来,看向左手边的对铺:“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们有舍友在睡觉啊?好了好了快拿给我……谢谢。”
      “没睡,”夏宇添对角能看全他的舍友突然开口,“他醒着呢,刚躺下。”
      任敬阳微不可查的皱皱眉头,而后舒展开来,好像直到听见身旁传来“笃笃”两声才确定那个舍友没诓他。
      门板后的夏宇添曲着手指敲了两下门板,让人为他的存在感到抱歉他总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没必要的情况下,他不喜欢给别人心里添堵。
      任敬阳也不轻不重敲了门板两下,缓和气氛道:“哇塞让我来看看新宿舍长?吓死我了刚刚以为你在睡觉呢……”
      门板一掀开,露出了板板正正躺在床上的夏宇添,夏宇添正“板着张臭脸”和他对视……
      “诶,打扰,”任敬阳愣了一下把门板给他挡回去一点,“刚才掀开没磕着你吧。”
      夏宇添有点不适应的回:“没。”
      反正任敬阳也敲了两声做预警,夏宇添能反应过来,只是猛的看见人有点懵。
      回完话,他又觉得笔直的躺着和别人说话有点别扭,干脆掀开夏凉被坐起来,任敬阳也是识趣的去找对铺那个舍友求书,大概是怕夏宇添这种场合会尴尬。
      而且如果他刚刚没有转移对话目标的话,那夏宇添真的会很尴尬。
      对铺递着捯出来的书让他快滚,任敬阳笑着回了句“得嘞”,转身轻轻带上了门。
      望着门板,夏宇添又盯了对铺和刚刚开口说话的斜对铺一眼,无所谓的继续躺下睡觉。
      对铺小心翼翼开口:“你和老阳儿认识啊?”
      “嗯。”夏宇添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对面语气瞬间放松不少,笑道:“嗨,你刚进屋板着个脸,我还以为你不是好人呢。碰上事了?看着心态这么爆炸,没关系以后都是舍友,我帮你解决。”
      是挺爆炸,因为动不动就有人说他心态爆炸。
      似乎是刚刚任敬阳那一下“掀门板”让夏宇添的“凶神恶煞”滤镜减小了点,对铺话匣子打开了一样:“对了还没做自我介绍,我叫昌丰,昌盛丰荣的昌丰,南三的。”
      “我叫夏宇添,”夏宇添又重新坐起来,虽然有点麻烦,但这种感觉不是烦,“……南一的。没碰上事儿,我面瘫。”
      夏宇添没法开口说自己一开始根本没打算和对面建立舍友关系,想一个人开“单机版宿舍”,思索一秒想到吕雪梅女士经常打趣他的话,干脆胡诌了个理由。
      “啊?哦……哦。”舍友先是懵逼,然后是同情的避开目光,好像还生怕自己说错话。
      夏宇添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然后拉上被子睡了。
      第二天早上是被音响里炸天的起床号吹起来的,根本没有什么人早起,早起洗漱的大概会被舍友骂死。
      夏宇添本来是有起床气的,但夏广诚他们老觉得他是在甩脸子不出门,后来干脆硬是把他起床后的那点写在脸上的燥磨没了,变成了闷闷的感觉,一骨碌就下床了。
      成了宿舍最早起床的人,到点就起。
      洗漱到教室加留给值日生打扫的时间只有十五分钟,夏宇添收拾完后第一个出教室,好死不死碰上打着哈欠从504出来的任敬阳。
      “早上好,”夏宇添破天荒的主动打了招呼,“一起去教室吗?”
      任敬阳平时看起来有亲和力的眉眼耷拉下来,有点疏离,当机立断道:“不了谢谢。”
      他又很刻意的等了会儿,赶在夏宇添刚要张嘴时堵住他的话:“不习惯和别人组团。”
      这听起来赌气又硬装冷淡的语气……夏宇添总觉得熟悉,想起来了,是刚来的下午,任敬阳问他“喂,一起吃饭?”的时候,夏宇添的回答。
      原来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
      夏宇添不觉很短促的笑了一下,然后学着他当时压下嘴角挑眉,回他:“行,那你去。”
      任敬阳看了眼腕表,吭哧吭哧下楼,夏宇添在后面跟着,两个人走的都很急,因为时间不等人,在二中要想不迟到就只能学会“脚底生风”。
      他按理应该觉得这种行为无聊的,但他本质上是个喜欢打趣互损的人,可能他自己没有察觉,而且除了杨林没人和他闹,他跟着又追了一句任敬阳之前问的:“你不觉得我很熟悉吗?”
      “不觉得。”任敬阳重重咬字扔下句话就往前蹿,夏宇添觉得他大概是没影了,也没有追。
      赶过一个楼道发现任敬阳这货竟然在楼梯口抬头等他。
      这是真不怕迟到。
      虽然很诧异,夏宇添的死脑子也想给他演个愣在原地隔着楼梯对望的兄弟情深,但出于高中生赶早读的本能,夏宇添脚底没停,路过他时损了他一句:“你很闲?”
      任敬阳丝滑的跟上:“一般般啦……原来你会笑啊?”
      夏宇添叹了口气,没搭理他,两个人大步流星往教室赶。他竟然因为这种傻事感觉到了一点点的,感动?荒唐至极,夏宇添皱着眉头把心里的念头压下去。
      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早读迟到就为了等人,那这种人就是傻子。
      夏宇添把任敬阳落在后面,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他一句:“会。”
      早读响铃前都会上演“迟到追魂”,有这个buff加持的值日生总是跑的异常快,消耗血条的那种,二中也不例外。
      在其他人还站在座位上喘的时候,夏宇添已经端端正正的捧起书站好了,虽然多站两秒背不了多少东西,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个习惯。
      反正不管学生什么状态,铃响了就开背,转班的老师一手手机一手扣分表,活像养殖场拿着电棍的训导员。
      早读对夏宇添来说过得很快,真的背进去了时间流逝是察觉不到的。
      铃声一响,没有一个人好好坐着,教室里倒了一片的学生,活像被开门扔了个手榴弹全体炸死了,剩下的人则屁崩了一样冲出去吃饭。
      夏宇添顺手抄上没背完的英语书往食堂走,发现一群人在教室后面围成堆。冰之骄子其实是不喜欢凑近这种人堆的,但他们围的不是人,而是后黑板下边挂着的一溜夹板。
      这就得看看了。
      夏宇添凑近,因为人们围的太死,他只能向最外围的同学问:“你好,你们看什么呢?”
      那个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哦,昨晚的考试成绩啊,快来来来,看看你排第几——用我帮你看吗?”
      夏宇添点点头,由心道:“谢谢了。”
      同学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钻进去,然后没了声响,大概是在找名字,片刻后:“嚯,可以啊你。”
      他从人堆旁的一个角角爬出来,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捏着手指道:“单数学排名第十二,生物第六,比我就高那么一点点。”
      夏宇添礼貌性的扯出笑,虽然他对成绩不很满意,但感激之心是真的:“谢谢你,麻烦了。”
      那个同学摆摆手一副好相处的样子:“没事没事,谢什么呀谢……我叫徐浩成,走,吃饭去?”
      夏宇添点头跟上,没拒绝徐浩成的好意,平常道:“我叫夏宇添。”
      “我知道你,一个暑假没在群里吱声,刚开学时对你发出正义谴责的人就是我。”
      夏宇添摸摸鼻子,无话反驳。
      对面又补了极其扎心的一句:“而且我就坐你前面,我是你前桌……”
      夏宇添绷不住了,别过头,面无表情道:“我又看不见你正脸。”
      徐浩成撇撇嘴带着他一起往食堂冲。
      什么叫冤家路窄,这就是了,两个人出门冲了没多远就碰见了一个人去吃饭的任敬阳,这个人就连独处都仿佛带浅浅含着着笑一样。
      “老阳儿,走!”徐浩成熟练的朝半路杀出来的任敬阳招手。
      不过他没有等到日常听惯了的回复,而是在对方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后,淡淡飘过来一句:“不了,不习惯组团。”
      夏宇添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脸都绿了。
      徐浩成挠挠头,不了解情况,边走边冲夏宇添解释道:“你别看他这样,老阳儿挺好相处的,特好相处,今天应该心情不好。走,咱俩吃。”
      好相处个屁,单独给他开地狱模式是吧?
      吃完饭徐浩成去南四找人,夏宇添自己回教室,开门发现任敬阳坐在他的座位上晃凳子,找抽的不行。
      “……”
      还有点时间,夏宇添打算重新出去,结果任敬阳跟开了定位一样回头,就那么看着他,弄得他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任敬阳低头看表,然后重新抬起头固执的盯着他,时间持续了大概五秒,久到夏宇添都打算开口问“你有事吗?”了,他又低头看一眼表,抬头望向门口的夏宇添,道:“我记得你。”
      夏宇添愣在原地。
      任敬阳又说:“你是那天在巷口里见义勇为的人,谢谢你。”
      这句话可能是模仿夏宇添,也可能是真的想道谢,反正夏宇添被他的骚操作弄懵了,面无表情站在门口。
      任敬阳说完就拿着手里的化学书起身回了自己的位置,低头抽了本相应的练习册写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我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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